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之六
压抑下驀然在胸臆间翻涌的失落感,叶草逞强扯出唇边笑意恭喜他。 「这可真是太好了!原本我还以为这些天我没跟在你身边,你会觉得被我冷落了。又怕你和村里的人处得不好,没想到你居然连和黄婶婶都那么有话聊,还能让她带你去藏宝库找东西。嗐,原来全是我瞎cao心吶!」 没能察觉她话语间潜伏的落寞,高个儿嘴上嚷了句:「小事而已。」便又听到叶草为了不让自己陷溺于失落感中另开的话题。 「我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把剑让你如此耿耿于怀?如何,能为我把它从你的背上解下来吗?」 「怎么不行?」高个儿笑着伸手去解开打在他胸前的蓝色活结,活结方松,他顺势将长条状的布包往面前桌上一带,俐落收扯着蓝布的一角,包裹在其中的宝剑跟着转了几个旋后,剑身轻轻摇晃了几下,便即乖顺的停在叶草面前,彷若是要让她安静欣赏。 「唔……我不懂刀剑的好坏,但这剑鞘上刻鏤的花式与样貌一眼就看得出它的精緻细腻,我想,应当价值不斐吧!」 叶草细细巡望着未出鞘的宝剑,仅管她非行家,却也不禁对眼前这柄冶製精细的兵器审视得出了神,一时竟忘了弹指前因高个儿而泛起的淡淡忧愁。 「我能将它抽出来看看吗?」细雕细纹着无数牡丹图纹的剑鞘便已是如此精工,那么鞘中真身又是什么模样?叶草充满好奇的眼一瞬不瞬的向高个儿望去。 这瞬间,高个儿让她晶亮且精灵的眼望得胸口急速怦动,一时分辨不出是何情由,只觉得她那双灵动的大眼像是会说无声的咒语般,只要被她盯上,她总是会让你在不知觉间愿意为她做一切你从不以为会去做的事。 定了定神,高个儿微笑道: 「当然行啊,不过就是把剑嘛!只是剑刃十分锐利,你抽剑时得要小心。」 耳闻着他的叮嘱,叶草的好奇心将得以满足,唇边自然的泛起了笑意。她左手持稳剑鞘,右手握定剑柄,凝定心神,唰地一声,长剑出鞘,一时之间,她隐约可耳闻一股嗡嗡之音在耳畔不住鸣响,勾人心弦。而剑身上所散发出的耀眼光亮,竟是教边旁那些正沉浸于温柔乡中的江湖侠客捨得放下怀中的软香红玉,离桌移步,只为能向这莹莹不輟的耀眼宝物更加接近。 「好啊!这柄宝剑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是个利害傢伙!」 「是啊!若是让我俗气说一声,这宝贝肯是要价不斐啊!」 此等评判吹捧、品头论足的言语开始在花楼中喧嚣渐起,须臾片刻,竟成了楼中另一股风潮。 就在此时,厅心中,通往二楼的宽大阶梯上,一双粉色小鞋轻盈的点踏在铺整得毫无半点皱折的枣红色地毯上,顺阶而下,笑语盈盈的向身旁人张口询问: 「怎么,来春色楼的大爷们不看姑娘,都围在那张桌旁看些什么呢?」 「是燕儿姑娘,」来到一楼大厅,一位高而魁的大汉见那一身粉嫩的娇美姑娘到来,向人询问楼中新起的热闹,为讨佳人欢喜,他主动为她开道,引这名名唤燕儿的姑娘往叶草所在的桌边靠近,介绍道:「你瞧,这位小哥手中的宝剑可是好货呢!」 「哦?我瞧瞧……」 她移步向叶草身边靠去,正想品赏她手中利器是如何引人瞩目,岂料目光正在游移间,却先瞥见桌子另一边的高个儿,霎时,她胸臆间怦然震动。 「你、你……你没死!」她惊道。 高个儿毫不回避的与她对望。 「我该要死了吗?」高个儿回问。 「不,这我不……小、小姐,他没死、他没死吶!」 眾人皆不知这燕儿瞬息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她失去初下楼时那样的甜美姿态,一提裙、一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梯上急跑而去,像是眼前出了什么令她难以抑制激动之情的大事般仓皇惊讶。楼宇之间,因她这突然的惊慌乍然寧静。 而在她惊惶间衝登二楼,正欲往梯口对面,那间门上绘了朵朱红色描金牡丹的房跑去时,那房的房门倏地应声而开,随即,一声慵懒却清晰、轻慢也轻傲的女子话声与之同时传遍春色楼中。 「何事如此慌张?燕儿,你真是太失态了。」 这甜懒之音中虽无任何重言责备,但却足以令慌乱失序的燕儿备感罪责与压力。仓乱间,她试图强自镇定失措的情绪。 「啊,花魁,是春色楼的花魁姑娘出房来了……」 不知打哪而出的这句话引得楼中所有人将目光投往那间牡丹房前,此刻,那间房的门口正俏生生的站着名全身洁白,身形高窕的美丽女子,她正瞬也不瞬的微扬着下顎,睨视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 与楼中眾人一同,高个儿也朝花魁所在处仰颈望去,目光触及,他顿时醒悟。 而在此同时,一手执鞘、另一手持剑的叶草,也在与那花魁四目交会的瞬间忍不住轻逸一声: 「……是她……」 话声初落,不想自那花魁身后又再出现一人,往她肩后无声贴近。 「啊!泉哥哥……」 一瞬间,四人八眼,楼上楼下,各自心胸,各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