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是哑巴
12 不是哑巴
12. 不是哑巴 咖啡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也没有另外的员工。 独自一人去了咖啡店,向漂亮的店主点了第一次就倾心的蛋糕,配上一杯拿铁,坐着靠窗的座位。 店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顺畅地取出蛋糕做好饮品,一同端了出来。 吃一口蛋糕,就像吃进了云朵,轻柔的奶油,淡淡的让人十分舒适的奶味,裹着糖衣的草莓,咔擦一声,唇齿间泛起带着新鲜汁水的甜,喝一口拿铁,感叹道两者完美地结合了起来。 啊,嘴巴好像沾了点奶沫。 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缩回去,有些犹豫地转过头,看见了预料之中漂亮的笑容。 漂亮,他在眼里就代表着漂亮,哪怕是第二次见面的人都能知道店主的眼睛就是钥匙,在看向你的时候打开你心里关着动物的门。 还好,动物现在还是乖乖的,但脸上还是攀上了些许的热意。 享受完最后一口拿铁,从桌上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巴,转过身把手放在膝盖上有些腼腆地说。 "...先生,麻烦结下账吧。" 许久,没有听到回话,抬起头看到店主的嘴巴已经拉了下来,垂着眼睛打量对方,他的眼睫毛长长的也翘翘的,在对上视线的时候颤了一下,一生嗤笑从齿缝间切了出来,男声低哑。 "怎么看出来的?" 这句话让他再也装不了哑巴。 为什么要装哑巴呢? "别人来这家店里消费的时候,心里大概都会这样想,听说这家店店主是个美女,但可惜了,是个哑巴。"他说,拉下装上没多久的百叶窗,"与其说是遗憾,他们更多会为这家店或者说这个哑巴美女,也就是我感到惋惜、同情,甚至可能会因此生出不少保护欲。" "同情和保护都是很好的情感,小心地抑制住人探究的欲/望,只怕过度的好奇会伤害到那个人,他们能保护我,满足并保持我开这家店的初心。" "认识百变的,而我喜欢百搭,我想要把自己,理想中的自己展现给其他人看。" 他的笑依旧是漂亮的,但更多的,是扯开面纱后似有似无的温柔,说这句话的时候尤其如此。 "把漂亮的样子更多更多地展现给人们看,用更多的时间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所以我得成为一个哑巴,能让人感到同情和怜惜的哑巴。" 真是个唯我主义者啊,为维持完美的假象呼出一口气。 享受完蛋糕和咖啡的人心里这样想到,满眼都是找到目标了的满足和高兴。 之后不久,平常的某天,努力维持的一切很快破碎的干干净净。 说不出话的时候,感觉舌头和声音仿佛都从喉咙口顺着食道一同咽了下去,我感到久违的,被紧紧捂住嘴巴时,呼吸也一同变得紧迫的窒息感。 像看到有条金鱼被人开心地放进了杯子里一般,说不出话。 咖啡店对着街道外侧的落地窗上被人贴满了照片,一张连着一张,被玻璃胶粘满,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有各种各样的照片,但明显都是偷拍的,一张张连起来看,就如同观赏了被剪辑的电影。 哑巴美女店长是主人公。 一天晚上下班后,他锁上店门往回家的路上走,穿着白色的一字裙,斜挎着浅色的小包,露出修长又白暂的双腿,黑发乖乖地披在背后。 就着路灯他安全地回到了家,关上门,于是镜头变了,变成偷窥时被挤开的窗缝。 眼睛窥伺着窗缝细细地看,店主拉开裙子侧身的拉链,纯白的布料贴着后背垂垂落了下来,脚踝旁坠着被解下的装饰,最后他抬起头插/进发沿,卸下了黑长直的假发。 暗处的视线就这样简单地把秘密撕开。 是男人啊,是假象啊,在开玩笑吗?是欺骗,是荒唐—— 是恶心。 恶心还有眩晕,从我的喉咙泛起,从脑后刺入。 祂让我站在咖啡店马路的对面,看着男男女女把照片围的满满当当,压着嗓子的、扬起声音的话都飘进耳朵里,一字一句我都听明白了,又在下一秒卷成一团雾气占据脑海。 谁的心里会关着这样的动物? 冷颤从脚底一点点向上爬着,经脉包裹在皮下控制不住地乱跳。 我看到店主,看到穿着白色裙子的那个人不远不近地站在人群外围的角落,淡淡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也许想过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对善意抱有苛求的态度,也没希望有人能够在这时候帮他。 但即使一切发生的突然,思考的理性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冷眼沉默的人也绝不应该是我。 我快速地环视周围,试图寻找趁手的工具,而有人比我更快。 啪嗒啪嗒啪嗒,是急促奔跑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车的红蓝灯驶了过来,停在路边。 风从我的耳边猛地刮过,黑色的身影照进我的眼中,那是樱花花瓣的一朵,冲进喧嚣的街道,冲破逆流的情感,如果说误会和不解是捆绑在每个人身下的黑影,那他一定会比黑暗的阴影更快地奔跑。 如果借助邀请函进入剧本的并非一人,只有在双方都认识到彼此以及主人公时,剧作的要素才算具备完全。 在那一瞬,我想起了一切。 松田阵平不顾警员和人群诧异的目光,一脚踩在警车前盖上,单手撑着路边的栏杆侧翻入街道内侧的走道,额发顺着快速奔跑的气流向后刮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此时格外凌厉的双眼。 他手拿着不知从哪来的块状砖头从所有人的脑袋上方,向着贴满照片的落地窗砸去。 啊——,是尖叫,人群猛地散开,玻璃碎片溅了满地。不,那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虚假的泡沫,千篇一律的假面。 他撩起袖管、握紧双手,青筋从结实的小臂上暴起,松田阵平猛地抓住前来制止的警官的衣领,拳头重重地砸上侧脸。 以击打的点为中心,被打翻的警官突然像气球般涨大了身子,如同过度膨胀的布衣,啪地一声爆开,内里的彩带随之飘落漫天。 他把重心稳稳地落在单脚,提起后腿快速旋转一定角度,干脆利落地踢飞另一名正在拍照取证的警员的相机。 "现在拍照还能有什么用?证据早已经被围观的人给破坏了。" 并非想象中的怒吼,脸上泛起的也不光光是怒火,他的鼻尖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眼里倒映的光阴相互交织,那是光怪陆离的世界的缩影。 "就别再把受害者的世界,给一起毁了啊..." 拳头,是用来把悲剧打倒的。 可犯人不在这里。 心脏在胸膛中加速跳动,我快速记忆着眼里现场的每一处细节,然后趁其他警员不注意,打开车门拔走警车的钥匙。 我同样冲进去扒开人群,对上视线后,猛地抓住松田阵平的手,拉着他朝着眼中的那抹白色跑去。 世界的光影随着我们快速的奔跑在身后凝成浓厚的墨点。 我用另一只手扣住店主泛起汗的掌心,随着心脏跳动在胸腔里不断流窜的话语被大声喊出。 "亲爱的不要哭。" 我大声地对他说。 "我保护你!" 这与世界上任何事都无关,因为总会有一个人喜欢所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