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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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
都是在他跟前长大的,承月他也一样教训。 何师抬起手来,只摆出一个姿势,青年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乖乖伸出手。 指尖搭在腕上,真气贯入,没多久他眉宇便蹙起,犀利的眸光陡然朝前射去。 “怎么回事?” 本以为那种破碎感只是表面错觉,唯我剑道岂是轻易能破的,他虽然看上去狼狈,但气息到底还是挺稳……没想到还真是破道。 整副根基都不是破裂一两条缝的事,而是彻底碎散! 碎得都没有修补的可能了! 就这样,他居然还站着? 他居然还能跟招秀缠缠绵绵? 何师多少年没碰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承月倒是没心虚到避开视线,但嘴唇紧紧抿着,似乎不知道如何解释。 黑衣黑发,凌乱中又有些落拓不羁的美感。 年少时五官与尊主更为相像,只是因为性子的骄傲倔强,少了些许从容雅致,反倒更显出几分漂亮乖张。 越长越偏执,钻牛角尖钻得谁都解不开,因着唯我剑道的缘故,更添了不少锋锐霸道,所以束着发一丝不苟着装的姿态,配上刻意不苟言笑的冷颜,倒也有松竹般的俊挺雅致。 但打破了那道壳子,无所伪装藻饰,这么披散着头发全然不修边幅的模样,就又显露出孩时那般的漂亮乖张。 连深黑眼瞳中仿佛寒星坠入的两粒眸光,都凝聚着顽固不驯。 “说说。”何师慢慢放下手,重又揣到袖子里。 直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在他身上发生,询问并非出于好奇,反而是担忧,再加上这肯定与里头那个有密切关系,他就非知道不可了。 承月有他爹他师兄看着,轮不到他做主,可招秀要是他不管,谁来管? “我……破了唯我道,”承月艰难地开口,“重又择了一条道途。” 换作尊主座前,换作谁人面前,他都能理直气壮,就像本命剑都是在千秋阙裂的,当着亲爹面破道自毁,他都没一点不好意思——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跟招秀两情相悦,那也是真的。 但唯有在何师面前,他的胆量却了一层。 就很有那种坑蒙拐骗了人家掌上明珠,不但被人家窥见怎么欺负明珠,还被揪住乖乖交代蒙骗过程的不安。 何师是真的拿招秀当女儿待的。 这位做惯了师长,对付学生的手段极多,学生越心虚反而越是会紧盯着不放:“什么道?” 承月缓缓挤出字来:“……极情道。” 何师先是懵,忽然眸光一紧,光是顾名思义就已经联想到了不少事实。 但他按捺着心头颤动,慢慢道:“何意?” 承月有片刻的无声,还是坚定开口:“至情、不悔。” 他能感觉到何师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如同寥寥几语便自己想明白过程……但他真说出口了,心下反倒从容得多。 破罐子破摔,招秀面前都杠过了,谁来他都不会认输。 何师闭了闭眼。 手仍揣在宽敞袖子里没动。 “你们的纠葛自己解决,”他淡淡道,“招秀是怎么回事?” 承月道德绑架也好,招秀自己想开也好,他们自己的恩怨纠葛,没得别人置喙的余地。 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如果她不情愿,也不会那么顺从地被承月搂着亲——但凡见着招秀有被强迫的不情愿,他现在就一刀斩过去了! 承月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开口将岳元朔跟“蛇灵玉”的事讲了。 何师与尊主同个时代,也是从当年祭天之变中走过来的,对于“紫微大帝”的隐秘也知晓不少。 承月看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拢,再温和可亲的面貌上,那股子审视的锋锐与漠然都难以掩饰……叫人莫名得后脊发凉。 可承月平静地接受这种睨视。 他确实有“趁人之危”的成分在。 挨打他认。 何师倒也没动手,看了他好一会儿,只道:“咒解了吗?” 承月摇头:“未曾。” “那你带她过来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劳烦何师看顾……我有关切要事必须去一趟千秋阙。” “什么要事必须现在就去?”何师盯着他,逼问,“尊主召唤?” 承月愣了愣,摇头。 何师眉轻舒:“那有什么等不及,不能先把咒给解了?” 承月犹豫了一下。 何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女儿家家本来就脸皮薄,里头那个羞耻心还太重,她开不了口,你就没个担当了?” 承月本能地要反驳:“我不……” “再狠的手段都玩过了,还差这么点?”何师淡淡道,“不管什么要事,给她解了咒再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