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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是经验老道的眼睛,戏骨和名伶善练眼神,练得多了,会不怒自威,有种天然的狠劲儿,任垠予的眼睛还很清澈,并且漂亮。袁喊在心里叹息,既有天赋又有相貌,实在过分。 “是想对下剧本吗?”袁喊在他对面坐下,呷一口茶。 “不是。”任垠予语气徐徐的,“喊哥,虽然我们交情尚浅,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从未对任何人开口,希望不会让你困扰,也希望你能认真听。” 任垠予强调了诚意,袁喊只好打起精神来了:“洗耳恭听。” 任垠予注视着他,眼神逐渐放软:“不知道喊哥还记不记得,八年前,你去U大拍一部戏……” 任垠予记性好,也会讲故事,那段经历经被他张弛有度地叙述,倒让袁喊这个故事主角屡屡恍然,他一路走来,不是没有过让人感动的支持者,但经由他影响,走上相同道路,这般成功的,只有任垠予,并且不再会有别人了。 “我崇拜你,我人生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看着你,以至于……我自己都分不清,对于袁喊,我是敬仰还是爱慕。” 终于说到了重点。 袁喊从椅子上挺直了背,微微倾身,他发现任垠予露出了可以称得上羞赧的神情,他虽然与任垠予相识不久,但第一次见面,便知道这位影帝在生活中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但此刻他主动卸下了防卫。 “那你来找我,是想分清楚吗?”袁喊伸出手,任垠予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朝那里凑近一分。 “不,我在敲你门之前,刚刚得到答案。”任垠予抬起眼,“我想问你的是,你现在还爱着沈槐吗?” 袁喊的手僵在那里。 他调动面部肌rou,做了一个在4K镜头下都完美无瑕的轻笑,很不可置信地说:“你听说什么了吗?现在连十四岁的小粉丝都知道不能信小道消息。” “我什么也没听说,我亲眼见到过。” “……” 袁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似乎踌躇了一阵,说:“但就像你和他的关系,我想并不需要用上‘爱’这个字眼吧。” 任垠予也站起来,环视屋内:“我以前租的房子里,墙上贴满了你的海报,我有你的所有珍藏光碟,我甚至不好意思把手机借给别人,因为手机墙纸也是你,我因此怀疑自己的性向,去gay吧做测试,找人开了房却落荒而逃,我跟那些见到你就哭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我痴迷于你。” 袁喊的笑带了嘲讽:“痴迷到连金主都找同一个?疯子。” “我可能是有点不正常。”任垠予笑了笑,“我走你的路,走到你站的地方,不仅揣摩戏内的你,还不自觉地,揣摩戏外的你,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感受的,以及怎么爱的。”任垠予回头看他,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周,“哪怕现在,我也会好奇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愤怒,无奈,还是被激起斗志了呢?你包裹在层层伪装之下,戏瘾入骨,被夺走什么才会真正暴露呢?” 袁喊捏起拳头,静握在身侧。 “……戏瘾入骨的是你吧?我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任垠予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我是说沈槐。”袁喊在桌边坐下,“我的确喜欢过他,但我们不可能,先不提我辛苦拼来的前程会不会被我的性向毁掉,就是沈槐这个人,我也留不住他。他这种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理想和爱情在他面前都会黯淡,对他来说那只是锦上添花的效用,他不会理解,也不想理解,我们觉得闪闪发光值得用一生追求的东西,在他看来,可能只是值得鼓掌的一场戏剧表演,他可能会流几滴眼泪,发出几声真心的欢笑,但落幕之后便是香车美酒,再枕着他的羽毛枕头酣然入睡,并不打扰他之后的每一个早晨。” 任垠予一时接不上话,只得挑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发问:“我们?” 袁喊想了想,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笑了:“没错,我们,你跟我别无二致,跟他以往的所有情人别无二致,我不是第一个爱上他的人,我见过想方设法想要留下他孩子的女人,他很聪明,别人骗不了他,但他没有火冒三丈,他只是安慰对方,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大人的欲望裹挟来到世上,你该知道,他很会哄人,他不许诺,只是给人模棱两可又十分合理的解释,他会让恋情燃烧,也会让恋情熄灭,最后那个女人没再动过搞大自己肚子的念头,并且心甘情愿,丝毫不怨愤地离开了他。”袁喊一气说了许多,喝了口茶,“他最会全身而退了。” “所以你装作自己只是和他互惠互利,这就是所谓的体面?” “所以你还好奇吗?” 任垠予注视着袁喊,这个人突然不再那么耀眼了,他是一个普通的,有欲有求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他的强大只在于表演,他的吸引力也止乎于表演。 任垠予终于可以从那种混沌的痴迷中抽身了。 “谢谢你袁喊。”他特别认真地说,“我拿到影帝时发表的获奖感言,都是套词,我有今天的成就,除了我自己,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偶像。” “谢谢。”袁喊抬着头,恢复了不疾不徐的沉稳模样。 “今天打扰了,希望明天对戏的时候你手下留情。”他开了个玩笑。 “没问题。” 这是同意了手下留情,还是表示就连为对戏演员把握分寸他也游刃有余,就不得而知了。 任垠予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一句沉沉的发问,好像隐忍许久。 “你爱上他了吗?” 任垠予回过头。 “是的,我爱上他了。” 任垠予眼中带笑,有一瞬间袁喊都要从那双眼睛里抽丝剥茧找出一丝表演的痕迹,但他没能成功,任垠予眼中有赌誓一般的诚实,还有春天里为花朵传递情信的蜜蜂振翅般的轻盈,这让袁喊只能相信,他甚至是怀着炫耀之心说出这句话的。 袁喊感到心口处一阵憋闷。 第二十章 沈槐半夜醒过来,发现另一侧床是空的,任垠予不知去向。 他便醒彻底了,披上睡袍到窗边抽烟,抽到第三支的时候门响了,任垠予跟猫似的,走路没声,摸进来后看到沈槐叼着烟斜睨他,才放下东西直起背。 “你怎么起来了?”任垠予连忙走过去,从背后抱他,“我出去便利店买烟,有点儿饿了,顺便带了些吃的回来,要吃吗?” “我这儿不是有烟吗?” “你在睡。” 沈槐抬手把半支烟塞到任垠予嘴里,过去看他拎回来的东西,一边说:“都让你插了,包还不让你翻,太不近人情,以后要什么自己拿……你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