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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有人匆匆进来,季平琰一身喜庆华贵打扮,快步走过来,见师映川坐在镜前,一身大红喜服,姿态淡然,不由得微微一怔,既而垂了手,有些神情复杂地道:父亲,千叔叔和大伯来了至于我爹,到现在还 在闭死关。师映川眼波不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只取了一枚戒指戴在手上,又审视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师祖那边怎么说?之前师映川自从被带回大日宫,养伤期间包括后来痊愈,除季平琰之外,连 江楼不许任何人见他,宝相龙树等人不是没有来过,但最终谁也没能见到师映川一面,统统都被挡了回去,因此师映川才会有此一问,不过这时季平琰却说着:师祖说,见或不见,全凭父亲自己的意思。 哦,是这样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师映川眉头一挑,淡淡笑着:看来他们应该是从各自的长辈那里知道了要与你师祖成亲的是我只不过纵然他们赶来了,又能如何?说着,只是淡笑,季平琰仔细打量 他神情,不免小心翼翼地道:父亲这是不肯见么?又不免声音低了些:既然如此,孩儿这就师映川打断了少年的话:你给我带句话过去,你就说我如今废人之身,到头来也是要埋骨于此,心灰意冷之余,再不 想见人,也不必谁来挂念我,只让我自生自灭就好。顿一顿,又补充道:你等一下。说着,起身去取了一只匣子来,季平琰觉得眼熟,想起这匣子正是前些天父亲吩咐自己在白虹宫中的一个暗格里取来的,只是不知道 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时师映川已将匣子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张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红色帖子,季平琰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三张合婚庚帖,顿时心中一震,已隐隐猜到了什么,就见师映川把三张精美的帖子拿在手里, 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当年与他们几人成亲,合婚庚帖就放在我手上,置于白虹宫的书房暗格当中,后来我离开宗门,这东西来不及带走,就留在了那里。 师映川的手指轻抚着三张精美的大红色合婚庚帖,他眼中如同蒙着一层冷雾,掩住了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突然间雪白的手抬起,将指头放进口中,牙齿用力一咬,右手拇指顿时溢出了鲜血,师映川翻开帖子,将染 血的拇指挨个儿摁在了上面,血红的指印准确无误地覆在了师映川三个字上,却没有碰旁边的名字,向来男女夫妇,男子若想结束两人之间的婚姻,只需一封休书丢给妻子就是,至于男子之间,自然不存在谁写休书的问 题,而师映川现在的这种行为,正是以最传统的手法,来表示彼此之间姻缘已断! 旁边季平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不禁失声道:父亲师映川不理会,但笑而已,转眼间就做好了这一切,然后将三张合婚庚帖合起,递给了季平琰,又拿来一块莹润凝白的玉璧,那玉被雕成含苞待放的莲花模样, 底部刻着一个小巧的川字,师映川将玉璧放进季平琰手里,平静道:把这个一并交给十九郎,再告诉他断情草三个字,他自会明白你跟他们说,我意已决,日后彼此婚娶,各不相干。 季平琰连呼吸几乎也要屏住,他很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性,眼见这个样子,就知道师映川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更改了,一时间千言万语,竟是无话可出,呆立了片刻,才郑重收了帖子和玉璧,转身出去了,师映川 闭了闭眼,缓缓坐下。 不多时,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声,但这仅仅只持续了几次呼吸的工夫,就仿佛泡沫般无声地消散了,师映川知道这必是有人想要强行闯进来见他,而且很可能是宝相龙树,但既然有连江楼在,又有谁能够闯进这里见他一面 ?当然不可能,师映川微微垂目,面色平静如秋水。 有人端来了点心,给师映川先垫垫肚子,师映川吃了两块,擦了手,又喝了一盏蜜水,侍女们围上来给他再一次整理衣饰,这时外面已有人恭敬道:爷,时辰差不多了师映川嗯了一声,端然坐着,一个老成 的嬷嬷忙捧来了盖头,那是一幅精心绣着如意牡丹花样的华丽锦盖,喜气吉祥极了,四角坠着细细的琉璃水滴坠子,长长地优美垂下,末端是小巧的红宝石,嬷嬷小心地将其盖在师映川的头上,遮住了那一张平静绝美的容颜 ,师映川于是站了起来,他笑了笑,并未拒绝旁人的扶持,毕竟现在他只能看到盖头下面方寸大小的一块地方,若是没人在旁边指引扶持,那是没法走路的,一时他看着脚下,慢慢向前走去,周围有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只 知脚下是厚重的红地毯,隐约感觉到无数彩灯将夜晚照得犹如白昼一般,听说就连水中也漂着许多精巧的莲灯,他机械般地走着,心里什么也没想,就好象只是一场梦。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间只听鼓乐齐鸣,这才令师映川猛地回过神来,此时他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不知道到处都是玉绘金饰,流光溢彩,但旁人却能借着灯光把他看个清楚,这场婚礼并没有广邀宾客,眼下在场的无非是断 法宗内部人员,而且人数并不多,毕竟师映川早就说了,他不想见人,因此各方大都只是送了贺礼过来,众人好奇而望,眼珠错也不错地遥遥看着一身华贵喜服的高挑身影,他们当然瞧不见盖头下新人的模样,但看那人行走 之间的风仪,很有些翩然之态,虽然个子似乎过于高了些,甚至与新郎连江楼也差不多高矮的样子,连江楼在男子之中就已经是身量非常高的了,这新人竟然可以与他相差无几,在女子之间可谓十分罕见,然而那修长瘦伶的 样子,却又让人觉得身姿纤侬合度,并没有过分高大之感,倒也能当得起一句娉婷婉约了,也不知那殷红盖头下,会是怎样的一副美丽妆容? 大日宫到处都是花香,就连一棵多年未开花的老树也在前日花开满枝,仿佛是为这良辰而怒放,一身喜服的连江楼站在阶上,无论他身上的喜服多么红艳,周围的一切多么奢靡喜庆,都未曾让他的气质改变半分,依然还 是那种绝世的雄浑威仪,他望着被人搀扶而来的那个人,面色平静,波澜不惊,这时有风吹过,华美盖头那四角坠着的琉璃水滴坠子被吹得长长摇摆起来,暗香浮动,那人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周围花开如海,在连江楼看不 到的地方,那人的唇角在大红盖头下微微勾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似冷似热,似喜还悲,忽然间却向前遥遥伸出手来,夜色中,人们首先看到的是大红色织金线的袖子,袖中露出的是一只雪白修长的手,灯光下毫无瑕疵, 那长如新剥玉葱似的手指上没有留着长长的指甲,也没有涂半点蔻丹,指甲修剪得圆润如贝,只觉温润动人,无比地美丽,无名指上则戴着一只小小的血玉戒指,衬着那玉手,直似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