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慢慢地搓,用力地搓,根根指尖都红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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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是从左边横出,驾驶座上的周启轩伤得严重。 脑袋上包绕着纱布,半张脸肿成猪头,右腿吊了石膏,下不了床。 副驾驶的苏琳除了吓得不轻,只受了点皮外伤。 苏琳自觉愧疚,主动辞了实习的工作,专心在周家干起了陪护的活, 周启轩昏迷那几日,她整日地陪在床边伺候。 “都是我不好,我照顾姐夫是应该的。” 苏琳像是诚心诚意要赎罪,这几日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特别是在王丽颖跟前,低眉顺眼地帮她分忧,就差没动手帮周启轩洗内裤了。 王丽颖对苏琳是越看越喜欢,对苏珍是越来越有意见。 周启轩都伤成这样了,苏珍这个做媳妇的,反倒比从前更加早出晚归了。 苏珍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没了周启轩,她不仅要cao心原本培训部的工作,还被动承担了原本部分周启轩的工作内容。那群老油条明面上叫她一句“苏总”,背地里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这日,西南大区某位代理商的投诉电话,越过层层领导直接打到了苏珍手里,投诉水货店里出现了大量试用装的小样。 “我们订货都订不到的赠品,怎么水货店里卖这么多?” 在化妆品生态圈里,产品生产成本往往低得令人发指。 浮夸的价格背后是逼着消费者为品牌价值付费,比如之前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某西子1克眉笔比1克黄金贵,就是因为品牌过于高调翻了车。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各家为了稳住品牌价值,宁愿把成本和售价的差价转变成一些小样和赠品。因故公司的市场营销部门经常要翻新立意给产品搭配赠品,出差义乌批发进货是常有的事,甚至还会专门创立工厂为公司生产专属的配套化妆用具、旅行箱包等等。 而公司内部监管不严格的情况下,一部分赠品和小样就可能流向打折出售的水货市场,变成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吸血管。 这种情况难以完全杜绝。 一般情况下,水货市场份额与官方渠道比起来微乎其微,只要对正规渠道影响不大,公司一定程度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通电话里的代理商明显是被水货渠道啃食了大块蛋糕,言辞激烈,甚至扬言要终止代理关系,要求苏珍立即派人彻查。 苏珍对此非常重视,亲自飞了一趟当地,到水货市场的档口摸到了一套水乳的小样,包装上还印着Bino的LOGO。瓶身上的代码还被人故意贴掉了,为的就是让人看不出流通信息。 可是这东西她刚好认得,是上市不久的“春绿”新品小样,专门配给华东地区做卖场促销用的。华东地区这个季度的配套培训资料还是她亲自cao刀的,当时品牌经理还说这批货紧缺,暂时只能满足华东地区的需求。 这倒好,流通到西南大区来了。 苏珍掂了掂手里的货,为了不引起店主警觉,又拿了另外两套其他品牌的货在手里,“老板,公司年会我想准备点礼品,想拿200套,这几个都有货吗?最低都能什么价给我啊?” 老板一听来了个大客户,当即扔下手里的散客,“库存你放心,但是我们的价格本来就是商场里的7折,你拿200套的话,我最多让到6.8折,不能更低了。” 苏珍听了这话,心里有数了——能轻松拿到这个数量的赠品,绝对是公司的高层。 回了公司,苏珍顺着线索往上摸,一路怀疑到了市场总监钱宇身上。 苏珍念在他多年为公司付出的份上,私下旁敲侧击过几次,希望他主动承认错误,将此事从轻处置。 可钱宇仗着自己是周启轩手下得力干将,私下甚至是勾肩搭背的兄弟关系,根本没把苏珍一介妇人放在眼里,几次三番都绕开话题,就差把“你没有直接证据,你能把我怎么样?”摆在明面上。 苏珍不是没有辞退他的权力,只是此刻周启轩还在床上躺着,苏珍作为临时代理的公司一把手,若是随便找借口拿公司高层开刀,势必会动摇军心。 可难道就放任他吸血腐败,损伤公司利益吗? 钱宇吞掉的那点利益算不得什么,但苏珍心里很是烦闷。 打蛇打不到七寸,苏珍决定先打草惊蛇。 苏珍主持召开了公司高层的会议,先是将西南供应商的投诉案件摆到了明面上,而后不指名不道姓地要求各部门内部自行清查有无类似腐败现象,同时要求所有公司员工于本周内填报利益相关人员关系。 散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苏珍发现钱宇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收拾资料,等到会议室里人员散尽了,钱宇还在门口座位上坐着。 正准备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钱宇忽然站起身,一手撑墙将苏珍拦住,将人逼到墙根,眼里冒着凶光。 钱宇语气里满是玩味的态度,“没想到你比你老公还cao心公司的事,拉着大家开会到这么晚,苏总真是辛劳了。” 苏珍双手撑在他胸口,阻止钱宇进一步靠近,“启轩现在身体不便,于公于私,我替他分忧都是分内的事。” 钱宇冷笑道,“替他分忧?这种事情还值得领导们担忧?这种事情周总以前从来不过问,怎么苏总开始当家之后,一点免费的赠品也要如此兴师动众?大家都是公司花钱请来上班的,苏总可要好好珍惜员工们的精力,多做提升业绩的实事才好。” 尽管个头比对方高大的身形矮了半个脑袋,苏珍依然顶住对面的压力,不输气势,“谢谢钱总监提点,现在我是公司的代理总裁,应该如何安排工作我心里有数。会议室摄像头还开着呢,钱总,该下班回去陪陪夫人孩子了。” 钱宇放下墙上支撑的手,站直了退开一步,“大家都在一条河里,没有人是彻底干净的。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你以为是只靠我自己这两条腿吗?” 苏珍死死盯着他,不作回应。 钱宇冷哼一声,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苏总千万保重身体,周总还躺在床上,您可不能再倒下了。” / 苏珍带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家,上楼的时候连走廊的灯也懒得开。 快走近卧房的时候,忽然看见里面闪出一个人影。 像是未曾料到黑暗之中会被苏珍撞见,对方极力在掩饰神情的慌乱。 “jiejie……jiejie你回来了!怎么今天也回来这么晚?”这声音是苏琳。 晚吗?才晚上9点不到。 明明今天已经是自己这周回来的最早的一天了。 苏珍正准备说点什么,苏琳又开始主动解释,“我……我就是过来看看姐夫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陪他聊了一会儿天,他今天精神好些了,还一直惦记你呢,你可算回来了。” “嗯,辛苦你了。”这些天苏琳帮着照顾周启轩的事情,苏珍是知道的,对于meimei从自己卧房里出来的事,并未多想。 苏珍正准备进去看看周启轩的情况,苏琳又道,“那个……jiejie你吃过晚饭了吗?我让刘婶给你留了莲子排骨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好。谢谢琳琳。” 苏琳飞速转身,朝厨房去了。 苏珍走入卧室,房间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令人犯困。 还这么早,不至于这个点就准备睡觉了吧? 苏珍顺手按了墙上的开关,亮堂的卧室顶灯亮起,有点晃人眼睛。 为了周启轩能活动腿,原本的欧式双人床上加装了一根活动金属横梁,方便他把打了石膏的那条腿吊起来。 自从车祸之后,周启轩下床活动困难,几乎成日成夜地躺在床上,顺带连着烟酒都一并被强制戒了。 一条石膏腿就占去了大半张床,夫妻俩也不得不分房睡,苏珍最近都睡在另一处客房,加上她最近早出晚归,两人自然是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 虽然苏珍并不想理会瘫在病床上的自家老公,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苏珍在周启轩床头坐下,发现他脑袋上一层汗,伸手从床头柜上扯出两张纸巾,在他头上擦了擦。 苏珍:“怎么,发烧了?” 周启轩一把按住她擦汗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掀开被子,替自己擦完脖子再擦身子。 “没有……就是躺了一整天,想你想了一天,闷得慌,帮我开窗通通风就好了。” “松开。”苏珍从周启轩手里把手抽出来,起身帮忙拉开了窗帘和窗子。 一阵凉风灌进来,苏珍听见卧房被人打开的声音。 是苏琳盛好了汤,送了过来。 苏琳:“jiejie,你先吃点东西吧。” 刚才在门口跟苏琳打照面的时候,走廊和卧室光线是昏暗的。 这次苏琳端着汤回来,卧室亮着顶灯,苏珍看清了苏琳身上的衣服。 苏珍立在窗子边上,吸入一口凉气,半天没吭声。 “jiejie……jiejie……?汤,要凉了。”苏琳犹豫着要不要把汤放在床头柜上。 苏珍这才回神,嘴角挂笑,眼神如霜。 苏珍走过去,从苏琳手里接过汤碗,伸手拍了拍meimei的背。 指尖蹭在她睡衣外翻的标签上,有一丝痒。 “汤有味道,我出去吃,琳琳你在这儿继续陪着你姐夫吧。” 苏珍带上卧房的门,端着汤一路走到了厨房,将那碗莲子排骨汤全部倒进洗碗水槽。 挤了一团洗洁精在手心,苏珍先是慢慢地搓,用力地搓,根根指尖都红得滴血。 再然后双手越搓越快,手心手背手指缝每一处都被她搓了个仔细,恨不能搓下一层皮。 水柱哗啦啦响在水槽里,不知响了多久。 苏珍胳膊都发酸了,才将双手送到水柱下冲洗泡沫。 连带着周启轩脑门上的汗,还有苏琳睡衣上蹭到的那一丝痒,全都冲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