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花束（清水）
托雷基亚收到了一束漂亮的花。 收到花束的时候，他正在科技局的实验室里认真地调试光粒子固化器，并把不同档位所对应的数据一一记录下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如果今天实验进展顺利的话，还需要两个宇宙时就可以下班了。前一段时间，他因为连续几天在实验室连轴转而晕倒，希卡利长官担心他的身体，特别嘱咐他说，今天数据记录完成早的话就可以直接下班。想到这里，托雷基亚不免有点欣喜。尽管他痴迷于完成实验的成就感，不断追求实验的完美，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并非热爱工作到想要主动加班，如果不是在警备队的考核中遗憾地落榜了，或许他现在正在宇宙的某处和挚友并肩作战，而不是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常年进行着一项又一项枯燥乏味的实验吧。正当他抓紧手头的进度，准备加把劲快点完成今天的任务的时候，一个蓝族忽然推开实验室的门，叫住他。 “托雷基亚在吗？这里有交给他的东西。” 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周围人的目光马上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托雷基亚尴尬地放下手头的工作，低下头走出实验室。 “实验还顺利吧？”找他的蓝族是托雷基亚的前辈，在实验室门口的长廊里，把一束花塞进托雷基亚怀里。托雷基亚抱着花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前辈，然而对方也很无奈。 “也不知道是谁，把东西放在科技局门口就走了，只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让看到的人给托雷基亚’。真奇怪，为什么不直接给你呢？托雷基亚，是你认识的人吗？” 托雷基亚摇了摇头，然后向对方点头致谢。平时的他很少和人交流，也没什么交情特别好的朋友，所以被别人送的花这种浪漫的事情，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垂下眼帘，仔细打量起手中的花束来：淡蓝色的细长花瓣微微蜷曲着，花瓣的尾部低垂着颈项，吐出嫩黄色的花蕊，整个花朵的情态就像一个羞涩的少女，微微低着头用澄澈的目光观察这个美好的世界。如果没记错的花，这种花只有在M78星云内距离光之国不远的小行星U49上才有。某天和泰罗的探险过程中，他还不吝溢美之辞地赞赏了这种花的美丽。至于泰罗，整个过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也不晓得听见了他的话没有。 这件事情只有泰罗知道。 想到这里，托雷基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禁开始害羞了。他想： ——一定是泰罗送的吧。 托雷基亚小心翼翼地把花束往怀里紧了紧，像呵护一件宝贝一样，心底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愫。前辈离开后，他回到实验室就开始抱着花束发呆，完全把实验抛到脑后了，以至于希卡利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 “托雷基亚？” 视察的希卡利路过实验室，挨个询问大家的进度。走到托雷基亚面前，希卡利一眼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当看见他怀里抱着花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去。他从后面拍拍托雷基亚的肩膀，说：“托雷基亚，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太累了？那你先回去好了。” 托雷基亚转身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希卡利。 得到长官的准假许可，他抱着花，飞快地跑出科技局的大门，一路狂奔，穿梭过一座座巨大的绿色建筑。他路过幼时念书的奥特小学，繁华的水晶镇，宽阔宏伟的银之广场，来到光之国的人造太阳，等离子火花塔下，终于停下脚步。据他所知，今天是宇宙警备队招募新人的日子，参与选拔的教官刚好是泰罗。如果他下班的话，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虽然泰罗并没有约定和他见面，甚至没有亲自来送花，但托雷基亚现在急切地想见到对方，希望把自己的情感表达给对方的心情已经完全支配了他所有的行动。 托雷基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泰罗的名字，心跳不断加速，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也被泰罗那火热的身躯感染着燃烧起来了，驱散了一切寒冷。 站在等离子火花塔下，他回忆起二人第一次在这里分别的情形。彼时的两个孩子天真无邪，还没有日后分别的顾虑，是泰罗主动地向他伸出双手，选择成为燃起他生命的热情的挚友的存在。想到这里，托雷基亚又开始遗憾为什么自己没能通过警备队的考核。难道族群上的缺陷就这么难以改变吗？光之国的人往往自诩光明的使者，是正义的化身，因而组建了保护宇宙和平的宇宙警备队。而他作为光之国的一员，没有参与守护宇宙的权利，仅仅因为他是个弱小的蓝族，没有泰罗那样强大的力量，只能成为一名远离战场的科学家，日复一日，不知道为什么而奋力工作着。泰罗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否则又怎么会在他失去进入警备队的资格之后安慰他说，会一直守护他的，果然他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存在。托雷基亚曾为此失落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退而求其次才进入了科技局，并一直遗憾不能和泰罗并肩作战。但此刻这些小情绪都不重要了，泰罗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把他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有泰罗在，他的生命就还充满着希望。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托雷基亚冥思苦想，今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泰罗的生日。事实上，像他这种没有父母的人，连出生证明上的日期都是随机填写，很早之前他跟泰罗说过这件事，表示自己不需要过什么生日，更不需要什么礼物，自那之后，泰罗也不再提了。或许今天泰罗想分享招募新人的喜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会送花给他？ 正当托雷基亚内心情感翻涌之际，他瞥见高耸的等离子火花塔上方出现了一片阴影。抬头望去，他看见泰罗从火花塔的背面缓缓降落下来，随行的是一个身上带着红色纹路的银族。 “梦比优斯，恭喜通过了今天的考核，以后也要加油啊。” 泰罗沉稳的声线传来，接话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稚嫩声音。 “嗯，我会好好努力的。泰罗教官，请您放心好了！” 托雷基亚浅蓝的身体被等离子火花塔耀眼的白色光芒笼罩住了，他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泰罗啊，比太阳还耀眼的人。 已经成长起来的泰罗，终于褪去了一身稚气，变得成熟体贴，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带起后辈来。托雷基亚比泰罗早熟得多，脑海中那个红族小奥特曼粘着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仿佛他们最初冒险之旅的日子就在昨天。进入警备队之后，他们分道扬镳，减少了交往。从地球回来，泰罗就开始改变了，而从现在开始，托雷基亚真正把他当作一个大人去看待。 托雷基亚扬声呼唤他的名字。 “泰罗！” “托雷基亚？”泰罗转身也看见他了，略显惊讶，“你来了啊。” “我……” 他也不想自己溢出的过于急切的情绪给泰罗造成困扰，于是和泰罗四目相对，一千句一万句的话语在心中了无数遍酝酿，却始终说不出口。 银族青年觉得氛围有点古怪，笑着打破了沉默。 “泰罗教官，这位是？” “哦，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托雷基亚，他在科技局工作。”泰罗向新人介绍托雷基亚，“托雷基亚，这是警备队的新人，他叫梦比优斯。” “你好，托雷基亚前辈！” 银族青年刚刚加入警备队准备大干一场的朝气蓬勃的样子，很有泰罗的影子。 “你好。”托雷基亚礼貌性地点点头，算作回礼。 梦比优斯看见托雷基亚怀里的花，再看看托雷基亚扭捏的神情，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马上扭头看看泰罗，说：“泰罗教官，我昨天受的伤还没好，需要去一趟银十字，我得先走一步了。” ＂好的，你去吧。”泰罗点点头，目送他起飞离开银之广场。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托雷基亚很久没有单独和泰罗站在火花塔下。这算是第一次约会吗？在众目睽睽之下，托雷基亚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地跑来找泰罗，如果泰罗想的话，应该亲自去找自己吧，没有必要托人转交那束花。托雷基亚自问为什么不等泰罗去科技局接自己，而是殷勤地跑来等离子火花塔下面等泰罗下班。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泰罗早不是原来的那个泰罗了，他已经是奥特兄弟了，如果他们贸然在科技局见面，那样岂不是闹得动静更大？ 托雷基亚求救般地看向泰罗，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缓解自己的尴尬。 “哇，好漂亮的花啊！”泰罗看见托雷基亚怀里的花束，高兴地赞叹，“这花真衬你啊，是给我的吗？” 托雷基亚愣住了。 ……不是泰罗送的吗？ “泰罗？” 托雷基亚刚想解释，天空中忽然出现一行奥特签名，是警备队发布的任务，看来宇宙又有危险了。 收到任务提示，泰罗来不及寒暄，匆匆忙忙地向托雷基亚打了招呼，接着从地面一跃而起。 “对不起托雷基亚，警备队有紧急任务，我必须得走了，下次再聊吧，再见！” 托雷基亚孤零零地站在等离子火花塔下，抱着花束陷入沉默。 回到科技局的住处，托雷基亚把花束摆在桌上，自己靠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目光打量着那束花，他在花中发现了一张卡片。 好看吗？记得你说过喜欢。 托雷基亚的手微微颤抖。 ——你究竟是谁？ 第二天，第三天……将近一个月，托雷基亚每天都会收到新鲜的花束，这种异常甚至连平时不怎么和他交谈的同事都已经注意到了。 “托雷基亚，你在跟人交往吗？” “没有啦。”他心虚地回答。 同事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仿佛对给托雷基亚送花的人很感兴趣，非要刨根问题。 “就别骗我啦，像你这样沉着冷静的人，还有谁能打动你？那个人是红族还是银族？该不会是……” 听到这里，托雷基亚感觉到仿佛专属于自己的私密东西被人侵占了一样，难堪地皱起眉头。他下意识想辩解＂那个人不是泰罗”，可是话到嘴边又马上咽了下去。这里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是参加警备队未果才选择来科技局的，至于他当初想要选择警备队并非自己的祈愿，而仅仅是为了能够和泰罗并肩作战，别人对这些他刻意埋藏起来的美好回忆和他与泰罗自孩童时代起便建立亲密的关系都一无所知。此时忽然说出奥特六弟的名字，好像他和泰罗有一些不正当的关系似的，他不想让人认为，哪怕是进入科技局，自己都是借助泰罗的力量才成功的。 “抱歉，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同事看见托雷基亚阴沉下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没有，是我的问题。” 托雷基亚摇摇头，落寞地走开了。 ——他要自己寻找答案。 他再次找到转交东西给他的蓝族青年，问起最近的事。 “不知道哎，大厅门口的角落里发现的。”蓝族青年很奇怪，“第一天之后的花不都是你自己拿到的吗？对方大概直接进了科技局，或者是让别人转交的吧。” 托雷基亚没有去找泰罗，而是自己去调了实验室的监控装置，因为每天早上到科技局的时候，新鲜的花束就摆在他的桌上了，那么对方一定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托雷基亚把自己离开实验室后那段时间的录像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很多遍，不过很可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入过实验室。 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的事情，托雷基亚也开始担心起科技局的安保问题，但这件事不太方便直接和希卡利长官汇报，虽说有人悄悄混进来，到底也没听说丢了什么东西，或者给科技局造成了损失，只是有人每天给他送一束花罢了。说起来，每一束花里都藏着一张白色的卡片，用光之国的文字写着一两句话，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托雷基亚把卡片一张张收藏起来，放在一只只有自己能破译密码的盒子里，再将盒子塞进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柜子。 今天，托雷基亚在花中找到一张新的卡片，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枯萎的花可没有鲜花好看，把之前枯萎的花丢掉吧。希望你每天开心。 你是谁？ 托雷基亚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自问。看起来，这个人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自己十分的了解，以及真挚的关心。托雷基亚想象不出来有第二个人会像某个红色的人一样了解自己。想着想着，就在忽然之间，他的脑电波连接上一段熟悉的频率。 ——我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可多着呢，托雷基亚吐吐舌头。然后对方马上回答了他。 ——送了你那么多礼物，给我一样回礼吧。每天去U49采花太累了，随便给我一件东西算作回应就行了。 虽然我什么东西可以回礼，但是好吧，看着你的面子上，会给你一件满意的礼物的。 ——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们总得见一面，你必须出来。 ——这不太好。 我得看看你是谁啊，不然怎么感谢你呢？ ——那你记得去U49的路吗？后天，就在第三峡谷的南面吧。 当然记得，我以前经常去那里。 ——事先声明，我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可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只需要五分钟啦，见上你一面就好了。 ——没有别的要求吗？ 还能怎么样，让你一直陪着我吗？说实话，见了面可能会不知道说什么吧。 就这样约上了见面。 托雷基亚想不出应该用什么回礼，他偶然发现实验室里有一种从超新星的爆炸中诞生的特殊的宇宙尘埃，其内部的结构非常稳定，同时又具有较强的可塑性。于是，他用一团宇宙尘埃抟成的泥土动手做了一个小小的玩偶，放在一只纸盒子里，再附上一朵浅蓝的小花。 这天，他准时来到约定的地方。U49的第三峡谷是星际间一颗巨大陨石坠落撞击出来，方圆几百公里，周围寂静荒凉，渺无人烟。一般人很难在这个占据了小行星很大一块表面的低洼峡谷中找到那些零星生长在岩石缝隙中蓝色的花朵，但是托雷基亚找到了，并且沉浸于对花的欣赏，或许是出于那种蓝色和自己类似的缘故，也可以理解为某种惺惺相惜。托雷基亚在峡谷的南面停下脚步，四周环顾，远远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红色背影。 “泰罗！” 托雷基亚眼前一亮，他甚至看到对方手中显眼的蓝色花束，果然是他。 “就知道是你啦，还玩这种恶劣的恶作剧，又不是小孩子了！”托雷基亚激动地说起来，但是很快发现不对劲，“泰罗，你怎么不说话？” 泰罗转过身来，似乎想说什么，将一只手伸向他。托雷基亚奔向他，企图抓住他的手。然而就在顷刻之间，泰罗的身体突然化作一团光粒子，像一股烟云一般消散掉了。 托雷基亚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旷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没有做梦，怀里还有准备给泰罗的回礼。他愣愣地自言自语。 “……泰罗？” 多年以后，科技局继生命固化技术成熟之后，开始把科研目标转向时空跃迁。这个项目主要应对时空系宇宙人，在时空裂隙之间传送宇宙警备队队员或者应急物资到达指定地点，以备不时之需。 “这项实验对警备队很重要吧，泰罗总教官每天都来视察啊。”两个刚到科技局实习不久的蓝族在实验室外不远处的长廊上窃窃私语，“已经快一个月了。” ＂可不是。” “每天都带一束花，总教官真有趣，他的伴侣一定很幸福吧。” “我听说，其实这项技术科技局很早以前就掌握了，被一个很看好的蓝族研发出来的，甚至还能根据不同的能量场向不同的人输送来自过去的时间胶囊。真佩服那个天才啊！就是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半天，实验室的门开了，披着披风的红族战士、宇宙警备队的总教官从门里走出来。 “今天实验问题了吗？总教官进去才五分钟不到啊。” “你听见刚刚的警报了吗？是格里姆德！似乎是内网被一股来自他的力量入侵了。不过，哪怕是邪神逃逸出来的残余力量也具有毁灭时空之间链接的效力，说不定传送的东西都坏掉了，实验不得不中止吧。” “那今天真是太可惜了……” “因为量子的剧烈波动，实验失败了。” 一分钟前，希卡利在实验室里向泰罗宣布了今天实验的失败。 “格里姆德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啊，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希卡利托起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改变过去或者改变未来，本就是超脱宇宙秩序的行为，或许正是宇宙生态的自我调节功能在阻止我们研发这项技术。毕竟滥用时空跃迁的话，很大程度上会破坏现有时空的秩序，造成时空的错乱，那么我们的存在也就不算做真正意义上的存在了。” 泰罗听完他的发言，对希卡利的辛苦表示慰问。 “说起来，之前都是传送一束花而已，今天您打算把自己传送去什么地方？”希卡利询问泰罗。 “可以保密吗？”泰罗回答，“虽然我知道不应该随意使用权力，但今天的事希望您保密。” “好吧，我尽量。”希卡利叹了口气，低头把光屏上的时间轴一栏改掉，“是不是意外不好说，但本次实验仪器的耗能是之前的五十倍不止——你还真是个热情且执着的人啊。” 泰罗点点头，笑而不语，然后转身走出实验室。他走在长廊里，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高壁四周回荡，他在听见几个蓝族青年站在长廊的尽头边搬东西边交谈着什么。 “欸，这不是那间空实验室里摆着的那种花吗，怎么枯萎了？以前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过啊。” “好像是泰罗总教官带来的吧。” “哎呀，刚才又碎了两只实验瓶，好可惜。” “还能怎么办？那两个瓶子里装的是通过时空跃迁从过去传送过来的东西，因为格里姆德的影响竟然一瞬间就化为灰烬了。” “真的吗？太可怕了……” “先不说这个了，那瓶古董花还没扔掉？希卡利长官打算留到什么时候，准备搬进博物馆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喂！小点声，希卡利长官刚刚就在那边的实验室里呢——你看，他也出来了！” 希卡利似乎忘记交代什么事情了，他叫住还没走远的泰罗。他一眼望向泰罗手里摸索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盒子，叹了一口气，说。 “盒子的成分异常稳定，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还没坏，打开看看吧。” 泰罗把盒子打开，取出来一个长着两只角，六边形眼灯，额头镶嵌绿宝石的玩偶，显然是一个泰罗的微型雕塑。盒子里还附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看到你的字迹的时候就知道是泰罗了！你送给我的花一直留着。我的太阳之子，把我最珍贵的宝贝、最好的你送给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