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微h）
第四十九章 还未等刘备兽性大发捏着佳人的下巴说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佳人的文艺病又开始发作了。 荀彧将刘备紧紧搂在怀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诉说着：“我知道我没有主公对你那么好，他能给你官职、地位、你想要的一切。我能做到的只有在许昌守好陛下，也守好你。如果你真的跟主公离开，我就一无所有了。玄德，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刘备拍抚着荀彧的脊背：“文若，我是将军，不打仗我做什么。” “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将军当然没什么，可你是刘玄德——！”荀彧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又拼命压抑住情绪，“你不止是个将军，还是汉室宗亲，是陛下倚重之人，更与司空……关系亲近。而我荀文若呢？说得好听是尚书令，不过是个身家性命悬于旁人之手的鄙薄之人罢了——” 听到荀彧逐渐坦诚心声，刘备心中难过，将头侧向一旁，无奈地轻声叹息。 荀彧语带伤感：“现下司空容许我们在一起，不过是看个笑话罢了。若你我真有亲密之举，日后他带你重回战场，你二人同生共死、朝夕相伴，他岂能不对你动心？” 刘备面色“唰”地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这么大魅力吗？” 荀彧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只手抚上了刘备的腹部，刘备小腹微微收缩，细密的情欲在二人体内逐渐攀升，如点点星火置于茅草之下，冒出丝丝青烟来。荀彧身上冷冽的青竹香气，与刘备皮肤里传来的曼陀罗花的气息交融在一处，混合成一种甜腻又悲哀的味道，似乌云被月、明珠蒙尘。 许久之后，他才用那一贯清冽的声音道：“彧揣测不出主公的心思。” 刘备等了很久，也没听到荀彧继续。就这一句？刘备有些焦躁，这帮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让听的人自己去猜测，甚至一言不发，递个眼神让你领悟。刘备虽然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仍旧厌恶。荀彧话里话外暗示曹孟德对他刘备有意，让他早做决断远离曹cao。可刘备不能……不能为了自己私人好恶置亲人安危于不顾，即便他对曹cao恨之入骨，面上也要做出温顺谦卑来。荀文若如此剜心挖骨、咄咄逼人，莫说曹cao，就连刘备自己都不免对此人带着几分怨恨。这个蠢货……刘备心中又恨又怒，却偏生从怨怼中无端生出几分爱怜来。曹cao一贯喜怒无常滥杀无辜，刘备现在却要指责荀彧不该招惹他，那刘备与那曹孟德又有何异？ 别说荀彧猜不出曹cao心思，就连刘备自己也看不透这个人。刘备缓缓吐息，他不如世俗之人把贞洁伦常看得极重，若是除掉曹cao之前不得不接近此人与之……刘备也有把握周旋。可是荀彧不同，他一贯认死理，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他决计不能认同，更何况……刘备对荀彧的确有情愫，不愿委身旁人。而且，就算刘备想要接近曹cao杀掉他，荀彧也不可能同意，他只会维护他的主公，然后把刘玄德软禁在身边做他一个人的宠物。 想到这里，刘备气恼地锤了荀彧两下。荀彧突然被打，十分茫然地坐起身，捂着被锤痛的肩膀无比委屈：“玄德，你为什么打我？” 刘备被荀彧逗乐，气也消了大半，他也坐起身来，双手扶着荀彧肩膀，面露笑意：“傻子，你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敢抢我，怎么，为了我不要命了？” 荀彧被他的笑容感染，心中亦感到深刻的喜悦。玄德很特别……和他在一起非常快乐，这是绝无仅有的体验。或许到了此时荀彧才真正明白这个人所拥有的魅力，以及他那样受人欢迎的原因。但这不再重要，现在，荀彧只想得到的更多一些。 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那一次次的幻想、猜测甚至是争执的根源，是出于一种不见天日的、被竭力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欲望。深刻的求而不得，痛苦到让人流泪，在那痛苦的核心却包裹着有毒的蜜糖，并充满花的芬芳。只不过这朵危险的曼陀罗吸引了许多蜜蜂注意，蜜蜂们争执着，深感无趣的曼陀罗合上了花瓣，如今只为了远道而来的蝴蝶敞开心扉。 那我又为何不能将它摘下？ 荀彧拉开刘备放在肩头的手，温柔地牵起，小心翼翼地拉到唇边亲吻，而后用真挚的目光注视着他。刘备心头不住跳动，一点点沦陷在这样的攻势之中。他喜欢被这样温柔细致地对待，毕竟刘备在名利场中一点点往上爬，多得是讨好别人的时候，未曾想过有一天会被尚书令亲吻手背。 即便天子与董承的托付他不知如何承担，而曹孟德的视线亦如芒在背，他还是眷恋这片刻的温存，渴望着……与这个美丽优雅的男人融为一体。如果荀令君愿意垂怜，刘备也愿意成为这个正人君子手中的琴，任由他拨弄心灵和身体。 刘备羞涩的神情极大鼓励了荀彧，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刘备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握住。荀彧还不着急占有，他还想把刘备心中另一个人的影子剪去，或许不止一个……无所谓，不重要，只是一些嗡嗡作响的蜜蜂罢了。他压抑的欲望始终无法彻底地发泄，甚至就连幻想也是拘谨的，被人指责和嘲弄的恐惧感淹没了他，即使是独处，荀彧也唯恐千夫所指，不得不恪尽职守地处理好每一件事，也包括处理欲望。 长期的重压之下，荀彧已经无法像常人一般疏解，他需要刘备的认可……需要刘备毫无保留地敞开身体接纳他，带给他强烈的抚慰。如果刘备并不渴求与他发生关系，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求欢，甚至于被谁求欢都无所谓……荀彧略感烦躁地握紧了刘备的手，刘备感觉不舒服稍微挣扎，却被荀彧握得更紧。 夜色朦胧，灯火里荀彧如玉的面容显得更加柔和，眸光里深切的情意更让刘备止不住动心。他知道荀彧一向拘谨，此刻定然说不出什么求好之语，刘备从荀彧手中抽出手来，决定激他一激，反客为主地握住荀彧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转，勾起一抹轻浮的笑容。 “荀郎生得实在美丽，曹公真是好福气，能有如此佳人相伴在侧，实在叫备艳羡。” 荀彧先是一愣，继而展颜道：“何必艳羡？我们有得是时间相处，玄德想看多久都可以。” 刘备气恼地丢开荀彧的手：“备知道令君不是以色事人之辈，听到这些混账话，怎么就不知道愤怒？脾气这么好，也不怕别人欺负你。” 荀彧眼眸微弯：“玄德会为我生气，我就已经知足了。”刘备脸颊微微发烫，又听得荀彧道，“更何况，妻之美我者，私我也。也许在旁人眼中，彧的外貌并没有那么惊艳，或者相处久了觉得合不来，于是逐渐疏远。只有玄德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夸赞我的外貌，怎么不算是一种偏爱？我心中实在喜悦，不觉得愤怒。” 荀彧一番话令刘备耳廓发红，只是他未在言语上讨到便宜，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他不甘示弱道：“令君误会了，备不是看中皮囊之人，文若温良贤淑、冰清玉洁，品性更胜容貌，吾心甚悦之。” 荀彧有些失落，微微皱眉道：“玄德不要这么说，温良冰清的君子常有，皮囊好看的却少见。玄德若是真心悦于彧，还请多看看我，莫去注意旁人。” 刘备绷不住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荀彧不解：“我说错了么?” 刘备见不得美人撒娇，心头一软 ，拉着荀彧的手调戏道：“……令君着实可爱，是曹公不懂珍惜，竟与你置气。若你是备的谋士，备会全心全意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玄德若是主公……”荀彧莞尔道，“只怕关系暧昧的属下有无数个，我只一个人，怕抢不过他们，教你日日夜夜夜被旁人占去……我心怀不甘，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刘备气哼哼地往床上一倒，不再理会荀彧。荀彧坐在一旁干着急：“玄德，你怎么了？” 刘备不耐烦地呵斥道：“闭嘴，我困了，要睡觉。” “那今天……”不做些羞羞的事情吗？ 看着刘备闭目不语，荀彧颇有些失望：“算了，你先睡吧。” 荀彧正准备下榻离开，忽然被身后人一把扯住了衣服，强拉到榻上…… 于是二人就这样拥抱着睡了一晚上，安静缱绻，一夜无话。 第二天，荀彧很早就醒了，看见怀中还在酣睡的刘备。沉睡中的男人比起醒着的时候，少了一些凌厉，多了几分温驯，可爱到无法诉说。 可爱……可爱吗？！ 明明是这样凶残的男人，怎么会让人觉得可爱呢？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猜测，也许凶悍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伪装，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还有，偶尔会流露出讨好的样子，虽然知道是假的，那副狡猾的样子也十分有趣…… 果然还是觉得好可爱。 糟糕，我在玩什么，上朝要迟到了。 荀彧小心地挪开刘备，拉出自己被压住的衣服，下榻披上外套准备梳洗。临行前为刘备掖好了被子，小声说了一句“等我回家”，又在刘备脸上悄悄亲了一下，这才心情愉快地出门了。刘备摸了摸脸，抱着被子继续睡。 入宫的时候，荀彧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回过头却没发现什么，只是平时亲近的同僚与自己刻意保持了距离。原来刘备说的“甩脸子”是这个意思，看到自己和曹cao关系有些疏离，于是便纷纷选好了立场站好了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这时候，郭嘉走了过来，看也没看荀彧一眼，冷冷从他跟前走过去，稍后，回头看了看荀彧，见他毫无反应，略带气恼地走到荀彧跟前。 “哟，这不是荀令君吗？刚才没看到，失敬失敬。” “……早上好。” 郭嘉看见荀彧脸上淡淡的红印，一时有些震惊，抬手喃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手劲这么大……” “没事。” “疼吗？” 荀彧摇头。 郭嘉握紧了手，仰起头：“今天下午的聚会你不要去了。” 荀彧点头：“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大概猜得到。” “主公说的。”郭嘉强调道，“主公让你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完，不要再闹得满城风雨。解决完之前不要去见他，他现在看见你就头疼。” 荀彧轻叹一声：“我知道了。你也去帮我跟司空说一声……” “说什么？” “对不起。还有……”荀彧轻道，“谢谢。” 郭嘉偏过头：“你还是自己去跟他说吧。”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的脸，用熟鸡蛋敷一下。” 看着郭嘉逃跑的背影，荀彧摸了摸脸，低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