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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解决了这下面的事情。 唐时不想杀蔺天吗?不见得。 他想杀这人到了极点了,可是杀不得! 蔺天是个元婴后期,若是此刻自爆,本来就已经只剩下一半的二重天还能剩下多少就很难说了。 真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逼迫蔺天自爆了,是非改天会不会掐死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烤着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因为膨胀而炸裂,在他落下的时候,手一撑地,便有无数蛛网一样的裂纹从他脚下延伸开去,整个广场的地板碎了一大片。 唐时看不到人,只能看到血,无尽的杀戮,无尽的鲜血,永无止境,也无休无止一般。 他还有第三首诗。 这兴许是一首自己不怎么喜欢,可是特别适合此刻这种战况的诗,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了。 长剑消失,右手起笔,笔墨虚影第三次出现,可是已经无人敢小视这一个手段了。 杀戮还在继续,鲜血从广场的边缘落下,又落下了山,甚至直接落到海中。 这一座半空之中的二重天,已经残缺不全,已经沾染满了鲜血,人间地狱! 无数的僧人为守护这一片二重天而血洒长空,也有无数的妖修,为了这不知所谓的战争,而葬身此地! 天隼浮岛的妖修,死在了小自在天的地界上,便不觉得讽刺吗? 那诗词的意境,已经悄然降临,唐时眼中,一片平静的深沉与忧郁。 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昔日世外桃源,今日人间地狱,回乐峰前,沙白如雪,那降城外有万丈的悲声。连天累月的战斗,磨钝了手中的长枪,让战士腰间的宝刀也卷了刃。 月上中天,太阳也要落下了。 唐时便在这模糊的吟诵之中,抬头望,迷幻之景,却从他的手边拓展开去了。 他画的是峰前沙雪,他画的是城外霜月,他画的是长枪宝刀,他画的是战意峥嵘!他画江山似水墨,他画塞外似江南 便这样轻轻地一闭眼,万里江山尽落在笔下。 凌空而起的,是他一笔一划落下的墨迹,映入众人眼中的,是那忽然写意了的美丽山河 此诗,乃是于夜,于城上,听见了笛声,才触发了情怀,如今一切都有了,怎能没有笛声呢? 笔尖在虫二宝鉴这诗题上一点,便是闻笛二字。 这一刻,出来的是笛声,是一种堪称是轻快的调子,然而伴随着唐时笔锋一转,将那灰色的骷髅,褐色的沙场,红色的鲜血,一一画上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改变了。 笛声幽咽,穿透了坚厚的城墙,穿透了冰冷的盔甲,穿透了暗夜的长风,穿透了诗人,苍凉的心! 芦管声声,却不知它从何而来,于是无尽的悲凉从胸中奔涌而出。 何处来的杀戮?何处来的屠刀? 争战已失败,无数人埋骨他乡,不得归。 这一张画卷很长,每一笔都是唐时灵力的极致,也是他领悟的极致。 这是他少有的慈悲,少见的温柔情怀。 唐时不喜欢慈悲,也不希望自己是个慈悲的人,便让他,将慈悲在此刻画尽,用他一个淋漓尽致! 提笔,落字!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芦管笛声,余韵渐歇,妖族的屠刀,放下了,僧人们的屠刀,放下了。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悲伤的山河画卷,天边城墙孤高,远处霜月白沙,便是那诗中所言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天隼浮岛既败,又何苦将无数的生灵葬送?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何必死在小自在天呢?天隼浮岛才是他们的乡 唐时的笔,遥遥地勾了出一道墨色,便将众人的视线牵引着走,所有的妖修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那执着墨笔的人,唇边挂着几分悲悯的笑,这笑一向是令他们厌恶的,可是此刻又觉得无法抗拒。那是男人的温柔乡,女人的醉梦场 唐时抬手,宽大的袖袍划过一道弧线,便鼓了风,而后修长的手指一转,便将那墨笔抬起,向着远方一掷,那墨笔的笔尖带着悠远的墨韵,便一路向北,拉出一道纤细的墨痕,像是归流的江水,又像是牵引着的丝线。 那笔不一会儿便看不见了,像是飘摇着的小船,消失在云雾里。 一道墨线,从这广场空中已经开始了消散的水墨画上,向着远方,向着那海雾深处的天隼浮岛,幽幽地落下了那静止符一样的余音 尽头,天隼浮岛。 属于他们的地方。 原本汹涌的战意,忽然全部褪尽了,不仅是妖修,便是佛修,也觉得疲惫了。 这一场突然的战争,持续不到一天,便已经令整个小自在天死伤无数,便是来攻打的妖修,也损伤巨大。 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收起了漫射的灵诀,回归了自己无害的本体。 蔺天与孔翎,便忽然感觉到了那种无力。 这一仗,彻彻底底地败了。 目光转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战场最边缘的唐时,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一向是冰冷的眼神之中,余温却还没有散去,便用那种堪称是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一片流血的战场,看着所有人退开,看着他们罢手,看着这一场战争,在那逐渐消弭的墨韵之中结束。 唐时的身前,那一副之前出现的水墨画,原本便是由灵力将墨迹凝聚在空中的,此刻那微冷的海风一吹,便飘飘摇摇如烟云一样,散了,远了,没了 这些飘摇着的墨气,从他的身边流过,从他的眼前流过,从他的心间流过,便刻成了一首亘古的诗,永不腐朽。 所有人退开,潮水一样散去,将站在最中间的唐时露了出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却没有满身的孤独。 孤独是留给孤独者的,而他是一个人。 他习惯了一个人,却还不知道孤独是什么。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孤独,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的孤独。 唐时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却还没有倒下。 春风吹又生的后遗症总是让他无比厌恶的,上一次把自己搞了个半死,这个时候如果在所有人的面前倒下了,那才是丢脸丢大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自己啊 唐时唇边挂了一分嘲讽,吐出了一口气,却几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 钟鼓楼上,那庞大的青铜巨钟,忽然敲响! 清明的钟声,像是要将这广场之上的血腥气息完全涤荡开一般。 塔楼的顶端,金光闪烁,而后伴随着音波,有了无数的波纹,便以巨钟为中心,远远地流出了小自在天,荡出这一片大海。 这声音太长,太久,也太响,唐时脑子里一片嗡鸣,不知所以,他几乎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