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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着系男子n个世界纠缠不休 [伊须]

    对你的爱是无尽星海中的指路道标。

    Warning:很意识流的一点东西,赶在出剧情的ddl之前终于写完了;部分设定以后可能会拿来写短篇

    BGM:《粘着系男子の15年ネチネチ》(也算是时泪曲了TAT)

    须佐之男第101次从噩梦中惊醒,但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刻就迅速忘记了梦里发生过什么,只留下掠过心口的一丝浅淡的悲伤。

    很奇怪,自己最近有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没有留给他太多疑惑的时间,伊吹加速跑着从窜上衣柜又一个俯冲蹦极,幸亏它的脑袋瓜里还记得思考一下须佐禁不禁得起这么从天而降的一颗猫猫炮弹,把落点选在了床垫的边缘。

    “喵嗷——”

    被弹簧反震的力道颠得来回晃动,须佐托着肥猫的腋下把它抱起来感受了一下重量,无奈地发现即使已经执行了一个月的减肥锻炼计划,这团毛茸茸也没有一点体重减轻的迹象。

    “伊吹,你是不是偷吃了我锁在厨房上层柜子里的小鱼干?”

    须佐确信自己在毛毛的猫脸上也能看出来心虚的痕迹,尽管他也知道伊吹只是一只、嗯……可能稍微胖了那么一点的小猫咪,但他总觉得伊吹其实能听懂自己的每一句话。

    他把脸埋进伊吹肚子上白绒绒的软毛里吸了一会,感觉到心里那点不知从何何来的悲伤已经彻底消散无踪了。

    美好的一天,神清气爽的一天。

    “走吧,下去做早饭。今天还要带你出门去体检。”

    他随便捡了一身衣服,用桌子上的发卡随手别好头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架子上自己和某人的合照。

    那是五年前在雪山日出时留下的影像,手机自拍镜头里的画面有点模糊,须佐当时的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稚气的天真,而那个人,日出的金光洒在他面容上,将棱角分明的面孔映照得如同天神。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父亲大人?”

    ——————

    须佐之男第127次从噩梦中惊醒,但梦中发生的经历如同清晨草叶上的露珠,在明亮温暖的阳光下迅速消散了。

    他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和海风一起倾泻进来。

    即使是虚假的阳光和人造的风,也都那么让人怀念。

    一直停在床头的智能助手感应到窗帘被拉开,迅速从休眠状态被唤醒,晃动着金属的尾巴游走到他的身边。

    “早上好,须佐之男。今天是新历2574年6月29日,计数第1325天。”

    “早上好,伊吹。”

    他摸了摸智能助手银白色的额头,听到对方发生器播放了一声柔软的猫叫。

    “我的数据库中记载,旧纪元的时候那些养猫的家庭中,人类都喜欢他们的宠物这么叫。为了听到猫咪的声音,他们甚至会自己先发出猫叫。”

    “但总觉得以你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声音。”

    “那听听这个怎么样,‘喵嗷——’”

    须佐笑了起来。

    “这个倒还不错。说起来,伊吹,你想不想换一套新外观,我最近看到商城有仿真猫咪的毛绒外观出售,虽然标价贵了一点,但看起来手感真的很好。”

    “小金毛!你难道在嫌弃我流畅光滑的合金外壳吗!”

    这样才对。

    伊吹作为与自己日夜相处了8年之久的第一代智能助手,这样的语气性格才是他最熟悉的。

    尤其是自从伊邪那岐离开以后,这个世界上自己能依靠的,就只剩下手中的武器,和留在家里照看生活的伊吹了。

    “……毛茸茸的外壳,你喜欢的话也没什么不好……但我的本体才是最好看的!”

    “我已经下单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下送达记得帮我签收。”

    伊吹抖了抖金属的尖耳朵。

    “就算账户里有钱也要精打细算,买外观还不如多给我买点最新口味的能源补充液。”

    嘀嘀咕咕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水汽之中。温暖的水流像一片雨幕笼罩着须佐之男,他的意识仿佛盘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透过第二者的眼睛去看自己。金发湿透了垂落在肩膀上,也遮住了后肩到腰际狰狞伤痕。在正面遮掩不住的地方,水流将他身上零碎的伤疤融化成身上朦胧的痕迹。

    而须佐本人对此心不在焉。

    在这里没有庇护的人想要活下去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但是为了寻找那个人的踪迹,这份代价他也甘之如饴。

    ——————

    须佐之男第186次从噩梦中惊醒,把坐在他榻边小憩的荒吓了一跳。

    “须佐之男大人!您终于醒了!”

    他有些慌张地将想要马上起身的须佐按下,“请您先不要乱动,会扯动伤口的。”

    伤口?什么伤?

    在荒扭头按下床边的通讯呼叫军医的时候,须佐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

    痛感从混沌中逐渐蔓延上来,起初只是沉黯中未尽的炭火,随后像是跳动的火焰一样灼烧着神经。在guntang的拉扯中,来自梦中的那一点熟悉的感觉也破碎消散了。

    “天照大人得知您的伤势后非常担心,她让我转告您,此次战事已趋于平定,请您务必好好休养,最好能够尽快返回首都星疗养。”

    “不行!”

    似乎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对关心自己伤情的荒来说有些不近人情,须佐急忙补充道:“我明白你和天照大人的意思了,但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边境战线。”

    荒深蓝色的眼眸中泛起深深的忧虑。

    “您……”

    恰在此时,收到传讯的军医刷开门禁,开门提示声掩去了年轻指挥官未尽的话语。

    “请稍等,须佐之男大人,请让我为您先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跟着军医一起进来的还有暂时变成小猫模样的伊吹,怕它一时冲动扑回须佐的床上,荒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进怀里。

    “抱歉了。”

    “我才刚离开一小会小金毛就醒了喵?”

    “是的,须佐之男大人他刚刚才醒过来。”

    一边回答着伊吹,一边看着军医检查须佐的伤情,荒在伊吹蓬松毛发的遮掩下悄悄叹了口气,被它敏锐地察觉到。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

    伴随着医生宣布须佐目前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换药后续观察,荒抱着伊吹回到了须佐床边。

    伊吹用爪垫轻轻碰了碰须佐的额头。

    “你这次可吓死我了,小金毛。”

    .

    最开始,大家只以为这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边境摩擦。

    高天原治下的星域边缘紧挨着广袤的小行星碎片带,通常情况下,充满危机的碎片带就是隔绝星际政权的天堑鸿沟,能通过宇宙的天然封锁越境者寥寥无几。

    然而,自从近年虚无之海的势力悄然兴起后,这个神秘的星际组织似乎掌握了一些特别的技术,不光星盗的地盘被日益蚕食,就连根基庞大的高天原也不得不越发警惕其动向。

    传言中,虚无之海的掌控者和她的代行人,和身为现任高天原统治者的女王天照有些复杂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高天原的边境线受到各方扰动也是常有的事,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避免。

    ——如果不是前线隐秘的情报表明,这次边境线上的摩擦不光和虚无之海有关,更与前任元帅伊邪那岐的失踪有所关联的话。

    ——尽管官方公布的调查结果中仍然标明的是“失踪”,但在高天原上层的知情群体中,早已把这两个字等量代换成了“阵亡”。到目前为止,之所以仍然使用失踪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一是因为在当时的战场遗迹中确实未曾找到伊邪那岐的任何相关遗留物证,二来就是身为他唯一家属和继任元帅的须佐之男的强烈反对。

    伊邪那岐并没有死。

    这件事对须佐之男来说深信不疑。

    甚至一度引发天照和月读对其精神状态的怀疑。

    但一切检查结果都表明,须佐之男十分正常,他只是不能接受伊邪那岐已经离开的事实。

    况且这件事上,确实还存有一些疑点。例如身为元帅的伊邪那岐怎么会在熟悉的战场上被熟悉的敌人轻易算计,又怎么会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的死去。

    因此,多年以来,天照任由须佐之男追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也没有任何突破。

    这次从边境前线传递的情报立刻被送往须佐之男的案头,他一刻不停去觐见天照,向她征求这个亲身前往边境战场的机会。尽管内心有所疑虑,但天照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踏出宫殿的一瞬间,须佐正好面对着前来面见女王的月读。

    身为高天原的执政官,天照的左膀右臂,月读这个人,一向让他有些看不透,因此二人也并未过多交谈,仅仅是见面寒暄一下的交情。

    临别之时,月读对须佐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听说,须佐之男大人您探寻多年之事终于有了些线索,真是可喜可贺,不知这次是否能带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呢?”

    须佐并未好奇他是如何知晓的,自己这些年来对伊邪那岐之事的执着人尽皆知,而执政官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也不足为奇。

    “借您吉言,执政官阁下,我还有些事,就不多聊了,请。”

    .

    现在想来,月读的表现一贯如此,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但须佐的内心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结合自己事发前获得的一些情报,自己这次在边境受袭,恐怕或多或少与这位执政官有所关涉,就是不知道,他身涉的究竟是哪方势力,又与高天原,与天照有什么牵扯。

    还有,荒。

    作为与自己相处多年的指挥官,不说彻底的了解,须佐之男绝不怀疑荒的立场,即使人人都知道他是月读最重视的学生,但须佐也同样相信两人的信任和友谊,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在这种复杂的局势下,月读放任他留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想一想,就觉得有些头痛。

    恰逢伊吹柔软的爪垫搭在自己额上,须佐用力将不算纤细的猫抱了起来,在军医和荒惊慌的阻止声中感受着它的体温透过纱布渗透进胸前的伤口,将脸埋进了他温暖的背毛里。

    “……您到底在哪里呢,父亲大人……”

    伊吹被猛然抱住,吓得嗷了一声却害怕触碰到未好全的伤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等着须佐放开它,忽然听到对方小声的呼唤。

    最终,它只是仰起头用脑壳蹭了蹭须佐。

    “会找到的。”

    它看着围上来的荒和军医,大声说到:“你再不放开我碰裂了伤口,就别想下这张床了喵!小金毛我警告你,别以为镇墓兽不咬人啊!”

    ——————

    须佐之男第273次从噩梦中惊醒。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曾经栖身的龙xue,而是人类的房间中。

    被褥很柔软也很温暖,但金币冰凉坚硬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记忆中。

    某只毛茸茸的魔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过来,一头栽倒在他腿上,顺势又找好姿势窝成一团。

    “喵——好困啊小金毛,我记得你们今天是休息日啊。”

    “有些睡不着。”

    须佐撸了撸伊吹背上溜光水滑的毛。

    “我们来到王都已经有多久了?”

    “三年?还是五年?怎么了喵?”

    “我好像又梦到父亲大人离开前一天的时候。”

    那一天,银色长发的法师告诉他,自己必须动身前往深渊战场一趟,一切顺利的话,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了。

    「我回来的时候,希望须佐已经做好饭菜在等我了。」

    「身为人类却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掌握,父亲大人,您真的让我对法师这个群体有了很多误解。」

    「孩子已经这么能干的话当然就不需要我这个父亲多做什么了。」

    他笑着看向自己金发的养子,眸光间倒映出幼龙展开双翼在天空中盘旋的模样。

    「等我回来以后就带你去人类的王都吧,须佐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属于人类的伟大文明吧。」

    人类的王都,奇迹之城,确实是世间罕有的繁华胜地。

    但这片奇迹之外,大陆的边缘,是用无数鲜血和挣扎才勉强坚守住的深渊阵线。

    自从深渊位面降临已经过去一百二十余年,每过十年左右就会爆发的深渊血潮会吞噬周边的土地,将那里变成孕育恶魔的血海。

    大陆各种族联手抗争,也不过能将恶魔限制在深渊阵线之外,却不能消除深渊位面带来的隐患。

    当年伊邪那岐离开时只对他说,自己会尽快回来。等到后来须佐走出沧海之原才知道,原来一位传奇级别的法师动用禁术可以封印深渊长达十年之久,代价是法师本人也消失在被强行压制的血潮之中。

    十年的时间,不足以让龙族长大,却足够让须佐之男从沧海之原上空乱飞的幼龙变成人类帝国的骑士长。

    眼看就要到深渊再度爆发的时刻,没有人知道被硬是又拖了十年的血潮积蓄了怎样的能量。

    ——————

    须佐之男第393次从噩梦中醒来,精神体已经炸毛成了一团金色的蒲公英。

    他抱着缩成一团的黄金兽精神体坐在一片黑暗中,过了许久才打开台灯。

    这里是自己的新家,不是阴暗潮湿的兽笼。

    ——即使已经过去数月之久,他依然有种自己被困在斗兽场的错觉。

    .

    具体是怎么流落到那里去的呢,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像他们这种带有天赋的孩子,一旦被觉察,本应该立刻上报并转移到合适的学校去的。

    雷电是一种强大却又更加难以控制的力量。觉醒之后的一年多时间已经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不敢动用,不敢探索。

    甚至不敢与同龄的孩子更多接触。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成了某些人心里最好得手的目标。

    而他们也确实非常成功。

    简直是完美的商品!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躯体,似乎一个照面之间就会成为野兽的盘中之餐。然而在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却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逆转战局。更妙的是他的面容足够美貌也足够圣洁,喷溅的鲜血只会成为天使脸颊上的一滴红泪,试问那些带着面具的煊赫人物有几个能拒绝这样的盛大演出呢。

    而且,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幼鸟柔软的羽翼只够逃离捕食者的餐盘,却躲不开人类设下的巨网和锁链。

    名义上是原始且“公平”的对决,但须佐之男内心清楚,那些幕后的cao控者,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因为自己的弱小和健全才是最大的噱头。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兽,那些血,那些浑浊的眼睛,那些guntang的锋利的腥臭的柔软的奔腾跳动的,都是祭品而已。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具有被人青睐的属性,或是出现另一个吸引了无数目光的美妙角色,自己也会成为这无数皮毛和白骨中的一份。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先一步劈开黑暗的是银色和红色交织的……闪光。

    过于耀眼,过于眩目。

    .

    直到怀里的小黄金兽毛都蔫下去,须佐之男也没有半分睡意。

    假如……

    假如那一天从未发生,世界上也不曾存在一个名叫伊邪那岐的男人。

    假如自己闭上眼睛,就发现又回到了漆黑的地下囚笼。

    假如这几个月的生活不过是一场幻梦。

    假如明天早上睁开眼时又会不知身在何方。

    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曾经摆脱过黑暗呢?

    沉默着陷入深夜焦虑中,金发的少年抱起精神体埋进它肚皮上白金色的软毛里,丝毫不曾注意到房间里的灯光早已顺着门缝悄悄流溢出去。

    伊邪那岐倚在门框外,对着捡来没几个月的炸毛猫崽轻轻叹息。

    心念电转之间,他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

    须佐之男第472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奇怪。梦里的自己似乎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然而还未等他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在一片惶惶不安中就坠下了海崖。

    镇墓兽也被他惊醒了,用头顶的独角轻轻地蹭他的头发。

    “小金毛,你怎么了?”

    须佐摇了摇头驱散心底的不安。

    “没怎么,我好像做了个噩梦,但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了。现在是,哎!现在都已经是早上了?”

    镇墓兽看着他急急忙忙地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出去。

    “不用这么着急吧,你把腰带都系成死结了!”

    须佐之男低头一看果真如此,不禁揉了揉脸,悄悄转过头去用力拆那个结,一边听着镇墓兽在身后嘟嘟囔囔地说很久没吃过自己做的小鱼干了。

    “好啦,明天给你做好不好,昨天父亲大人说今天要教我一些特别的招数呢,恐怕今天是没有时间了。”

    镇墓兽在他身后没有说话,看上去有点难过。

    “伊邪那岐他……你今天还是要去海崖下找他练习吗?”

    “是啊。放心吧,我会先给你们做好饭的,毕竟父亲大人他最近还在养伤,也需要好好补一补。”

    “……小金毛,他为什么不回来这里住呢?你有问过他吗?”

    须佐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起来。

    “父亲知道你们都这么想他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不过他也害怕打扰到你们吧,他的伤势还是静养比较好,你们都这么活泼好动,也就老狛犬稍微稳重一点。”他抬起手来使劲揉乱了镇墓兽头上的毛,“海崖下那边比较安静,有我照顾就可以了。”

    想了想他又安抚道:“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他现在吃好喝好的,还有心情教导我枪法,想必也无甚大碍。”

    “……嗯。”

    镇墓兽目送着他的背影出门。

    须佐之男的金发在海岛的阳光中一闪一闪地跳动。

    如果是梦,又是真实。

    我是否该希望你早点走出这个梦境呢,小金毛?

    ——————

    须佐之男第520次从噩梦中醒来。

    平安京的雨声响彻整片天地。

    他推开隔扇门,看见晴明正手持白子,与源博雅在廊下对弈。神乐坐在他们身边,膝上抱着伊吹,给小白整理脖子上的铃铛绳结。八百比丘尼侧坐在屋檐边眺望外面的雨幕,不时回头去瞄一眼正酣的棋局,看到他推门出来最先打了个招呼。

    “须佐之男大人,您难得睡这么久啊。”

    几人闻言都抬起头来,只有伊吹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又眯起眼睛打盹去了。

    “没想到今日有这么大的雨。”

    “是啊。平安京夏日雨水虽多,却也难得下这么久。”晴明按下一子浅笑着答道,“若不是须佐之男大人拿自己的私房钱为我们重新修葺一番庭院,恐怕今日我要和神乐一起开结界遮雨了。”

    堂堂大阴阳师怎会沦落至此,众人知他是有意调侃,一时都笑了起来。

    而小白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毛。

    “晴明大人,自从须佐之男大人来到庭院之后,伙食可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呢!……就是一起来吃饭的猫猫狗狗也更多了。”

    “武神大人真的很招小动物喜欢呢。”

    “须佐之男大人,您要不要也来手谈一局呢,我看博雅大人可是被晴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

    “要不是我帮哥哥看了两眼,现在早就是下一局了。”

    须佐走到他们身边,在棋盘边跪坐下来。

    源博雅已是一副彻底放弃的模样。

    “算了算了,我不下了。不如由晴明你和须佐之男大人重开一盘吧,雨声正好,我可以吹奏一曲为大家添些兴致。”

    他说着边从腰间抽出叶二,似是真打算如此。

    住进庭院以来,须佐其实也只是夜间偶尔听过几次源博雅的笛声,如今看他拿出笛子,不禁赞叹一声绝非凡品。

    晴明一边抹去桌上残局,一边随声应道正是如此。

    “若非此等乐器,又怎能配得上博雅大人高妙之音。”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人间的棋艺……”须佐略略有些迟疑,“只是先前和荒玩过一两盘。”还都是以自己的失败告终,兼管政务的预言之神倒是擅长此道。

    “不妨事,游戏而已,但求尽兴即可。”

    .

    这一盘结束时,雨势渐息。

    须佐额头上居然已渗出些薄汗。

    “我认输了,晴明。”

    “哦?能跟晴明对弈到这一步也不简单呢。”八百比丘尼在一旁笑道。

    “您就别打趣我了,晴明他有意相让,总不好让我输得太难看。”

    “难得大家如此清闲,游戏一场罢了。须佐之男大人可曾尽兴了吗?”

    须佐看着靠在膝边打滚的伊吹。

    “是啊,确实是很有趣的游戏。”

    回忆起来到平安京的这一年时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喜欢这个地方。晴明、神乐、源博雅、八百比丘尼……以及其他数不清的人或妖,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憎怨恶都如此鲜活。

    须佐之男望向掌心萦绕的电光。

    而我又怎么能不为这样的人世而竭尽全力呢。

    ……

    等到我走向终局的那一天,您也会在世界之外看着我回到故乡的海中吗。

    ——————

    须佐之男第?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波光闪动着从眼睑上流过,阳光穿透了海水照在海底的沙滩上,留下一层嶙峋的金纹。

    他在海水中穿梭,似乎想从这一片透澈的汪洋中找到世界的边缘。他的身形模糊不定,在修长的龙身和毛发飘逸的兽形中反复变换。最终,他从水面上探出头来。

    黄金兽爬上岸边。

    金色的毛发被水湿透后全都贴着身体垂落下来,本来高大的体型凭空缩水了许多,那条毛发丰沛的长尾也无精打采地垂落在身后。

    黄金兽抖了抖身上的水。

    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后是已经逐渐开始西斜的太阳。在太阳的背面,隐于日光的繁星在呼吸之间闪烁着看不到的光芒。

    沙滩上的影子越来越长,直到湿漉漉的黄金兽重新变得毛茸茸一大团。

    他向前走去,却始终接近不了那个记忆中的地方。

    .

    须佐之男第?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灰黑的云团被狂风吹卷着流动,闪电不时落在云团中央,落在他的身上,在白色的鳞片四周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弧光。

    他在云层中穿梭,尾巴摆动着拂去冰晶和尘埃,从风暴的边缘穿行而过。

    最终,他向下方的云层俯冲,从天空的一角探出头去。

    白龙落在地上。

    他的爪子锐利到划开坚硬的石头,鬃毛间凝满了冰冷的潮气。

    于是他在低空盘旋起来,白龙的影子在地面上黯淡的看不清。

    他的身后是暗沉沉的天空,月亮提前露出一角想要在底面铺洒银辉,也被厚重的云层掩去了辉光。

    他向着家的方向飞去,直到鳞片上的霜也逐渐化尽。

    但他依然没能回到自己想回去的地方。

    .

    须佐之男第?次从噩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面前是水银一般翻涌的虚无之海。

    他坐在矗立在海水中的礁石上,看着满天星辰奇异地倒映在一片银光之中。

    他的背后逐渐浮现出摇曳的幻象,如同烟雾般向上升腾,最终又散为一片朦胧。

    “怎么,来过一次却不认得这里了?”

    ……

    父亲。

    师父。

    伊邪那岐。

    黄泉之国。

    幻境。

    高天原。

    平安京。

    沧海之原。

    以及,须佐之男。

    “我曾希望这里的海水能像故乡一样清澈。”

    他摇了摇头,向着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交汇之处望去,那里站着一位银发红袍,手持天沼矛的神明。

    “我再也回不去沧海之原了,父亲大人。”

    “昔日幻象中的我曾经对你说‘踏出离开这里的一步,你从此再不能回头’,但是……”

    “但在虚无之海的潮声和时空尽头的风声中,‘我终将与您重聚’,回到你的身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