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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有疆土,不失一地,太宗亦说,‘大晏汉家绝不与胡虏低头议和,做那赵老九的勾当。’这事便没再提过。” 李奉恕一看这人,吏部右侍郎林轩。李奉恕和气道:“卿的话有理。方经略经营辽东这许多年,成效又如何呢?” 林轩道:“方经略心思周密,四百里防线使胡虏不敢南下。” 李奉恕道:“朝廷去年一年拨给方经略多少经费?” 林轩道:“四百万两。” 李奉恕微微一笑:“卿可知有个地方,叫蓟镇?” 蓟镇刚被女真抢了。不,应该是又被女真抢了。女真比当年鞑靼聪明一些,鞑靼烧杀抢一起上,犹如蝗虫过境。女真一般不杀人,抢过东西就走,留下人继续生产劳动创造财富他们再来抢。 臣子们面面相觑,蓟镇还真在四百里防线里面。但蓟镇只是个小地方,又没死人,战事奏报也通常一笔带过,内阁那么多人每天审阅都不一定顾得上,小山似的折子里李奉恕竟然能把蓟镇给捡出来。 多亏了王修。王修天生拿着笔杆子,一目十行,春秋笔法骗不了他,上报的个中把戏一眼看穿,一条一条捡重点给李奉恕说。李奉恕是真的谁都不信,除了王修。他坐着,陪王修点灯熬油,翻阅卷宗。王修搦笔狂写,字体飘逸流畅,李奉恕冒一句,弓马功夫和笔墨功夫,缺一不可。这一下,摄政王明察秋毫,真有些唬住人。 “诸位卿家给我说说,川宁川锦哪个在南哪个在北?蓟镇在山海关哪个方向?辽东山海关内我大晏人口有多少?” 刚才大声嚷嚷铁血保国的忽然没声了。早朝四品往上才能上朝,各个大员们都是国家栋梁,满腹经纶口吐莲花,道理纲常无人能及。辽东不能丢,辽东寸土不能失,辽东对上生番蛮族居然不能虽远必杀,大晏颜面祖宗颜面比天大。 可是谁知道辽东有多少耕田多少人呢。 何首辅忽然道:“殿下,辽东土地沃野千里,太祖年间为了安抚边民主张辽东轻徭薄役。说来,辽东耕民倒不纯是汉民。鞑靼,女真,甚至朝鲜都有来归者。凡入关安稳种田度日者一律视作大晏子民。景庙时曾经厘清九边,辽东一地耕民九十万余人,税款本色一百二十万石,折色三十六万两。” 李奉恕点点头。 皇帝一直坐在龙椅上,两只小脚搓来搓去。忽然他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叔叔,我憋不住了。” 群臣没明白,李奉恕跳起架着皇帝的腋下把他拎起来,有水往下滴答。 今日当值的内侍是张司印,连忙要去接皇帝。李奉恕让他快回去找裤子,自己就这么举着滴答水的皇帝从丹墀下来快步往外走。走了又转身,皇帝的尿在透亮的青砖上划了条线—— “诸位都是为了大晏,吵归吵,莫要伤了和气。辽东之事宜决不宜拖,烦劳诸位弄出个章程来。孤着人给诸位搬座斟茶。” 诸位大臣只能说不敢不敢谢摄政王殿下。 摄政王擎着皇帝小跑,皇帝难得和塔一样的摄政王同一高度,忽然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咯咯笑起来。 笑了半天,冒了一句:“那些官儿,不是巴不得不花钱,为啥不花九十八,要花四百?” 李奉恕看他一眼,回答:“那四百万两是大晏的,那九十八万两是他们家的。” 皇帝张张小嘴,奶声奶气道:“矿税商税,国之殇,朕之殇!” 李奉恕吃惊:“陛下,这谁教你的?” 皇帝老气横秋地嘟着小肥脸:“爹爹说的。爹爹问我怎么办。” 李奉恕顿了顿,心里微微泛酸。成帝以前和个稚子喃喃低语。皇帝叹气:“怎么办呢。” 已经到了皇帝现居的养心殿。张司印把皇帝接过去,进屋换裤子换袍子去了。丁点大个东西也穿道袍,和个小老头似的。 李奉恕似乎听见死了的成帝跟他叹气: 国税,国殇! 辽东已经尾大不掉,投入的钱没有响只能接着往下投,从亏到更亏。王茂珍当年看辽东一带矿藏丰富要开矿税加商税自行筹集军饷。当年的高首辅差点就跟成帝撞柱死谏了。高首辅写,后来的李首辅写,指责皇家安忍加派小民? 高首辅家里三百亩田,亲爷爷是放贷的,亲爹是官商。李首辅河北人,家里开矿的,已经开到辽东去了。 现任何首辅,何首辅家里干嘛的来着。 哦,有一点,反对一切税法的人大多都是泾阳党,他们倒团结。 李奉恕往回走,他没有诏令进入内宫是不对的,今儿闯进皇宫在乾清宫睡着了又一路举着皇帝奔养心殿,明天一定会被参。 参就参吧。 第12章 周烈这几天巡视京营及周边驻军,整理个条陈直接给李奉恕,所以不在家。王修工部户部没事都转转,给摄政王带来一个坏消息:财政赤字,赤到淌血。 户部走明帐白纸黑字亏空逐年累计到千万两。今年是天承六年,成庙的启陵加紧修缮,各处土木人工随葬花费没有汇总,估计又是个天文数字。历年的远洋贸易导致折色白银逐渐取代本色货物,银两成为官方硬通货币。 倒霉的是,大晏不产这玩意儿。 天承五年成帝还在时市舶司就报告过往来船只正在迅速减少。往年供不应求的茶叶丝绸瓷器在泰西竟然销路下降。大晏的白银供应地倭国自己内乱打得不可开交,饭都吃不上哪还顾得上贸易之事。白银的缺乏导致市面骤然紧缩,本来就穷的大晏朝廷就更穷了。 穷,穷,穷。 没钱,没钱,没钱。 银子,银子,银子。 摄政王脑袋里一根筋绷绷跳,在他耳边又唱又扭:穷鬼穷鬼穷那个鬼~~~ “广州市舶司只是统计晏货没有销路往来船只不停减少,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王修道:“似乎形势不可逆转。” 摄政王道:“你有钱没,借我点?” 王修从怀里摸出大钱一枚,坦然地放在摄政王面前。 李奉恕拈起大钱,还有王修的体温,也不知道摩挲了多久。他笑道:“谢了。” 这边摄政王想银子想得发疯,那边皇室又闹个好戏。 北京人民的福利之一,皇家的唱念做打比戏园子里的格外好看一些些。 景帝最小的meimei,李奉恪和李奉恕的小姑姑寿阳公主的驸马被打了。 起因很搞笑,公主府里宫中给配的老宫女在府中偷东西被驸马陈冬储抓个正着,闹起来了。这老宫女是公主府管家婆的亲信,管家婆认为这是驸马对她在府中权威的挑衅,因此和公主府大承奉一起把驸马给打了出去。寿阳公主刚十九,和驸马感情一直很好,看着自己丈夫被自己的“仆人”们用大棍打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