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害姜子牙
入主朝歌一年,姬发忙于繁杂沉重的各种事务,外部战斗不断,一会儿是殷商遗族大闹小闹各种闹,一会儿是曾归附于殷商的小方国趁乱想独立;内部还有争斗,西岐旧部和伐纣新将在争权夺利,其中还分什么一开始就追随的、后来追随的、姬姓部将、非姬姓部将、出身贵族的、出身平民的、出身奴隶的…… 各种各样、层出不穷,期间姬发用了一些手段又被诟病过激,动不动就有臣子要劝谏,这边送走武将,那边又来个文臣。 兵荒马乱的一年在姬发的励精图治下,终于变得稍稍平静下来。 姜子牙也功不可没,本来他在伐纣之业已竟之时,便可以让姬发开榜封神,自己退隐山林继续修道。 可成汤江山没了,就要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取而代之,不然天下依然大乱。于是姜子牙便多留一些时日,等到局势基本稳定,可以行册封之礼,在登基大典上开启封神榜,他就功成身退、回去做个逍遥道人。 好不容易等来现下绝好的时机,他欲向姬发进言该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这几日姬发身体抱恙,都不见上朝,姜子牙便向寝宫走去。 守卫的士兵、服侍的奴仆看见姜太师纷纷行礼,姜子牙扶起他们问了下姬发近日的状况,一名奴仆回道姬发旧伤发作,每日外敷内服才缓解些,现下是阿留在服侍用膳。 姜子牙不让他们通传,怕叨扰姬发带伤还要行一套啰嗦的礼仪,朝堂上是君臣,朝堂下是师徒,繁文缛节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来到寝殿外,姜子牙闻到一阵酒香,他修道前也曾嗜酒,这味儿他绝不会闻错,不仅有酒香,还夹杂一缕香气,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长于东鲁的某种珍贵树木焚烧而散发的香味,此香闻之可助眠安神。 姜子牙叹了口气,姬发忙于打仗时候无暇做梦,自从回到朝歌,也许是故地忆故人,也许是得以喘口气,姬发开始经常做噩梦,不是梦见故人惨死、就是梦见战场上惨烈的画面,甚至梦到自己身在阵法中被献祭。 旦把这些可怕的梦境一 一记录下来说与姜子牙,红着眼睛问道:“哥哥经历这般多的苦难,为何梦中还要折磨他?” 姜子牙叹息道:“梦由心生,他的心已经不堪其苦,承受不住这些痛苦便在梦中发泄出来。”遂教旦如何宽慰姬发,顺便传授一些解梦术。 他也知这是治标不治本,可若能令姬发得到一些平静又何妨,世间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决,也只能这样麻痹着接受。 旦还告诉他姬发私下纵酒,姜子牙也只是劝旦不要往外说,只要没严重到整日沉湎酗酒、神志不清,喝两口解解忧无碍。 此时姜子牙欲敲门进去,几不可闻的一点声音钻进耳朵。 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捕捉到若有似无的呻吟。 姜子牙修道前也是凡人,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在敦伦,可问题是姬发跟谁? 老头子一下子懵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殿外,拉住一个奴仆问道:“这殿内除了姬发、阿留还有谁,你可不许诓我!” 奴仆答:“就是大王和阿留,没别人,我骗太师干嘛,大王不似前朝的王,不喜欢一堆下人围着他,向来都是阿留一个人伺候,洗澡也只让男奴端水到殿外,其他人都不能随便进去。” 姜子牙强压着翻涌的思绪,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想不到我老头子一把年纪还要关心自己徒弟的敦伦之事,唉做人好难啊。 一开始姬发留下此人,他也没多想,毕竟姬发心善嘛。 哪吒见到这名奴隶,瞪大眼睛准备惊叫,被杨戬眼疾手快捂住嘴巴。 姜子牙也发现这名唤阿留的奴隶眉眼像极前朝太子,想起那苦命的殷郊,姬发留下一名貌似挚友的奴隶聊以慰藉,算不上什么事儿。 仔细想想,姬发对殷郊存了那般心思,好像又没碍着谁,他与阿留这般那般也是人之常欲,年轻人血气方刚、发乎情没止乎礼,就是乍一听略为惊世骇俗,不过修道之人不应拘泥于成规俗念,应该清静无为,不要挂念身外之事……哎呦你个娃子好歹给老夫打声招呼,突然整这么一出。 正当姜子牙团团转给姬发找借口,一名奴仆过来请姜子牙,姬发起身想见太师。 到了殿中的会客室,姜子牙绷着脸坐下。 姬发穿戴整齐,行礼坐下,给姜子牙倒杯茶水,问道:“太师见我何事?” 姜子牙见姬发泰然自若,便当做什么都不知晓,与姬发谈论登基大典的事情。 登基大典的布置安排初步敲定,姜子牙告退。 只见他站起身,转头往外走两步又忍不住停一下,假装看房梁。 姬发轻笑道:“太师有话可直说,是想找阿留吗?” 姜子牙一下哽住。 姬发挥挥手,自殿外进来一人,便是阿留。 姜子牙看看姬发,又看看阿留,欲言又止,自腰间掏出葫芦,倒出一粒丹药塞到阿留手里,说道:“这粒仙丹你给你家主子服下,可以缓解伤病疼痛,”他顿了顿,“还可以那啥……补、补肾,呸呸强身健体!年轻人有仙丹也要节制!”说罢挥袖而去。 姬发笑得前弯后仰。 姜文焕拿到大典的布防图,看到某处地方他心生疑虑,便找姬发询问。 阿留端上茶水立在一旁,姜文焕皱了皱眉头,姬发让阿留退下。 姜文焕拿出大典那天的安防布置,正当问出口,姬发解释道:“我是有意安排。” “你要安排什么?” “瓮中捉鳖。” “捉谁?” “捉那些还不死心的。” 姬发本就不打算瞒着姜文焕,他们同在王家侍卫队中,共同负责王宫内外的安防布置,况且姜文焕自前朝便追随自己,能与自己聊两句、不用有所忌惮的同袍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了。 “登基大典的消息发布出去,听闻有些人不安分。迟早他们也要来的,干脆在典礼上解决,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我杀掉他们,天下人也没什么话要说,杀鸡儆猴,也能震慑一下其他宵小jian佞。对了你姑母在东鲁的墓建造好了吗,不够人手我给你派些。” “差不多了,比起我姑母,我想问什么时候让殷郊也一起入土为安。” “殷郊的尸身已经没有了,我亲眼看见仙术流失后他的身体化为荧光,飞入浩瀚银河。你姑母还能入葬东伯侯家族的坟地,殷郊你要以什么名义入葬?” 姜文焕不语,姬发独自一人送别殷郊归来,他曾问殷郊坟墓在哪儿、方便以后拜祭。 姬发却回以尸身化荧光,要立就立个衣冠冢,不过立冢之事要等他登基后再办。 姜文焕本不疑有假,但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如今登基在即,他便问姬发:“殷郊立衣冠冢的事情怎么安排?” 姬发回道:“从长计议,不用着急翻他的东西,都封存在他生前的宫殿,一丝一毫都不能移动。” 姜文焕点头应下便告退。 回去路上他边走边想,不知道为何总有种违和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自姬发早已拿走太子吉服、还是自他携着鬼侯剑独自骑马归来、还是自收留那名长相酷似殷郊的奴隶、还是自百般推脱给殷郊立坟…… 认识多年的朋友逐渐变得陌生,偶尔他会想起以前的姬发,个子小小,却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冲劲斗志,自己的表兄殷郊不知道为什么亲近姬发甚于自己。 姜文焕叹息道,姬发啊姬发,不管你做什么别出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