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谁是你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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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堂小妹端上来的菜果然有一道黄焖羊rou。 樊歌以前只听说过西北豪放,却没想到竟是论盆子上菜的,一时竟展现出了些城里人的大惊小怪来。 她有心想叫阿春坐下吃又拉不下脸开口,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期望他能自己领悟。 阿春被她盯得晃了晃神,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起来——这样的待遇怕是就到今日为止了。 樊歌见他同自己毫无默契,不由得郁卒:真的非要她开口不可吗? 她壮壮胆正要开口,楼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先是一阵吵嚷,一会又摔桌子踢板凳,吵得饶是樊歌这种不爱看热闹的性格都忍不住要支开窗格一探究竟。 阿春只瞥了一眼就了然,向看个热闹都茫然得不知该把视线放在哪里的小主人解释:“是个孤身的男子遭人调戏了才怒而摔桌椅,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脾气大呢。” 那男子倒配合得很,阿春这厢话音未落,他便又掀了一张桌子。 樊歌这才看到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待露出个了然的表情细细打量后顿时一愣:“……哥?” 阿春一愣。 樊歌转头就往楼下跑去,阿春不明就里地跟上。只见他那逢人就脸红的小主人一路奔向站在人群中央的男子,到他面前站定后似是犹豫片刻,又义无反顾地张怀抱作一团,二人哥哥meimei地叫个不停。 凑近了看,即使同为男子的阿春也不得不感慨:这男子确实貌美得惊人,还和小姑娘颇有些夫妻相。 二人旁若无人地亲亲热热抱了一会,又是樊歌先觉得脸红,推开他在前面一个劲儿地闷头走,留男子和阿春在后面紧追。 “这是?”回了雅间,男子果然先问阿春的来路。 樊歌看了一眼阿春,又像烫到似的别过视线,低下头扭捏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同事”二字。 “……哈?” 阿春在看到男子质疑的表情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生出了些僭越的妄想来:在想到眼前的男子作为主君即将插入他和小主人的生活,甚至会把他赶离时,善妒的天性几乎要把他杀死了——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能回到那样不被依赖的、烂泥一样卑贱的生活中去? 说到底,他不高兴总还是为了她好。他又在心底不无恶意地揣测起男子的品性,以为自己卑劣的心思找到适当的借口: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要爱她呢?世上男子终究是要靠女子吃饭的,他可不一样——他可以赚钱给她花!他还可以——还可以把她喜欢的男人养起来,只要他们都依附于他生活……阿春忽然颓废起来:这世道男子赚钱可不容易,他又是个卖屁股都没人要的丧门星,怎么比得过人家名门公子哥呢? 他这边在心里盘算了半天,男子倒是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吩咐起樊歌去要碗筷。 樊歌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但只是走到门口的几步就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门时连掌心都被汗沁透了——紧张的。 她在门口踟蹰许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拉开门,门却被人从门外推开了。 跑堂小妹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从自己面前弹跳着飞走,不由得大惊失色地尖叫了一声。 樊歌才是要被吓死了的那个人。好在她占便宜就占在表情不大丰富,只是用堪称冷淡的表情朝跑堂小妹略扯一扯嘴角表示歉意。 跑堂小妹也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又有些为难地提起了楼下被这位公子掀掉的桌子需要赔偿的金额。 樊歌掐指一算,发现赶上她赚来的钱的小半了,气得暗暗掐着哥哥腰间的软rou,用力一拧—— “嘶——你下手怎么越来越黑了!”樊行倒吸一口冷气,他万分确定自己的腰上肯定得留个乌青的指印——meimei这回可一点也没留劲儿!他怪委屈地撇撇嘴,把系在自己腰上的小包袱解下来,摸出一小叠银票递给她:“喏。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让你花过钱了?……小气鬼。” 这是樊歌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到纸币,难免露出个没见识的稀奇表情,几乎是依依不舍地把钱转交给了跑堂小妹。 樊行叫住拿了钱欢天喜地要离开的跑堂小妹:“再添两副碗筷,麻烦你。”说罢还很有风度地一点头,看得樊歌眼睛发直——身边人做出这种电视剧一样的行动实在太丢人了,她不理解哥哥的行为动机。 阿春心中酸得发苦:他连代她说话的姿态都显得廉价些,不仅比不得,连留在她身边都是奢求了。 樊歌直到跑堂小妹回来送了一趟餐具又离开后才放松下来,用不太服气的语气小声反驳:“哪次给你带饭的时候你给过我钱……” 樊行一哽:“十年前的事你记到现在?” “九年前。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呢!”樊歌有点生气,连向来慢吞吞的语速都急促了几分,“我吃了整整一个月的贫困生窗口!” 樊行拿她没辙,边嘟嘟囔囔嫌她翻小账边把包袱塞给她:“杜十娘沉的那箱宝贝比我这个贵不了几千两,”他顿了顿,又补充:“黄金。” “谁要你的钱!”樊歌瞪了他一眼,扭头扯扯阿春的衣襟:“坐。” 阿春硬着头皮坐了半边椅子,樊行很自来熟地去拍他的手臂,同情道:“和她共事很辛苦吧?谢谢你能一直包容她到现在。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坏小孩啦,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是人不坏的。” 樊歌浑身的汗毛都直直地炸起来:“闭嘴吃你的饭吧!” 樊行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专心吃饭。 阿春看得几乎要皱眉头,这时候又生出了一点浅淡的自信来:他总不会这么气小姑娘的——还有那娇气的公子哥甚至都不懂得给小主人布菜! 樊行看看被自己meimei称为“同事”的男性,又看看心安理得被他伺候的meimei,表情难免就促狭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潜规则人家?” 樊歌在心中哀鸣一声,几乎要把脸埋进饭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