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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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
她隐约觉察到这东西后面可能牵连着更多问题——当一切都断开、本该彻底断开的时候,潜逃了“规则”存在的东西,自然就是不可预料的意外。 招秀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好事。 尊主想要看看它的真容,找出它逃脱那三刀的缘由。 尊主坦诚他会想办法拔除它。 这完全符合招秀的愿望,一旦成功,她永远不必再受咒印的束缚,一切又能回到过去的轨道上来。 她的手指下意识按着自己的丹田。 而且,咒印还能发挥一点余热,把她丹田中的内息与堵塞的经脉梳理干净。 ……这本是好事。 有个绝对会叫她满意的结果。 招秀选择性忽略过程会经历的艰难与不适,但是身体的本能依然会绕过意识,产生微妙的畏惧。 她拿起那个瓶子,感觉里面所装的是一种粘稠的液体,微微晃动间有隐约的质感。 “大师兄……”她攒紧了瓶口,抬起头。 姬胜雪停下脚步,垂眸看她。 她嘴唇有些发白,脸上也没有血色,整个人带着病态的憔悴,眼睛却依然明亮。 “大师兄,大衍寺批命新的‘紫微星’之后……承月回山,一直未返东域……”她慢慢说道,“是尊主扣住了?” 姬胜雪眸光微动,神情却依然淡漠:“是。” “尊主不让他下山……理由呢?” 招秀轻轻道:“这会让我觉得……尊主早知道东域……会有诸多变故。” 仁道会与“紫微大帝”互相吸引,天命的规则就在将两者的命运相互掺杂。 不独招秀作为东域掌教,与“祸端”发生种种纠葛,秦铮在这一道中同样走出极多,所以不可避免地与其迎面相撞…… 那张批命书,其实在尊主这里,一开始就指明了她与岳元朔? 所以尊主要扣住承月,免得他干涉这些命理的进程? 姬胜雪没有开口。 但他的沉默,已经预示了很多东西。 “谢谢。”她说道。 她低头开始跟瓶子的塞口较劲。 不知道是她手指无力,没办法拔开,还是说那活塞真的塞得那么紧。 一只手伸过来,捏着瓶口拨开了木塞。 招秀抬头看到姬胜雪没有表情的脸:“……谢谢大师兄。” 首 发 e m o s h u w u . c o m “没有人能预见太远的东西,”他平静道,“大衍寺能算到的也只是一种可能。” 他低头的时候,身后的银发有丝缕顺着脸颊与肩的弧度垂落,没有多强的压迫感,反倒是一种美好事物本身的美感。 他看着她:“你活着回来,祸乱消亡,东域变故可控——已经是个好结果。” 正因为是个好结果,所以不必太在意过程中的一些小事。 招秀听明白了言外之意。 她抬头将瓶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也没问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它的味道难以描述,有些像是微微发酵的米汤,带酸,带苦,粘稠,夹带难以辨认的药味。 招秀的一张脸顿时皱起来。 “谢谢大师兄。”她又说了一遍。 银发之人转身离开,招秀捏着喝完的瓶子表情莫测。 所以,大衍寺算到的“紫微”既指新的紫微星,也指岳元朔。 她闭着眼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全貌,竟然将所有的线路尽数梳理得整整齐齐,由此便可以猜测,哪里可能被提前预知到,哪里是偏离了命理轨迹。 至少大衍寺没看到岳元朔惊世骇俗的三刀。 招秀没有穷究极致的癖好,但关切到自身命运,由不得她不思考更多。 至少她得确定,自己在天元山,确实不会有性命之忧。 困意又涌上来的时候,她干脆利落放弃了深思,把手里把玩的瓶子挪到枕边,侧身躺下。 睡梦中就感觉不到丹田与经脉抽搐的痛楚了。 招秀没做梦。 而且这一回她觉得自己入睡的时间短得可怜。 似乎是刚沾到枕头,她就醒了过来。 她全身都在发热——并不是发烧那种虚弱病态的热度,而是一种仿若气流般在身体里乱窜,涌动得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血rou都发烫的热。 像是咒印发作时带起的情潮,但又不是完全相同。 咒印的那种烫与痒会将人烧化,叫她彻底丧失除了身体本能外的感知,现在这种感知,效力并没有那么强,还能让她维持基本的思考。 但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因为刚开始。 招秀脸带红晕,嘴唇干燥,渴得要命。 身体的痛苦她能忍,但这种由内到外、仿佛魂魄都在被热度烧灼的难受,才是真正的折磨。 她蜷缩起来,死死夹着腿,手指交缠着,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