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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的老人,额头眼角嘴角的皱纹说明他年纪已大。穿着一身灰色西服,衬衫领口打了一个红色领结,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被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左臂,如同一位受人尊敬的老绅士。他站在门口没进来,曲起两根手指叩了两下门,“请问,这是梁松影的病房吗?” 晏望霄放松下来,说:“是的。我叫晏望霄,是梁松影的爱人,你们是?” 不仅其他三位,连梁思信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了,手颤抖着把夹在胸口的眼镜取下来戴上,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年轻小伙,“我是梁松影的爸爸,但我不认识他的爱人,他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晏望霄很淡地笑了笑,“您进来坐吧,松影还没醒。” 梁思信走到病床边,俯身看了看。李青菡、梁建琴、李开德进来,围在床边。晏望霄向后退,退到窗边。宋礼在门口探头进来,眼神担忧。晏望霄朝他悄悄打手势,“叫、医、生。” 显然宋礼没看明白口型,但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晏望霄示意他看手机。宋礼很快把主治医生请来,鲍医生一进门,看见许多人就皱眉头,“怎么这么多人?虽然病人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精神十分虚弱,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 晏望霄双肘撑在窗边,交叠着腿,说:“鲍医生,这几位是病人的家属,刚刚从法国飞过来的,还不清楚病人的病情。” 鲍医生看了看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人,“哦”了一声。 李开德问:“医生,他现在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鲍医生过去查看病人情况之后,说:“病人已经醒过一次,情况稳定,身体虚弱嗜睡是正常情况,你们不用太担心。只不过,病人伤在肺部,以后可能会呼吸功能变差,运动耐力变差,过于剧烈的运动最好避免。” 李开德说:“明白。那他大概几时能完全痊愈?” 鲍医生:“也许一个月左右。” 李开德:“谢谢医生。” 鲍医生点了点头,出门离开。晏望霄若有所思地跟上去,到了走廊,叫住他:“鲍医生,请稍等。” 鲍医生回头,“嗯?还有什么问题?” 晏望霄站在医生对面,“您刚才说病人以后呼吸功能会变差,如果唱歌跳舞的话,会受影响吗?” 鲍医生想了想,才回答:“平常唱一两首歌,跳一两只舞,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是演唱会,这种特别耗体力的活动,能免则免吧。目前不需要过于担心,还要视他的恢复情况如何而定。” “谢谢医生。” 宋礼站在门口,看见晏望霄有些失神落魄地走回来,忙问:“二少怎么了?” 晏望霄从门缝往里瞥了一眼,梁松影似乎醒了,家人正与他说话。他收回目光,在长椅坐下,伸长两条腿,背靠着椅背,双手垫在脑后。 他说:“梁松影……可能要退圈。” 宋礼惊讶道::“他自从醒来还没说过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人家要退圈?再说,梁神爱唱歌谁不知道,在李明辉赵节两尊大佛的多年迫力镇压下都没萌生过退意,我觉得他还能再战十年。” 晏望霄叹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的方砖:“他想战也战不了,地不收他,天要困他。” 宋礼摇头:“二少,我今天听不懂你的话,我可能累脑瘫了。” 梁家人坐了一会儿便走了,留下梁建琴陪床照顾。晏望霄进去的时候,梁建琴“嘘”了一声,轻声说:“他又睡了。” 晏望霄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倒是真心实意照料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聘请了一个男护工,傍晚的时候来到,被晏望霄当场赶走。 两个人坐在床的两侧互相瞪眼。 开玩笑,他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给梁松影脱衣擦身。 晏望霄抽空到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给李文海,“李总,你白天说话吓唬我呢?害我白白作了几个小时心理建设不止,还瞎紧张,结果人家梁爸爸多绅士,说话多平和。” 李文海回答他,“傻逼,你见过哪对父母会嫌病危垂死的儿子死得不够快?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懂?等阿影康复,活蹦乱跳了,你看梁爸爸抽不抽死他?” 晏望霄心塞,默默挂断电话。 他在夜色里翻看手机,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和梁松影的iphone手机曾经用“寻找朋友”功能互相关联过,随时可查看对方设备所处位置。如果抢劫逃犯仍未被警方抓捕归案,说不定这是一条有用线索。 他打开应用,把梁松影那台设备所处的位置放大截图,发给周贝。 周贝很快发信息过来,“帮了大忙。有件事跟你说,停车场的摄像头那天坏了,没能拍到现场。” 晏望霄回:“那就算了,抓逃犯要紧,他妈的抓到人我绝对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Y市西山公墓。 冬日艳阳蓝天,空气仍是冰冷。 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立在骆承安的墓碑前,弯腰轻轻放下一束白百合。悼念了一会儿,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好久没来看你。” “人心难测啊。” “我以为三年时间可以把一个人看通透,但最近我才发现,你生前喜欢得要死的男人,骗了你,骗了我,不过是个胆小鬼,一个伪君子。若是你知道他跟男人谈起恋爱,轰动了全国,矢志不渝,你地下有知作何感想?我不会让他这么快下去陪你,但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双更走起! 第49章 休养 几天过去,梁松影渐渐恢复,摘下了呼吸器。 医生离开后,病房只剩下他和整日整夜腻在旁边的晏望霄。晏望霄看起来神色稍微憔悴了些,胡子没刮干净,幸好洁癖作祟,让他不至于邋邋遢遢。 晏望霄靠过去一点,轻声问他:“能说话了?试试?” 梁松影看着他,张开嘴,“望霄。”嗓音有些低哑,不过吐字依然清晰。他接着说:“我不是嗓子出问题,当然能说话。你也很累吧,这几天,嗯?” 晏望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会儿,把脸贴在他手背上,“我不累,只是担心你。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回家去,我做饭给你吃好吗?电视也让给你。” 梁松影笑了一声,摸摸他的发顶,顺手给他编了两条小辫子打结,“这么好?” 晏望霄闷声说:“世事无常十有八九,再不对你好点,我怕下一秒就要后悔,遗憾终生。梁松影,我好怕啊。我跑来医院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你死了,我的世界肯定要塌了。” 他摸到梁松影胸口的绷带,指尖轻抚伤处,“心脏就在旁边,刺歪了可就没了。人命很脆弱,梁松影,你一定惜命,努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