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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昨夜风雨侵城,残花落尽。 天策主军行至长安驻扎地,决定在此停留数月,和副军一同参与巡逻。 “长安还真是不太平,皇族富豪能走的全走了,只剩下一些平民百姓。哎,这大门紧闭的,哪还有长安的样子。”小将李元槐和大将顾横江并肩在长安街道上走着。 原本繁华喧嚣之地,如今竟连放在何处都能疯长的草芥都被践踏一空。野草与淤泥纠缠不清,绿的、黄的汁液暗暗地凝固在石板街上。 草芥犹如此,可想此城中最奢华之地,早已人去楼空。皇城之上纱帐曼曼,如女子纤细柔软的臂膀,正对来人招摇着。 顾横江始终擒着长枪,一分一寸地扫视这座寂静的城。 “狼牙这次学聪明了,躲在暗处。我们留在长安已经差不多有十天之久,但竟然一个狼牙军都没有抓到。”顾横江说。 “看不见狼牙,却处处都是狼牙。”李元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弩箭,箭尾粗糙地刻着狼牙军的标志。 他神色阴郁,两根手指用力一掐,便把那根弩箭折断了。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宫中看看?” 顾横江点头,两人一同步入宫殿之中。 宫内一切完好,贵族没能全部带走的金银珠宝依旧堆在寝殿中。连窗棂边那些不起眼的花瓶中许久无人修剪浇灌的微枯赤红色花朵都顽强地盛开着,仿佛从未遭到侵害。 “脚印杂乱,脚底纹路不像贵族所穿的长靴,且带有泥印和草根,看来狼牙是来过的。”李元槐蹲下身,细细观察着暗红色的木质地面。 “嗯。此地空旷无遮挡,应该不会有埋伏。我们上去看看。” 四下寂静。只有两人战靴踩在楼梯上的不规律的吱嘎声。 “咳、咳…”不远处的某间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听起来有些沙哑,但并不像人发出来的声音,倒像是被人丢弃的猫崽狗崽在漫长寒冷雨夜里为求生嘶叫到无力的地步。 “什么动静?”李元槐压低了声音,他不知道那未知来源的声响究竟是人还是动物发出的,更不知如果是人,那他又是什么身份,为何出现在空宫内。 两人随即进入防备状态,不约而同地攥紧了手中的长枪。慢慢地、轻轻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个东西再没发出声音,但当李元槐和顾横江跨过那间房的门槛时,它便换了一种方式宣告它的存在。 两人见状,竟都惊诧甚至于恐惧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鸦雀无声。 那是一个趴着的人。或已经难以称之为人。他的衣服被撕裂割划得看不出原样,只能隐约看出是红与黑两种颜色。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它原本的颜色。他周身布满干涸的液体,红的白的黄的,尽数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微微腥甜的sao臭味道。 他的身体上瘀青伤痕无数,右边小腿被乱刀斩断,但皮rou藕断丝连,并不像是干净利落地被斩断的。而两条手臂更是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手腕处同脚踝处一样,有明显的勒痕。他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好的,根据伤口和地面的情况来看,要么是被堪比树枝粗的针状物刺穿指腹钉在地上,要么就是用刃尖活生生地剜开指甲和指rou,再一刀一刀地顺着指节脉络割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那赤裸裸对着来人的鲜红色后庭xue口。 两把剑、一根狼牙棒、一只葫芦形酒瓶、烧了一半的红烛,所有意想不到的东西,都通过那一个小小的xue口,带着犹如杀意般的玩味,被恶狠狠地、粗暴地塞入了他纤瘦的身体里。 两位将军见过比这更破碎不堪的躯体,但却没见过被撑大到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后xue以及如此恶毒的、令人作呕的虐待方式。他们还没从震惊中招回魂来,依旧愣愣地僵在原地。面对这样的画面,谁都不知从何下手。 顾横江硬着头皮上前,有意地让目光尽量不被后xue吸引过去。 凑近看,他脸上亦有黏液干涸的痕迹,眉睫、鼻下以及嘴角处最为明显,顾横江大约知道这些是什么。再看双颊,青紫红肿,似是被打的,不过伤口不多,依稀能看出他曾是个清秀俊美的少年。 “……他,刚才,是不是他的声音?”李元槐终于回过神,才想起这地上扭曲的人形可能并不是一具尸体。 “应该……是吧。”顾横江褪去手甲,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不知道是他紧张了还是没缓过来,手指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搞得他根本感受不到此人到底是否还有呼吸。 指尖掠过一缕极难被捕捉到的热意。 顾横江还以为这是错觉,想再确认一下,可他注意到此人睫毛微颤,居然有睁眼之势。 “阿槐!”连顾横江都不淡定了,“他好像还活着!” 李元槐眉头紧锁,艰难地挪到大将军身旁,不忍地瞥了一眼地上那人的脸,很快又匆匆移开视线。 太可怜了。这样活着,还不如痛快地死了。他心痛地想道。 “小兄弟,我们是天策军,”顾横江也不管这人意识清不清醒,看不看得清,就把天策府令牌举到他面前,“请你不要怕,天策营地就在附近,我们会以最大努力救助你。” 躺在地上的人并无动静,只是似有似无地垂了一下眼皮。 “我们会帮你把……后面的东西,清理掉。如果你愿意接受帮助,请你眨眨眼。”顾横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温暖一些,让这位小兄弟能放松下来。 他皱着眉,半睁开眼睛,又很快地闭上,如此重复了三次之后,他又闭上了眼。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李元槐虽然不忍心,但至少明白此人仍有求生的欲望,那他就一定要救他。他走到顾横江身边蹲下,用一样轻柔的声音说道:“师父,我来帮你,我们该怎么做?” “总之先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身上伤口先不动,把他带回去之后让陈水苏和裴玉危看过再说。”顾横江回答。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把这么一个伤重之人带回去哪有说说那么简单? 两人鼓起一万分的勇气,再一次直视那惨不忍睹的后xue。 他们决定先从最圆滑的东西开始取起,也就是葫芦形的酒瓶和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