第五章

    5.

    以利威尔的洁癖是绝对不可能和大多数地下街的人一样洗澡用每月几次来计算的，而换洗的衣服就更加不可能随便的在水坑里搓一搓什么的了，所以每周一次的‘大换洗’就是佩托拉加入盗窃集团后被告知的第一条首要规定。

    “伊莎贝尔你还有什么要换洗的衣服吗？有的话我帮你一起洗了吧。”

    抱着一整桶的衣服佩托拉有些别扭的侧着身子走下本来就不算宽敞的楼梯，木质楼梯随着她的每一次落脚发出不可靠的‘咯吱’声，头上是‘利威尔式’传统三角白头巾，宽大的袖子高高的卷起，她的步子有点急，却还是不忘对着楼下正奋力擦着桌子的伊莎贝尔问道。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佩托拉姐！！自从你来了简直就是救星！”

    自从佩托拉来了以后伊莎贝尔是最为高兴的人，毕竟之前除了她以盗窃集团都是些男人啊！虽然这栋木屋的楼上是她、法兰、路易斯和利威尔的地盘，但有些话题确实只有同性能够沟通啊！

    比如这个月的某位女性们又爱又恨的亲戚到来的时候，有了一个比自己大的jiejie多少还是能够收到很多照顾的。

    不过一想到关于大姨妈这件事，佩托拉就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无力感……因为伊莎贝尔竟然告诉她当第一次来姨妈，发现裤子上有了血惊慌失措的时候是利威尔无言的出了次门回来后扔给了她一纸袋的姨妈巾。

    佩托拉不得不说自己的三观自从回到十年前就一直在颠覆，因为打破她脑袋她都想象不出利威尔去买姨妈巾的样子……不……应该说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这点？”

    看着伊莎贝尔拿出来的两件衬衣和背带裤佩托拉问了一句。

    “嗯，床单什么的等下我自己去洗，因为还有其他人的衣服要洗吧，佩托拉姐也辛苦了。”

    很爽朗的笑着伊莎贝尔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却处处透着一股英气，如果不是梳着辫子也许一眼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娇小了些的少年。

    “嗯。”

    回以微笑佩托拉带着木桶准备去地面上的河边去洗衣服。

    其实最初的时候出于对佩托拉打扫洗衣能力的不信任，在第一次‘大换洗’的时候利威尔是全程都会去监督佩托拉的进度的，但是虽然现在的利威尔是不会知道，但佩托拉曾在‘利威尔兵长’手下可是经过了一番有血有泪的调·教的。

    当初放眼调查兵团，利威尔班除了战斗能力首屈一指，打扫能力也是如同飓风过境不是一般小队可以比拟的，更不用说调查兵团有几个分队长都是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对于自己队员有对于打扫的要求了。

    比如韩吉……每一次都是自己的副官莫布里特跟在后面忙东忙西。

    从一开始各种被监视嫌弃，到现在佩托拉手中拎着利威尔白衬衫的衣领轻轻浸到清澈的河水中，敛下眸子的瞬间有些感慨……总感觉自己不是加入了盗窃集团而是变成买菜烧饭洗衣服的保姆了？

    回到十年之前也有一个月多了，日子真实的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仅仅是一场梦境那么简单，但又害怕如果一切只是她的妄想怎么办？

    那时候佩托拉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冰冷又那么无情。

    “喂，女人。”

    抓着衣服对着水面发着愣的佩托拉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松手让衬衫被水流冲走的她回过神将衣服搁在木桶边上，有些郁闷的回头。

    “是佩托拉。”

    一个月了，一直被利威尔用着‘女人’作为代号呼来喊去，对于这一点佩托拉可是满满地怨念。

    “啧。”利威尔背靠着一堵不算高的墙，黑色的风衣随意的披在肩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银色的手链。

    那是！佩托拉因为这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手链有些晃神，因为之后她也去问过路易斯，可路易斯说已经卖掉换钱了。

    “这是你的东西吧。”

    说着手腕微微一甩将手链抛给佩托拉，利威尔的双眼总是有点漫不经心的垂着，加上那总是看得让人心惊的灰黑色眸子有种让人特别想注视的*，想要知道这张总是透漏着不悦的面容下，在这双酷似死鱼眼的眸子之下，这个名为利威尔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佩托拉还记得自己读过的一本书上曾写到‘当一个人对一个异性产生了渴望了解更多的念头，那便是爱情开始萌芽的时刻。’

    当然，佩托拉不需要这句话来点破，因为喜欢利威尔这一点她一直都是明白的。

    唯一的改变是自从见到了十年前的利威尔后，除了一开始的激动，之后心情都变得很平静。

    难不成她所喜欢利威尔只是十年后那个‘利威尔兵长’而已吗？

    “谢谢。”佩托拉牢牢地将手链握在掌心之中，“你是到哪里找回来的？”

    “正巧看到罢了。”利威尔听到感谢后看了佩托拉一眼，“我们不会动自己人的东西，路易斯也只是个傻小子。”

    “我没和他计较。”

    想到路易斯知道自己也加入后那副见鬼的样子，佩托拉就觉得好笑。

    “下次的行动你就要一起参加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利威尔轻轻哼了哼，意味不明的在‘后悔’两字上停顿了一下。

    所谓的行动自然就是盗窃吧……不，与其说盗窃佩托拉认为利威尔的行为更加像是一种有组织有目的的让那些目标自己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会后悔的。”

    佩托拉说的坚定，对上利威尔探究的眼神不避不闪，半晌利威尔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哼，疯女人……”

    有些讥讽的话语轻的如同叹息般从利威尔的薄唇间溢出，佩托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骂了，利威尔就已经和他微微扬起的风衣离开了。

    “我是疯女人你这个头头是什么？死矮子！”

    抓起利威尔的白衬衫佩托拉眯着眼自言自语道，可嘴角还是抑制不住的扬起。

    重新把手链带回手腕之上，那种安心感还透着隐约的炙热。

    终于这才意识到她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即使是十年前的利威尔也还是利威尔。

    她一样会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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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姐……难不成你是在紧张吗？”

    法兰穿着灰色的斗篷看着反复搓着自己手的佩托拉缓缓来了一句。

    “……废话！”

    佩托拉没承认也没否认，前二十年都老老实实做人现在直接投身犯罪行当，不紧张怎么可能？！不过比起紧张似乎还有一丝兴奋。

    “其实很简单的，这种富人胆子就和毛毛虫一样的小，稍微吓一吓他们就什么都会给你的，而且也根本不用有负罪感，他们都是一群米虫啊。”

    “嗯。”

    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佩托拉握紧手上的匕首，等待着那个穿着华贵服饰拎着小皮箱的贵妇人一旦走入预定范围，自己就冲出去。

    “嗯，如果不行我会出来一起帮忙的，不用怕，她是地下街赌场的常客，皮箱里应该有很多现金，不过竟然敢独自出行还真是看不起我们。”

    法兰的目光很冷，佩托拉很早就发现他和伊莎贝尔、路易斯不一样，而是和利威尔相像一些，但是做事更加沉着冷静善于思考和计划。

    打个比方说的话，就是即使法兰和利威尔都不喜将情绪表达在脸上，但一旦遇上令人其不爽的事情，利威尔会直接把对方打到咽气，而法兰却会部署计划让其慢慢落入陷阱。

    “就是现在！”

    随着法兰的提醒，佩托拉带着刀出现在了那个烫着大波浪的贵妇人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对方的尖细的声音让佩托拉皱了皱眉，想到平日里观摩利威尔他们的做法，她吸了口气帽兜阴影下唯一露出的嘴勾起一个有些兴奋地笑容。

    “我？这不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事情，现在你只要选是要你丑陋扭曲的小命，还是你手上满是铜臭味儿的箱子。”

    听到佩托拉透着邪气和威胁的话语和微笑着举起刀刃的样子，法兰微微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回想起自己找利威尔关于佩托拉的事的谈话，很多疑惑这才渐渐化开。

    没错，法兰一直很不解，为什么利威尔会轻易答应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这样加入进来。

    但那时候仰着头看着只能望到一小块天空的洞口的利威尔是这么回答他的。

    【我也同样很疑惑明明眼神是如此澄清的一个人，会这样不顾一切的要靠近这一池污水，现在的我无法得知这个决定最后会带来什么，但是也许放在身边用双眼去看着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

    不论是那个叫‘利威尔兵长’的人和他的关系，还是那些泪水与执着的秘密。

    ……

    “用双眼去看……”

    从思绪中回归，此刻贵妇人已经将皮箱小心的放到佩托拉面前的地面上，面部表情因为恐惧而痉挛着。

    法兰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这个名为佩托拉的女人身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