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碧鸡同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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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暗恋血河久矣,因着怕连兄弟都做不成,迟迟不敢表白。少男情怀没处施,只好讲给他的义姐九灵听。 第一次听,九灵饶有兴致;第十次听,九灵倍感头疼;第九十九次听,九灵一狠心,掏出一黑一白俩瓷瓶:“傻弟——贤弟!这是一对儿情蛊……!黑的里边是母蛊,你吃下去,白的里边是子蛊,你哄他吃下去。然后你只消对着他大笑三十三声以激活蛊灵,再对他深情表白,他便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铁衣连忙推拒:“不妥,不妥!阿姊,我对血河是真心喜欢,只盼他余生幸福安康,断没有强占他的道理。” 九灵闻言眼珠滴溜一转:“咳咳,与此同时,这还是一对儿同生蛊——但炼制时出了些差错,当子蛊宿主受到致命伤时,母蛊宿主可以替其承受,但母蛊宿主的伤却无法由子蛊宿主分担。而且更重要的是,情蛊可解,同生蛊不可解,也就是说如果万一你们需要解蛊的话,我能消除情蛊的功效,但母蛊宿主这辈子都得为子蛊宿主承伤哦。” 铁衣推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想起兵戈,想起烽火,想起血河伤重时望向他那厚重又哀伤的眼神——他不免有些动摇。 九灵乘胜追击:“除此之外,这对儿蛊对宿主的身心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而且还是糖丸口味的哟,绝对不会被血河发现任何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完美实用且毫无副作用的蛊?那当然是因为我乃天纵奇才!天不生你jiejie我,蛊道万古如长夜……” 铁衣愣愣地看着义姐孔雀开屏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瓷瓶。 然铁衣心底还是希望血河能够真正地喜欢上他,而非因为情蛊之类的外力才跟他在一起。离开药王谷回碧血营后,他几次三番掏出了瓷瓶,看一看却又放回了怀里。这番反常举动惹得血河好奇不已,铁衣只说这是义姐做的糖丸,睹物思人用,舍不得吃呢。血河将信将疑,作势要去抢来吃,但见到铁衣欲躲还休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真下手,只得作罢。 可当铁衣再一次看见血河在战场上受伤,再一次在旁人甚至军医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在自己跟前“哎哟哎哟”地呼痛时,他还是决定动用这虫蛊。 “……血河,来吃颗糖丸吧……吃了就不痛了。”铁衣将白色瓷瓶中的“糖丸”倒至手心,血河果不疑有他,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在他掌心留下极浅一道湿痕。 铁衣触电般缩回手:“我,我也吃一颗好了。”他哆哆嗦嗦地拔开黑色瓷瓶的软塞,将里边的母蛊一股脑倒进了自己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血河还在慢慢含化那颗“糖丸”:“嗯……很甜嘛,真的不痛了。” 铁衣没尝到一丁点儿甜味,心中苦涩无比。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遵照九灵的嘱咐,开始激发蛊灵的活性。只见他满面愧色,颤颤巍巍地抓住血河的肩膀,视死如归地张大嘴:“哈!哈!哈!哈!哈!……” 血河先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逗乐,也跟着铁衣笑了起来——不管他笑得有多粗犷豪放,搁铁衣眼里那也是风情万种。 可见铁衣一字一顿地笑个不停,不像在哄他开心的样子,血河觉察出不对劲来:“铁衣!铁衣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装疼骗你关心……”刀剑无眼战场无情,营中士兵将官也有突然不受控制地又哭又笑的,血河唯恐铁衣出了什么毛病,急得立马要拉他去找军医。 铁衣一口气笑完了。接连大出气三十三口没进气,加之心跳过快太长时间,铁衣多少有些晕眩,愣是没听清血河最后的话。他两颊飞红,胸口起伏不定:“……血河!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血河当即福至心灵:定是铁衣的蛊使义姐使的法子!血河之前无意间探听到她炼成一味吐真蛊,她应是在这黑白二瓷瓶中放了吐真蛊和糖丸各一,但没告诉铁衣哪瓶是何物,叫铁衣豪赌一场!难怪铁衣这小子纠结了这么些时日。他自己吃到的既然是单纯的糖丸,那么铁衣吃到的定然是吐真蛊了,想来这几十声大笑只是激活蛊灵的法子罢——先前血骑营也有同僚找她求医问蛊,激发蛊灵活性的法子从早睡早起廿一日到戒酒三月,无奇不有,区区大笑几十声倒也见怪不怪了。 原来血河暗恋铁衣多年,一直有心试探,奈何实在看不出铁衣到底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还是不愿明白他的意思,故而始终没敢直白表露心迹。如今铁衣在机缘巧合之下向他吐真表白,他甚至来不及分出一丝心神对九灵表示感谢,便搂着铁衣深深地吻了下去。 此后二人便过上了你侬我侬的好日子,营中但凡是个活物瞧见他俩就直起哄。不过血河也没忘记抽空悄悄提着土鸡蛋前去拜谢九灵,然而九灵听了他的来意但笑不语,高深莫测地摆摆手,血河只好把土鸡蛋又原封不动地提了回去。 不过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血河多年暗恋得偿所愿的美好心情,这不,今早晨巡防时二人遥遥地对望了一眼,便美得血河一整天都在冒泡。同行师兄弟好生羡慕嫉妒,纷纷找他讨教恋爱秘诀,但大家最后都只得到莫名其妙的五个字:“有个好jiejie”。 然而铁衣却被这一眼搅扰得心神大乱——梦,总归是要醒的。铁衣悲伤地想。 自从他对血河下蛊以来,血河便当真如义姐所言,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可那究竟是血河爱上了铁衣,还是子蛊被母蛊所影响,让血河误以为自己爱上了铁衣?铁衣一直不敢也不愿深思。可当他今日又看见血河被师兄弟们簇拥在最中间,所有人都争着跟血河说话,他不由得想起了他行此卑劣手段之前的日子:那时的血河也是这般,走到哪里都是花团锦簇。铁衣就这样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望着他,满心期待地等他回头走向自己。可如今已将血河拥入怀中的他突然无比怀念那种默默望着血河的感觉:孤独,渴望,但是干净,纯粹,没有对不起他自己,更没有对不起血河。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同僚们都晓得铁衣不是会因个人私情耽误军务的性子,见他魂不守舍,又想起血河曾拜托他们多留心铁衣有无猛然大喜大悲的情况,登时心中警铃大作——坏了,铁衣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他们赶紧将铁衣换下防线,塞进军医的营帐里。 军医素问望闻问切一番:“思虑过重,此乃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开?要不,等血河换防下来之后,你们说说话?” 同僚们忽然福至心灵:坏了,铁衣不会真是在战场上受什么刺激了吧!血河同他亲近,想必此前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拜托他们留心他有没有猛然大悲大喜的情况,莫非……莫非他是为了让铁衣别想不开才和他在一起的?铁卫营众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坏了,坏了! 铁衣却似是被这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给点醒了,悲伤溢于言表:“还请诸位师兄弟帮我去……去请血河来一下,我……我有话对他说。”众人闻言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你推我搡了半天也没靠眼神商定谁去,最后干脆一股脑全出了营帐。 不多时,血河便着急忙慌地掀了帘子进来:“铁衣!铁衣你怎么样了?!” 铁衣听到话中毫不作伪的焦急之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赶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血河!我没事!我……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血河大概猜到他要说那日“糖丸”之事,心里愈发没底。他不是没想过万一铁衣那日吃下的不是他一厢情愿以为的吐真蛊该怎么办,毕竟九灵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是不对劲。他心痛至极,但却不是个温吞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赫赫军功。倒不如说,他是最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人:“……好,你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铁衣最后一次握住血河的手,声泪俱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血河……那天我们吃的不是糖丸,而是我义姐炼制的情蛊……我们,我们去找她拔除情蛊吧。”他还是私心眛下了同生蛊的功用,天知道他多么不愿意看到血河受伤,多么想替血河承担这世间的一切伤痛。 血河心头大震:没想到铁衣早就看出来自己心悦于他,只是一直顾忌他们的兄弟情谊而没有撕破脸皮!没想到铁衣竟然这么在乎他,在乎到哪怕他自己并不喜欢血河,也要为了维系他们的感情,硬逼自己吃下情蛊,强迫自己爱上血河! 然而这无论如何都只是偷来的感情,铁衣这些日子对他的亲密都只是情蛊造成的生理反应,铁衣本身定是对同性间的亲密,又或者是对与血河的亲密极为排斥的,甚至排斥到巡防时被同僚架下防线找了军医。他不能再自私下去了,不能,不能……血河悲伤地阖上了眼睛:“好,好……” 铁衣心知血河面上的不舍都是情蛊作祟,最后一次温柔地拭去他颊上泪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下蛊这种事,都是我不好……” 血河终究还是舍不得铁衣,最后一次将脑袋埋入铁衣的怀中:“不是你的错!你都是为了我好……等情蛊拔除,我们还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好不好?” 铁衣感动至极,将怀中人用力抱住:“你还愿意同我做兄弟真是太好了!我向你发誓,此生我再不会再用这种下作手段!等拔除了情蛊,我愿任君处置!” 二人请了假,各怀心事地共赴药王谷,路途中竟花费了两倍多的时间。等九灵得知了他们的来意,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响彻山谷:“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傻东西,那只是两颗普通的糖丸啊!” “人家说你是铁憨憨还真没说错!我当日说‘你只消对着他大笑三十三声以激活蛊灵,再对他深情表白,他便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有没有一种可能,起作用的只是你对他深情表白?哦,当然,骗你大笑三十三声就是为了整你的,谁叫你成天跟我啰嗦你那暗恋小故事?” “‘与此同时,这还是一对儿同生蛊——但炼制时出了些差错,当子蛊宿主受到致命伤时,母蛊宿主可以替其承受,但母蛊宿主的伤却无法由子蛊宿主分担’,这话铁衣你也是真敢信?我要是能炼出兼有同生蛊效用的情蛊,你jiejie我就不坐在这儿了!世间哪有这般划算的法子,在战场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爱惜自己的身体少受伤吧。” “还有你,血河,你到底是怎么联想到那是吐真蛊的?这般珍贵的玩意儿,我用在你俩这心意本就相通的人身上干吗?也就你们自己身在此山中,看不出来你两个笨东西互相喜欢了!还有,我这傻弟弟同我说喜欢你都要把我的耳朵听出茧子了,怎么可能是为了维系你们的关系才自己吃了情蛊爱上你的?” “快滚吧你们这对傻鸳鸯!可别把我的药人给传染笨了!”说着,九灵便差遣修罗把他俩都给推出了门去。 被扫地出门的铁衣和血河面面相觑,两人俱是面红耳赤,既是尴尬,也是害羞心喜。 “我不要你替我去死……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以后再也不会故意装痛招你心疼反而惹得你着急了,”血河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说过任我处置的话,可还算数?” 铁衣的脸也熟得能煎鸡蛋了:“算,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