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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辰,再 睡一会儿。”姬巫云立时甜腻腻的贴上来。宁杞睁眼,狠狠推了姬巫云一把,急 道:“你……你做什么!晚上不许我睡,白天也不让!你……你……” 姬巫云看他全然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敢再招惹,笑吟吟的道:“是, 是,宁大人息怒,宁大人一夜辛苦,十分劳累,多歇一会儿自然是应当的。我去瞧 瞧宁大人的早膳备好了没有。”一边穿衣起床,往园中摘了许多樱桃,笼在小巧的 藤篮里,凉凉的在水中浸着。线红见他起身,自吩咐厨房准备早饭不提。 宁杞给姬巫云闹了一阵,睡意早已去了九分,躺在床上蒙住了头辗转反侧,却 再也睡不着,只得着衣下床,板着脸去寻姬巫云,两人一同吃了早饭。姬巫云抬眼 看了看天色,微笑道:“一会儿便要热了,到池边待着么?”这别院的一半便是一只 极大的池子,不知引了哪里的活水,潺潺淙淙,落花来去,十分清凉。 宁杞随着姬巫云过去,忽见池上离岸不远处漂着两张竹榻,奇道:“那是什 么?”姬巫云微笑道:“你养病的那几日,我叫人做的。”宁杞近前细看,见那两张 竹榻原是钉在水中的木桩上,离水面不过半寸,流水自榻下泠泠而过。上面高高的 搭了竹架,密密的攀爬着野葡萄,垂下累累的青紫色小小果珠来。榻边一只半浸在 水中的藤篮,内中是新摘的樱桃,圆润可爱,如玛瑙玉珠,犹自沾露带叶。两人倚 在榻上,只觉遍体生凉,其时烈阳渐升,却丝毫不觉暑热。 姬巫云拣了一颗玲珑殷红的樱桃,笑吟吟的道:“简吟,张嘴。”宁杞脸上一 红,道:“你别胡闹。”姬巫云笑着催促道:“这怎是胡闹,快些。”宁杞不情愿的张 嘴,见姬巫云笑吟吟的盯着自己,闭了眼不去看他。 姬巫云自吃了一半,又将樱桃核咬去了,将另一半送进宁杞口中。那樱桃树已 生了十余年,果实滑美甘甜,极是可口。姬巫云微笑道:“好吃么?”宁杞点头,脸 上更红,抓了一颗樱桃送进嘴里,只觉嚼之无味。低眼一看,才知道自己吃的原是 一根樱桃蒂,急忙扔了,偷眼去看姬巫云的神色。姬巫云只作没看见,忍着笑别过 脸去。 两人闲聊几句,一时无话,宁杞便翻弄一卷闲书,姬巫云吃着樱桃,将核吐在 池水中逗锦鲤玩乐。一时又觉无趣,拿过一旁的钓竿,将锦鲤钓上来又抛下去。锦 鲤被捉时不住翻腾跃动,将不少水珠溅到宁杞脸上身上。宁杞合了书卷,道:“巫 云,你是存心的么?”姬巫云眨眼笑道:“我存心什么?你静不下心读书,反倒来怪 我。”一边将宁杞手中的书卷抢了,笑道:“你看见我便厌烦,却肯整日对着它。” 宁杞脸上微红,道:“我看见你,什么时候厌烦过了。”姬巫云微微一笑,将那 书卷起来充作枕头枕了,有意无意的问道:“简吟,你喜欢这样的日子么?”宁杞点 头道:“喜欢。若是日日如此便好了。”姬巫云柔声道:“那不是容易得很么?我们 回苏州去,购一所小小的宅子住着,今后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宁杞一怔,道: “我……我没想过这个。”姬巫云笑道:“现下想也不晚。” 宁杞低头思量半晌,犹豫道:“同你回苏州去,自然很好。但我读了这十余年 的书,只是为了同你日日闲住么。”姬巫云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一 想,又问:“你喜欢在朝中做官么。”宁杞点头道:“朝中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人害我。” 姬巫云微微叹气,道:“简吟,你听我说,你现下觉着很好,只因为你不是翰 林院的正式官员,只做些誊写藏书的杂事,轮不到你参赞国事,李师傅又关照你。 若有一天你果真做了翰林学士,要协助皇帝处理朝中杂务,要防备同僚构陷,要一 步步的往上爬。遇到朝中大员拉拢,又或者有人钻营,不能回绝,也不能不回绝。 一种种事端关系,纷杂如乱麻,却不能仿高欢快刀斩之。简吟,穿钱塘之潮,你能 衣不沾水么?”宁杞一时被他吓住,犹豫不决的道:“我……我再想想。” 姬巫云柔声道:“我等你想明白。”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部《金匮玉函要略 方》就要校对修整毕了罢?”宁杞点头道:“已全数誊清了,若无别事,半月之内便 能刊行天下。”姬巫云微笑道:“甚好,甚好。” 姬巫云不再说话,闭着眼盘算如何借此时机,在赵滇面前替宁杞讨一个知制诰 的官职。如此一来,宁杞便算是正式入朝为官,他心思单纯,吃几次苦头,多半便 肯乖乖的跟着自己离去。 宁杞不知姬巫云正转着什么念头,从他颈下抽回那卷书来,仍旧翻开,一 面拈一颗樱桃吃了。四围的垂柳上藏了许多知了,不住鸣叫,一声声拖得悠长。 二十五,嘈嘈人言 那日下毒之事传开后,朝野上下均是哗然一片。皇上严令有司彻查此事,但事 发当日,与此案有些不明不白关联的两名宫女、一名内侍便服毒自尽了,审刑院诸 官员忙了半月,竟是半点头绪也未寻到。 一月之后,宁杞重回昭文馆去,还未进殿,遇见几名平日与他交好的同僚笑问 他身体如何。宁杞连忙道谢,言道已然无恙。其中一人笑道:“我几人得知宁大人 误服毒物,在府里休养,本想前去探望,连礼物都备好了,忽然想起不知宁大人家 住何处,白白忙碌了一阵。”宁杞心中一紧,搪塞道:“多谢诸位大人挂念。我不熟 京中情形,一直在一位朋友家中借住。劳动诸位白忙一场,真是过意不去。” 众人也未在意他面色,另一人笑道:“宁大人,你与宁王爷相熟么?听说当日 是王爷将你送回府上的。”宁杞额上几乎要滴下汗来,道:“这……说来不过是凑巧, 我在苏州家中读书时,曾与在外游玩的宁王爷见过几面。”众人颇觉惊讶,纷纷 道:“难怪王爷素日对宁大人如此照顾,原来是旧相识。”宁杞只觉眼前发昏,颊上 一片火烧,支支吾吾的道:“不过……不过是识得罢了。”恨不能立时逃开。 宁杞正觉羞惭难熬时,忽有一名侍从过来行礼道:“宁大人,李大人请您过 去。”宁杞暗自松了口气,道了声“失陪”,急忙转身入内。一名知制诰奇道:“宁大 人这是怎么了,生怕外人知道他识得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