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修】
70【修】
70 * 按下开关,冬旭推开透明门。 门刚关上,手腕就被一只手擒住,再被急扯到右角落墙上,她眼前是他宽厚的胸膛。 隐隐的,男士衣里乌木的留香珠气味被碰开。 他用力钳住她的腰身,像巨大的藤蔓。 陆泊低下头,双臂环在她肩膀上:“就十分钟。” 冬旭:“我工作…” 身体小幅度动了动。 他们渐渐贴近身体,没有人再说话了,一下子静谧。 是情侣,自然了解这静谧的意味。 冬旭双手铐住他的腰。她脸一近,忽然轻轻蹭蹭他的脸,像绵羊的亲热。 她微妙而主动的亲近,从未有过。陆泊喉结顿时发痒,一股痒跟着变速的血流直冲下腹。 他低哑地:“谁教你的?” 冬旭哄地有一点燥,便拉远了脸:“大学室友说,如果有男朋友了,让我这样。” 陆泊更低声了:“她还说什么?” “她说,这样他会很高兴。”她不自在地看着他衣领,“你…高兴吗?” 沉默片刻,他才嘶哑着回高兴,他想去找她眼睛。 冬旭却闪躲起来。 蹭他时,其实十指都绷握成拳。第一次对人这样,生涩而紧张,紧张到她脚趾抓痛。 看她不敢与他对视,陆泊笑了。 他按住她的脸,就是要与她眼对眼。 深深看她:“你撩我,你还羞。” 陆泊多数印象中,她总是睁着一双温吞的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你堵她下边的路,她便温和地转身从上边走过。你不小心把她书包撞落,她便低下腰,不计较地自己拾起。 他想起高中有次四级地震,其他女孩全都又惊又怕,乱成一窝。只有她不吵不闹,沉默做题。混乱的奔跑、与尖叫声的背景中,她独静得仿佛不属于这里。 穿过人群,他的目光当时也久久地静在她这里。地震都不在乎,那还有什么能让她激动?他想。 陆泊捏起她耳朵,看她眨眼开始又轻又快。 他多想看她糟糕乱掉的表情。 冬旭,再多一点反应。 他指腹渐渐地加重力气。 喘息再乱一点。 只为我而乱。 * 当他摸上大腿时,冬旭手机响了。 陆泊没忍住:“艹。” 她看看来电,没存入联系人只是一排数字。 但有点印象,随印象开始渐起,她似知道是谁,她屏住了一点呼吸,手指在接与不接的中间。 陆泊见状:“谁?” 冬旭静了一声:“…不知道。” 既然是陌生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挂? 不舍得? 一瞬间,陆泊眼中出现一丝怀疑,但很快消失。 盯着她:“不接吗?” 冬旭看看他,接起了。先是小女孩的声音,喂喂地叫她。 她停了半秒:“喂…” * 后来才是程锦。 他咳了一声,声音是带病的孱弱沙哑。 “抱歉,咳,侄女不小心拨到了。” 立马地,小女孩喊道:“舅舅,你发烧就不要说话了。” 程锦说抱歉,便立即挂了。 从她的沉默,陆泊一下了解是谁。 他头垂低,贴着她耳侧,声软着:“别跟他联系了。” 没得到她马上回应。 陆泊:“嗯?” 她才看向他,目光有些空:“...哦,好。” 半久后,陆泊认真地:“冬旭,我知道你跟他感情很好。但有了我,该和他保持距离了。我不愿意分,更不愿意让。” * 男士的白色卧室里,家具简洁,时有断断续续的咳嗽。 徐葭盈坐在床边,侧着脸趴着。 她无聊地看看手机,一分后,按下黑屏键。 才瞟向床上,好奇:“舅舅,为什么要打这个号?” 程锦戴着口罩,拳头温雅地抵在唇边咳嗽,淡淡地:“舅舅记错了。” * 下班回到家,冬旭脱衣洗澡。 温温的水打在脸上,她闭着眼,不舒服与压下不舒服像两条植根,彼此打结地不断螺旋式在她体内生长。 十一点,门突然一声敲响,节奏有着某种熟悉的敲打频率。 冬旭看去猫眼,涩了喉。 她紧紧握住门把,没有开门,但也没有走开。她低着头,指腹在门把上磨了几个来回,再一个抓紧,手心的汗越来越多。 十分钟后,他还是没走,她咽了下喉,才轻轻慢慢开口。 “什么事?” “抱歉,打扰了。”他慢慢地,“楼下药店关门,咳,实在没有办法。请问有退烧药吗?” 冬旭更用力地抓住门把,像溺水者死抓着一个救生圈。 “噢...”她艰难地,“我这没...” 她话还没完。他像一座被掏空的山,苍白脸色上又白一层,轰然间重重倒下,就这样死尸般倒在门前。 冬旭瞬间放开了门把,她先是呆了,然后额头一下抵在门上闭住眼,像是也在求救。 突然病成这样,她知道他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一种欠疚深深涌上来,她喉咙微苦。 冬旭终于打开门。 她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沙发躺下,见安置好,便烧水,又奔去卧室翻出药箱,汗水大把地冒。 那时程锦微醒,她端着温水,掌心放药凑到他嘴边。 程锦有点痛苦地闭眼,吃下药后,过了较久精神才恢复些,虚弱地像被雨湿透后的一张薄薄白纸。 她坐在另一侧沙发,偶尔看看他,偶尔看看窗外。 午夜的夜色继续往四周扩,程锦看向她,压抑着咳,但还是忍不住咳出一声。 见她看来,他目光发柔,对她弱笑了下。 “我想起小时候,你总给我备药。” 小学在她家,他经常莫名发烧,所以她卧室永远有一个只属于他的药箱,后来也养成了她爱囤药的癖好。 他也总习惯找她拿药。 几千个日子,感情似乎是从这些共同经历的往事里一点一滴累积。 你永远影响了我,所以我身上永远有你的影子。 初中她在雨里骑自行车还亲自给他送过药,他离开那四年,总能浮现她满头汗水和雨水的傻样,和那双真诚、热心又呆呆的眼睛。 往事写成上百万字的书也讲不完。 第一次遗精是她,第一次碰女性rou体是她。宝贵的第一次的意义无法再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 但是—— 程锦凝视她,诡谲阴森的气流藏在他的眼中。 * 他仍保持着柔面孔,慢慢地:“那天早上项目催急,只能处理完给你发消息。没想到…” 冬旭看着地面:“你说过,偶然的事,其实也是必然。” 程锦不说话了。 这种沉默,让她习惯性问出:“你生气了吗?” 有些话,一辈子只能是某个特定的人回。 他每次总说我生气的是我。 可这次,他只是淡淡看她,平静地:“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样的平静让冬旭忽地难受。 她想他整整领着她走了好多年。 她的成长每一步都离不开他的偏心。 是他耐心如海的温柔目光,是为了让她听懂讲到干痛几天几夜的喉咙。是他背在右肩上的女孩书包,是那笔记本上他的粉色标注。 冬旭低下头:“你气我吧。” * 他们陷入沉默,沉默持久,直到陆泊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冬旭看了看程锦,一下拒接了。 陆泊:? 陆泊:怎么不接? 他状态一直显示输入,却很久无字传来,仿佛纠结万分。 两分钟后。 陆泊:有谁在你家里? 她心脏莫名一个重跳。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收留一下病人而已。她想或许是下意识担心陆泊会像高中那样“失心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冬旭:没有谁。 冬旭:只是太晚了,想睡觉。 冬旭:明天怎么样? 过了很久,对方才回。 陆泊:是有点晚。我的。 陆泊:晚安好好睡。 陆泊:梦里想我。 冬旭呼出一口气,好像什么松下来了。 在暗中,程锦取下手表。他看冬旭失神正望向远处,慢慢,他看去沙发的缝隙处,眼睫垂下,露出一个莫测的神色。 同时,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