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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墙边坐下。他要等谢子京醒来。 就像等待一个审判。 章晓的安慰对秦戈来说没什么作用。 谢子京对他的感情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是虚空中搭造的精美楼阁。他害怕抽走最底下的那根木条,那楼阁就塌毁了。 人的记忆太复杂了。即便某些记忆存在,一生都意识不到,也是正常的。 秦戈把头埋在手臂上,忽然听见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高穹的狼站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会儿,伸舌头在他脑袋上舔了一下。 秦戈:“……” 幸亏你是精神体。他心想,要是真狼,这一舔自己一片头皮就没有了。 那狼是秦戈一下子辨认不出来的种类。他盯着狼看了一会儿,示意他走开,给自己留一点儿伤心的时间和空间。 肥狼见他无动于衷,不知是兴奋,还是想表示自己与人类的亲昵,愈发凑近。它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沙猫,几只沙猫垂首盯着它,它啪啪甩动尾巴,兴高采烈地又舔了秦戈一次。 秦戈没时间伤心了:“高队长……你这个狼……” 高穹:“它喜欢谁就舔谁,已经成习惯了。” 他没有制止,肥狼愈发兴奋,两只亮晶晶的圆眼睛几乎要跟秦戈看成了斗鸡眼。 秦戈在危机办内部的技能比赛里见过这只狼发威的样子,现在完全被强烈的反差吓得手足无措。狼太活泼了,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 很快,狼发现了他衣兜里垂落的一个小东西。 是一个软胶的狮子头。 秦戈一把将它抓在手里:“不行……这个不能玩。” 和狼争执时,躺椅那里传来了动静。高穹几乎立刻弹起,三两步靠近章晓身边。 章晓揉了揉太阳xue,显然十分疲倦。 “正好90分钟。”他看了一眼手表,“谢子京快醒了。” “没事吧?”高穹问,“他恢复了么?” “废墟全部清理干净。”章晓笑了笑,“但是要完成重建,还需要秦戈的帮忙。” 秦戈也已经站起,几步走到章晓身边,神情急切。 “秦戈,重建这个步骤,我希望主要由你来完成。”章晓说,“重建‘海域’需要多次进入谢子京的精神世界,而且要跟他的自我意识有交流。他现在精神状态和记忆恢复情况还不稳定,没办法支撑两个向导同时进入,所以你是主力。” 秦戈连连点头。 “冷静点儿。”章晓拍拍他的脸,“你要给你的哨兵重建一个‘海域’了,这是除了你之外,谁都没办法做到的。” 三人在房间内又等待了一阵。章晓和高穹竭力分散秦戈的注意力,跟他说起了肥狼和章晓精神体之间的事情。秦戈一时是笑着的,一时又陷入沉默。 谢子京在躺椅上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睛。 镇定剂带来的困倦一时间还不能从他身体里消失,四肢沉重,连脑袋似乎也无法抬起。 他双手撑在躺椅上,慢慢坐了起来,看到空空的房间里,有人向他接近。 谢子京抬起眼皮,揉了揉眼睛,目光慢慢扫过面前的三个人。 他的眼神掠过秦戈,没有停留。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章晓低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危机办?”谢子京不敢确定地回答,“调剂师……章晓。” “你呢?你自己是谁?” “谢子京。”他脑袋中昏昏沉沉,一片混沌,“对不起,我头疼……” 脑袋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抱住头弯腰,衣兜里有什么东西硌到了他的腰腹。谢子京把那东西掏出来,是一本小记事本。他把本子随手放在躺椅上,深呼吸,绷紧了神经来对抗疼痛。 “秦戈,你先把医生叫进来。” 他听见章晓说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在章晓身后,一个年轻的向导正注视着自己。谢子京视线模糊,视野狭窄且不停摇晃,他看不清楚那向导的模样。 “这是秦戈。”章晓说,“他和我一起帮助你恢复‘海域’。” 谢子京点了点头,他眯起眼睛,竭力想看清楚那位年轻的向导:“你好……谢谢。” 那向导没有说话,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间里涌入了越来越多的人,医生为他检测心跳血压,在他的太阳xue和胸膛按上贴片。谢子京毫无反抗之力,但他意识还算是清醒的,能够自己爬上担架。 “谢子京,你不要了?”高穹忽然问,“这不是你的吗?” 谢子京扭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小记事本。 “……我……我不知道。” 高穹:“你刚刚从衣兜里掏出来的。” 他看了看记事本的封面。 “是你的吧。”高穹笑了笑,“上面还画了个兔头。” 谢子京:“……我的精神体……是狮子。” 高穹把记事本扔给他,谢子京下意识地抓住了。 封面确实画了个兔头,长耳朵圆眼睛,兔嘴巴是一个X。 谢子京没再否认了。他觉得这记事本确实是自己的,兔子也是自己画的。 把小记事本收进怀里,他躺在担架上被抬出了房间。 “去医院住两天,观察情况。”他听见医生这样说。 房间外的走廊上站了不少人,谢子京默默扫了一眼。所有人似乎都朦朦胧胧地有印象,但全都不清晰。 这些人里,没有刚刚离开房间的秦戈。 作者有话要说: 秦戈要履行曾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啦:为他的哨兵重建“海域”。 第70章 孔雀21 二六七医院的救护车载着谢子京离开危机办, 章晓和高穹开车跟着去了。 白小园找到秦戈的时候, 秦戈正在大院的角落里发呆。 危机办大院里头栽种的山茱萸花已经落光了,银杏和悬铃木的树荫密密层层, 时值浓夏, 万物蓬勃。 秦戈坐在树下, 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扶着额头。白小园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走到秦戈身边坐下, 一言不发。 秦戈反倒直起了腰, 扭头看她:“没事。” 因为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不算意外。谢子京可能是一时想不起, 或者是永远不记得。秦戈以为审判会在谢子京看到自己的瞬间来临, 然后他可以从煎熬中脱身——但他错了, 在他还不能放下这一切之前,谢子京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煎熬。 白小园陪在他身边,一反平日里的聒噪, 始终安静坐着。 秦戈其实是感激的。有白小园在身边, 他可以分心去想一些别的事情, 而不是一味沉沦在无法摆脱的伤感里。 “秦戈,雷迟过来了。”白小园忽然说。 秦戈抬起头,看到雷迟从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