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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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婊子也没什么不好。 在生存前谈论礼义廉耻未免可笑。反正三井寿是一个诚实的人,在卖器官还是卖身的天平前,他没做什么心理建设就对人敞开了腿,手指扒着逼,诚恳地请求讨债人cao自己。那时才发觉自尊原是最不值钱的。 没有自尊他不会变成行尸走rou,但没了命他就再也玩不了音乐了。 傍晚昏黄的光依稀透进窗子,在纱帘的褶皱间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光,有钱才有理想,有钱才有未来。他躺在浴缸里,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俗气,在家里破产前他什么乐器都会,唯独最不擅长玩鼓。现在倒好了,腿也伤了,他却不再碰其他乐器,除了架子鼓。不知道到底染红了多少次浴缸,他一次次地买来那些廉价人造处女膜,塞进yindao,期盼着成功。 但果实的皮总是吹弹可破,内里的鲜血很快就溢满出来,将温热的水漂成了樱桃一般的粉红,彼刻才显出他有多么虚假。 三井寿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像是在热水里无数次试图割腕自杀,热水蒸红了他的皮肤与眼白,他掉眼泪,为命运也好,为他人的幸福也罢,为人生的方方面面,却唯独不为自己的肮脏。 生活在泥潭并不值得羞耻。他仍然躺在榻榻米,洁白其上有一团虚假的红雾。田冈先生已经穿好和服,那张老得快褪皮的脸皮垂挂着餍足,他凑到三井的面前,用嘴唇去碰少年下颌上的疤。 “三井同学在片场要好好努力哦。” 他的眼珠上还蒙着残留的水雾,但是幸福地笑,握着男人的手指点头,大汗淋漓,浑身泛红,yinchun上残留着血水,一切都让他像是位刚刚结束生产的母亲,只是腹中孕育的是一头名为贪婪与欲望的怪物。 成功了。他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像是很多年前他最绝望时刻人生的曙光照进,清掉债务的一笔巨款打入,他时时刻刻注视着的水平线终于从负值归零,滑向正规。 也许一切真的会越来越好。 男人走后,他穿好衣服,又回归了平日里那个英气又潇洒的青年,所有湿腻的情欲与伤痕都藏在衣着之下,他还是那个正直的、阳刚的三井学长,不需要向任何人示弱、求饶、发春,可怜兮兮地为男人嗦rou吹箫,他套好了自己的人皮,神采奕奕,既能拥有钱,又能享受名,所有的痛苦只需要安置在夜晚里。 三井拉开门,提好自己的书包与雨具,说实话本还有点担心万一撞到宫城该如何自处,但还好名义上的“男朋友”没在,由此他也不需要忍受着什么人的眼神谴责,乐得自在地准备回家,除了腿根还在发抖以外简直完美无缺。 但当他走出店门时心情还是被大毁了。 黑发少年湿漉漉地坐在自行车上,浑身都被淋透了,他抬起头,生得很美的脸在月下反光,苍白的皮肤经过雨的浇打几乎透明,纯粹的他装载了世上最简单的立体防御装置,那便是面无表情。浑身上下,只有不停眨动的睫毛暴露了这家伙同样忐忑不安的心情。 “学长。”流川叫他。 三井寿没理他,只是蹲在台阶上,手掌搭在膝盖,关节又一次隐隐作痛。他讨厌雨天,痛楚像是一把钝刀,切割着血rou与神经。如果三井不痛的话,偶尔还会梦到在国中的一些事,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他大笑着,镁光灯将少年的五官照亮,注视着观众那一片虚无面孔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主持人夸张地赞美他是天才,是最有天赋的乐手。不止限于鼓,三井寿是全能的,乐理如同他的母语,少年是睡觉都想着音乐的人。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也许他会长成和流川一样纯粹的人。 漫长的沉默压得两个人都心口沉闷,流川用脚蹬着地面,人与车都离三井更近了一些:“回家吗?” “我们住在反方向啊。”三井失笑。 流川只是用眼盯着他的五官,目光灼灼,企图着从中察觉一点点这个人皮怪物的裂痕,在这样赤诚的眼睛中,哪怕是三井也无法不节节败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于是流川掉转车把,让单车的座位正好朝着前辈。雨水把少年的衣服都浇透了,头发过量的水还在往下滴,渗进脖颈,他像是植物,贪婪的汲取着任何养分,无论是好是坏,单纯的他都不分轻重地掠夺,只为不顾一切地破土而生。 而三井拎着包坐到他身后时,又感觉流川是注定飞翔的鸟,白衬衫纸似的贴覆在他的背脊上,线条深邃地下陷,肌rou如同待撑开的羽翼,他们注定不是一类人。 “学长,给你。”他递来薄薄的雨衣。三井只是摆了摆手,环着肩膀笑:“不用,偶尔这么淋淋雨也挺好的。” 于是流川不再勉强,只是抬起脚蹬起了车踢,三井伸出手抓住少年湿透了的衣服,寒冷极了,稍加用力,水珠就能从布料中挤出来,不知道他究竟等了多久。三井用百无聊赖的眼睛去看先前店铺的门脸儿,宫城的确生得矮,在那一刻成了视线里很小的一团,他遥遥望过来,浑身同样湿漉漉的,先前不知道在哪里蹲守,这时候才出来。三井干脆不去望他,但仍免除不掉心中不知名姓的焦躁,怀里的书包忽然沉甸甸的,刚刚没用完的套子探出拉锁,他低下头把这些包装一个接一个地折好,放在布袋内侧。 流川看不见后面的前辈捉襟见肘,理所当然的也没看见另一个前辈面色沉沉,他只是双手握紧车把,向前疾驰着,车轮碾过水洼,肮脏的冷水飞溅着,偶有那么几滴落在三井寿的脸上。无须用手指擦拭,因为瓢泼大雨落得更快,转眼间三井也湿透了,冷风吹过,他倚靠在流川身上颤抖,牙齿都在打哆嗦。 “学长,一会要合练吗?”流川看上去也很冷,鼻尖通红,在炎热的夏季,两个人冻得不行。 三井愣了下,而后笑起来,感觉书包里的套子用不上了:“你啊,脑子里只有音乐吗?” 流川“嗯”了一声,自行车又木木地朝前奔了一公里,他才问:“难道学长不是吗?” 三井寿的笑容消失了。 好在流川枫从来都是个白目的人,此时自然也没有什么惹人生气的自觉,他只是自顾自地骑车,永远在做他自己。于是三井的不快也像阵风,轻巧地被吹散了,即使痛楚还在。他望着被溅起的水洼,又抬起头看挂满水珠的树叶,树顶遮盖了半个天空,不过今日也没有星星,因此挡住也并不遗憾。 像是花椰菜一样的雨云让他又想到宫城良田,不知道他先前在哪蹲着,一会又怎么回家。如果早先遇到了,现在估计会和他在旅馆zuoai,那样包里的套子就能解决了。他还没有把剩下的套子带回家的情况呢。 哪怕做不动了,两个人也会躺在床上拆剩余的套子玩,撕开一个,润滑油就淌在掌心里,他们面对面猜丁壳,三局两胜,输的人罚着吹“气球”,宫城良田总是眼疾手快的,马上锁定胜局,害得三井寿气愤大叫,连连说以后再也不玩了,随后便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咬住避孕套,油油的粘液沾在嘴唇上,他紧锁眉头,屏着呼吸吹气,树胶制的避孕套越来越臌胀,逐渐成为椭圆的一长条,但是尖端挺立着一粒圆点,那里通常用来保留着宫城良田逐渐失活的jingzi。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害羞,分明连zuoai都接受度良好,三井侧过头,不看对方的眼睛,继续捏着根部吹气。而宫城良田往往点着烟,笑着看他坐在一边吹避孕套,半晌后爬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烟雾带着辛辣拂过三井的脸皮,害得他不由得眯紧眼。 最后还是会接吻,润滑油nongnong的香精味,尼古丁余留的苦味辣味腥味,宫城良田身上的、总是残留着的,若隐若现的大海味道。他的手指都有纹身,抬起来抚摸三井的脸,说起话来还是气喘吁吁,前辈总说下次不玩了,真是狡猾的骗子。 三井从来不抽烟,但在细细密密的雨里,他开始幻想,宫城良田会从口袋里拿起烟盒,磕出一只烟,轻薄的纸很快就被雨点浇透了,他会把烟咬在嘴里,另一手按压着打火机,不停地叩动塑料硬壳,促使着火花嘣出去啃咬燃气,然而雨水往往夹杂着风,橙色的火苗来不及生长,雨点便浇落在藏蓝色的火心里,火焰随之覆灭,只留下失落的一股蒸气。在雨水中,最畸形的火焰也存活不过三秒钟。 无论如何都点不起烟来,宫城良田会变得愈发焦急,不停地按动着打火机,在他把这个小巧的玩意儿扔进垃圾桶前,三井会忍无可忍地搭住他的手指,宽厚的掌与他一起遮蔽住雨点与冷风,两个人的手相握着,稚嫩的火苗不停地汲取着氧气,终于一簇簇地生长在火花发生器,往往那个时候他们的头发都被水浇透了,一点微薄的橙色暖光会为他们的面孔勾勒出弧度。 棕色的眼睛凝视着火种,住进了火焰的颜色,而他抬头望,三井寿会在里面看见自己漆黑成一小点的影子。在宫城良田抽上烟前,三井寿会用有些苦涩声音叮嘱着:“还是不要抽那么多烟了。” 为什么? 三井记得自己回答,会得肺癌。但肮脏的水溅到他的小腿上,三井寿不由得想起来很久前也有个家伙总是在他面前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站在他面前,远处是他的摩托车。肮脏的小箱子处处都是垃圾桶,男人生着一头湿腻腻的长发,橙色的跨栏背心突出了他的肌rou线条,三井会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手指去捏男人嘴里的烟,告诉他,别抽了。对方从不问他为什么。 刨根问底通常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三井寿已经学会不再去和任何人追问,也不希望任何人询问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生存下去,有一天算一天,看到天亮再去思酌后面的事,这早已成为了他的生存法则。 但流川猛然间把单车停下,三井的额头撞在他的背上,双手也不由得抱住他的腰,拥住了一团冰冷的guntang。流川枫的体温正透过冷冰冰的衬衣渗出来,纠缠住三井寿的皮肤。反应过来后,三井立刻松开了手,跳下流川的后车座,他拎起了半湿的书包,故作潇洒地耸了下肩膀。 “麻烦你了。”三井用手撩开黏在脸上的发碎。 但流川又一次叫住了他:“前辈。” 三井转过头。一张湿漉漉的门票也随之递了过来,它被泡得发软,字也斑驳得冲烂了。流川注视着他:“周末演出,你会来吗?” 他接过这块湿软的纸片,仔细打量了半晌,只见流川的大名格外显眼,一场只属于他的 solo live。对此 关爱后辈的前辈唯有淡然一笑:“挺好的啊,给专辑预热吗?” “嗯。”流川应。 三井用手指抚去上面的水痕,最后还是将票递回到流川手里:“但是我可能去不了,周末田冈老师说要带我见一下导演。” 少年久久不接住票,直到三井的手臂都开始发麻,他才抬起头,长得过分的睫毛上净是水珠:“学长,你不玩音乐了吗?” 他的心猛地跳了下,紊乱一旦横生,需要过很久才能重归镇定。三井将票又一次固执地往前递,但流川握着车把向后退,他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强硬地逼近流川,试图将票塞进他的衣服里,在不算激烈的动作之间,破烂不堪的门票却很轻松地便被揉成了纸团,霎时间报废了的心意掉落在水洼间,震动了其中两人球鞋的倒影,泛起波澜。 “抱歉……”三井回过神来才有点后悔,立刻就扭过头想要跑开,但流川继续在后面讲。 “周末演出的主办正好在找一位特约嘉宾,我报了你的名字。” 在恍神间,更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他转过身,英气的眉眼被一种阴郁所困:“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流川?” 但流川枫也不是能被轻易吓退的人,他只是视线沉沉地注视着面前勃然大怒的青年,平静地问:“前辈去找那家伙了吧?” 他们都知道那家伙指的是谁,于是三井的愤怒如同皮球一般被戳漏,迅速地干瘪下去,只留一副苍白的面皮,呆呆地望着流川枫,雨水不止,天空因为厚重的雨云压得很低,深紫色的电流滚动在这一团雾气之间,轰隆作响,照亮了两个人神色各异的脸。 “我也可以的。”流川鲜少地执着起来,虽然一如既往地话少,但意思直白到两人都能明白其中深意。三井寿在雨里盯着流川枫漆黑的瞳仁,在那片纯澈之中,他看不见自己的倒影。三井寿忽然自轻自贱地松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他们之间纠缠着讲了那么多音乐,那么多配合,那么多的理想与青年人不切实际的幻梦,结果归根到底还是要谈性爱。 他说:“这次多亏有他帮忙,SHOHOKU 才能走向大众视野。” 流川枫不可置否,只是将自行车靠得更近。 “你和仙道比较熟,可以帮我谢谢他。”三井不再说话了,而流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烦躁,搭在手把上的白皙手背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 “学长……”在他忍无可忍催促之前,三井寿终于从包里取出被折好的避孕套,正方形一个接一个地因为地心引力下垂,成为了一块银色的伤疤。 三井用手捧住流川冷冰冰的面颊,笑意盈盈:“既然你要帮我,我也要送你一些谢礼吧,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