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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辽东时两个人躺在炕上,李在德拧邬双樨的腰, 邬双樨差点起来。那个时候傻狍子以为他睡了,其实没有。他听着窗外咆哮的风雪,清醒一晚上。 邬双樨和李在德同时一清嗓子。 李在德一本正经邀请邬双樨进屋喝水,邬双樨一本正经地喝水。 “你胳膊上那个,是牛痘。从我身上来, 毒性不大,但是能防天花。” 李在德活动活动胳膊,邬双樨手法凌厉,倒真不疼。李在德不解:“不是说种痘挺麻烦的?摄政王殿下又是起热又是起疹的。” 邬双樨摇头:“不知道,目前看这个方法似乎的确是更安全,不起疹子也不起热,最严重不过是起几颗水痘。据说是牛身上来的,京畿正在征召这种牛,只要牛的水痘,有赏。” 李在德简直震惊:“就这么简单?就能防天花?” 邬双樨叹气:“我知道的你的感觉,这么简单就能防天花?但是……这是真的。一起干活的,我们种痘了的京营没事,京郊戍卫出事了。” 李在德知道邬双樨在干什么,他拦不住。鹰扬将军本来也不要命,在战场上为了战功真刀真枪地拼杀。宫里太后说了,此乃国难,死于天花亦是为国捐躯。李在德轻微颤抖地抽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十分平静地垂着睫毛:“你,你放心,想做什么做什么,冲锋陷阵也别担心,生病受伤就回家来。” 邬双樨眼睛一热,搂着李在德,闭上眼睛。 他一生的目标就是光耀门楣。既然生为人子,顶门立户,光宗耀祖。他在最风光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现在傻狍子跟他说别担心,可以回家。 李在德听他呼吸声不太对,想抬头:“月致?” 邬双樨把他压在怀里,低声道:“别抬头,别抬头……” 李在德小小叹口气,坚持弯着腰,抱住邬双樨,轻轻拍他的背。其实是拍在铠甲上,冰凉冷硬,有微微清脆的声音。李在德听邬双樨的心跳声。隔着铠甲,他就是能听见。胸甲被李在德的脸贴着,渐渐温热起来。 邬双樨紧紧搂住。被铠甲包围很硌,但是很安全。邬双樨双手一环,就是天地中最安全的地方,顶得住一切风雨。 李在德坚信。 朱大夫上报王修:找到新的种痘方法,可以一试。王修终于坐不住,亲自坐马车出城查看京畿皇庄。他到达皇庄门口,一下子看到许多军人排着队。周烈从里面出来,一条手臂光着。 王修下马车,周烈迎上来:“王都事怎么来了。” 王修指着士兵:“他们在做什么?” 周烈淡然:“种痘。” 王修瞪大眼睛,看到周烈胳膊上的血迹。种痘不是塞鼻子?周烈道:“朱大夫解释最初的种痘方法就是要见血的,快而迅速。京营天花疫情不容乐观,这几日凡是种了痘进城收尸的士兵的确没事,我先斩后奏了。” 京营里的天花隐隐有控制不住迹象,京郊戍卫已经倒了一片。周烈必须当机立断,他别无选择。 吴大夫迎出来,看到王修,一揖:“王都事,我请求征召京郊的牛,尤其是奶牛。” 朱大夫上报,这种痘是牛身上来的,原理跟人痘一样,但是比人痘反应轻微。最严重不过起几颗水痘,还是少数年轻力壮的男子才有。军人种牛痘,老弱妇孺种军人身上的痘,反应便几乎没有。 鹿大夫往大药箱中整整齐齐地码小瓷瓶,看到王修来了,立刻上前:“王都事,我请求进宫,给太医们试一试。” 王修是亲眼见过李奉恕种痘折腾得多惨烈,他直愣愣地看着另一队已经出痘的军人站着不动,等朱大夫取脓去种别人。 没事? 这么轻易? 肆虐屠戮数千年的天花,就这样而已? 吴大夫轻声道:“王都事,牛痘真的有作用,我们也是……汗颜,竟然从来没发现……” 王修敛了神色,温和一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诸位医家为大晏立了一大功,救了多少生灵。朱大夫上书言牛痘与人痘同理同源,我也是自己种过人痘才明白。若无前人探路研究人痘转种,就算是我,怕也没那么容易接受把牛的脓液种在人身上。更何况有诸位舍身试种,汗颜的应该是我,我做不到的。” 王修深深对三位大夫一揖:“多谢诸位大夫的无畏,多谢朱大夫先祖的坚持。诸位何止有功,诸位对大晏,有恩。”他制止大夫们谦让推辞,“我这就回城禀报摄政王殿下,鲁王府重赏诸位。以及征召牛的钱,全部由鲁王府出。如果需要,可以直接购买奶牛,用奶牛养痘。” 朱大夫轻声道:“那位大妹子,还等我们去买奶呢。” 王修笑了:“好,鲁王府也要奶,有多少要多少。” 鹿大夫一背药箱,他立刻就要进宫种痘。朱大夫吴大夫继续忙,人手不够,王修同意从城中调大夫出城帮助朱大夫和吴大夫。 朱大夫和吴大夫忙着,军人们安静等待。穿痘取脓很疼,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面无表情等着大夫们从他们身上割脓去救别人。 王修走出京畿皇庄,远远地长揖。 幸而有你们。 王修永远记得李奉恕种痘在地府门口打转的情境,他简直不能想,一想情绪便失控。如果以后的人不必像老李那么惨烈,那……那也挺好的。从朱家的先祖用自己种出第一颗活痘,到现在发现牛痘,真的很好了。 大晏,一天比一天生机勃勃。 王修坐在马车里平复情绪,镇静地去京营。研武堂驿马从各地收来更多的驿报,其中便有福建的。曾芝龙早就下了南洋,只是福建有他的人,可直接上书研武堂。司谦从福建回来,却把最得摄政王信任的五位锦衣卫留在了福建。王修虽有不解,但是李奉恕的意思,王修从不质疑。 福建曾芝龙的人,五个锦衣卫,以及领福建政事的南京六部均有上书。王修仔细翻阅,仔细研读,分析这些奏折中的勾连暗涌。 看奏折是要学的。当初太后的父亲上书乞请皇庄,李奉恕和王修都没当回事,就是没去往地图上找找看看这位皇亲国戚乞请的地方是哪儿。如果早发现了那特么是京郊戍卫的屯田,是不是不会闹到金兵围城的地步? 不,没有如果。金兵已经照着大晏的脸抽过了,大晏永远都会顶着女真人的巴掌印儿。更何况,那个时候李奉恕是个空壳王爷,除了鲁王府的大葱,他谁都管不了,谁都不会听他的。 王修心潮汹涌,知耻后勇,他现在很精于看奏章。臣子要揣摩上意,君上也得会看这些暗地里的心思。 南京上报领福建政事以来,去除积弊,维护民生。曾芝龙的人上报抄家赈灾都落实了。锦衣卫上报有些人动了心思,京察时是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