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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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舞台顶部的灯光渐次熄灭,猩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被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道具建筑和纸糊花园展露出简陋得让人心酸的真容。 倒是和陈旧的礼堂相称,陈伟群想,也许除了新图书馆,他还应该捐一个新礼堂给母亲的母校。 音乐会,歌剧和话剧也是他日常交际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但能请得动陈伟群的至少是维也纳金色大厅或者斯卡拉剧院级别的演出,他之所以莅临这场学生社团性质的业余话剧现场,实在是因为母亲的恩师斯佩森教授的盛情难却。 接手家族的基金会后,陈伟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当年就读的雪平大学捐款一千万美金,还为成绩优异的学子设立了奖学金。这出名为《新编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剧,正是为了感谢陈伟群先生的慷慨解囊而特别举行的。 乐声中,旁白简单介绍了莎翁这部大众耳熟能详的名作的故事背景,两大怀着深刻仇恨的古老家族的年轻人们,命运般地相爱,开头的几幕都中规中矩,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身为女主角的朱丽叶一直不曾以正面明确的形象示人,即使是与罗密欧谈情说爱的段落,她的面容也都由灯光进行了遮掩,或是只露出背面。 有那么一段朱丽叶演绎的少女怀春的剧情里,她坐在窗台,舞台的追光打在她镶嵌着无数水钻和廉价人工宝石的长裙上,如同阳光照耀的湖面,波光粼粼,她金灿灿的长发下,是被鲸骨束腰长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身,继而是白色蕾丝长袜裹住的长腿,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时候能看见侧面的线条带着一点这个年纪应有的圆润,从陈伟群的审美来说,这身服装搭得并不出彩,本身也不会有多么贵重,但是这位朱丽叶硬是在脸都不露的情况下,将廉价的影楼服穿得像是知名制衣匠人花上百个小时精心制作的手工高定。 但即使如此,陈伟群也没办法对剧目本身投以多大的专注力,除了这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朱丽叶有点看头之外,其余人的演绎都太过粗糙,剧情本身也都不出奇,他在偶尔被女主角勾起兴趣聚精会神和剧情重心落在其他人身上于是开始神游天外的两种状态间,来回横跳着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半小时。 又是一段无趣的过场戏,学生们过家家般地上演着你死我活家族仇恨的戏码,两个家族的长辈拿着剑互相转圈圈表示对峙的时候,陈伟群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够结束今晚的精神折磨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如帏幔,空灵寥落的歌声,打破了舞台上对峙的局面,如同春水初生,淌过山野间,朱丽叶,金灿灿的朱丽叶,从简易的旋转楼梯上梦幻般拾级而下,灯光从台阶切到裙摆,再从裙摆逐渐攀上她的腰身,她捏着裙摆的纤纤玉指,她镶满水钻的袖口,她微微抬起的骄傲天鹅般的修长脖颈,最后是她年轻娇媚的脸庞。 出人意表的,饰演朱丽叶的女学生并不是陈伟群想象中的金发碧眼美人儿,与之相反,她的面孔里有典型的亚裔特征,花瓣般润泽的嘴唇,细而狭的眼睛,两片薄薄的眼皮和略深的眼窝,眨眼的时候仿佛有太阳在那两片薄薄的云朵下玩捉迷藏的游戏,五官和轮廓比欧美人都要小一号,但是并不因此显得平淡,组合在一起有种独特的东方美韵,让陈伟群想起了母亲小时候带着自己看的日本浮世绘展览里的江户女子。 但她的神情又没有那份江户女子的恭顺谦卑,而是意气风发得过了头,下台阶的最后几步,她一反优雅淑女的常态,按住楼梯扶手一跃而过,像只轻灵的鸟儿,长发翻卷如鼓起的船帆,降落在陈伟群的眼睛里。 如此蓬勃,朝气,美丽,鲜妍,要是她的眼睛变成了天上的星,天上的星变成了她的眼睛,那便怎样呢?她脸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样。 “瞧!她用纤手托住了脸,那姿态是多么美妙!啊,但愿我是那一只手上的手套,好让我亲一亲她脸上的香泽!” 伴随着歌声,儿时初读莎翁原著的回忆忽然涌上陈伟群的心头,朱丽叶的眼眸在天空中闪闪发亮,使得鸟儿误以为昼夜更迭而高声吟唱。 众目睽睽之下,美丽的朱丽叶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直接抵住了蒙塔古家族长辈的脖颈,场下的观众们都为这突变而一惊,不禁倒吸冷气,就连陈伟群也眯了眯眼,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另一边,本来沉默得像只鹌鹑的罗密欧同样用武器制住了凯普莱特的族长,很显然,这是这对小情侣一早就商议出来的争取爱情自由的计谋。 还真是胆大包天的改编,陈伟群挑眉,兴致盎然。 在挟持了两大族长为人质换得脱离家族的承诺后,罗密欧与朱丽叶很快就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逃亡,他们跑过夜色下的森林,空旷的原野,剧组还适时放出北风呼啸的音效,get到笑点的现场观众无比配合地放声长笑。 演出最后,朱丽叶站在树下,深情抚摸着纸糊出来的树皮,微微一笑,远处是罗密欧的呼唤。 幕终,灯光悉数亮起,台下爆发出海潮般的热烈掌声,演出人员有序集合,彼此手拉着手向大家鞠躬致谢,有数不清的学生观众起立,向台上抛掷着玫瑰花和黄熊玩偶,陈伟群给面子地鼓着掌,看了一眼旁边陪同的校长。 校长会意,笑着解释道,“这是本校的传统,演出结束了可以扔礼物表示谢意,不过通常只是玫瑰花,玩偶是给羽生同学的——就是我们女主角的扮演者,来自日本的羽生结弦同学可是在我们学校里有着超高的人气啊。” 来自日本的羽生结弦,陈伟群了然点点头,记下这个名字,目光重新放回台上,朱丽叶小姐正伸出手,完美接住半空里抛来的一只黄熊,用手臂夹在腋下,朝着台下做了一个夸张的飞吻,这个动作立马将现场气氛推得更嗨,有男同学吹起了口哨,女同学尖叫喊“结弦我爱你”,连一贯严肃的校董们都拍掌大笑起来。 陈伟群的嘴角也情不自禁上扬了几分。 这位羽生同学,还真是有意思。 人员杂乱的后台化妆间,结弦正坐在长沙发上等待卸妆,本次话剧的指导老师席琳兴冲冲地推开门走进来,“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陈伟群先生很喜欢我们话剧社的演出,而且——”她故弄玄虚地拖长了语调,“他表示要给学校捐一个新的礼堂,并赞助我们话剧社接下来三年的演出!” 在其他社团成员掺杂着各国国骂的欢呼声中,结弦显得尤为平静,他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中继续复盘今天演出的细节,以至于没听见席琳说,那位出手大方的慈善家陈先生要来后台看望大家。 陈伟群被席琳领着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今天的女主角小姐抱着黄熊,握起小拳头,跟黄熊的毛绒手掌庆祝胜利似的碰了碰,然后皱着鼻子笑起来。 怦然心动是个被滥用的成语,但陈伟群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词更好形容那一刻他心中柔软到极致的情感。 他穿过对他投来崇拜目光的学生们,径直走过去,向朱丽叶小姐伸出手,说,“你好,‘朱丽叶小姐’,我是陈伟群。” 结弦抬起头,在周遭的诧异注视下,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英俊男人的身份。 刚刚他就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间。 这场演出举办的初衷,就是为了答谢他。 而且他还是现在他们社团唯一的赞助商! 结弦猛地站起来,双手回握住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有为的大慈善家,尽量自然地微笑, “陈先生,你好,我是戏剧影视文学专业2012级的羽生结弦,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荣幸能够欣赏到这么好的演出。”陈伟群单膝跪地,在结弦手背上印下一吻,“羽生小姐的演绎精彩绝伦。” 周围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结弦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忽然意识到,这位陈先生好像对自己产生了一个重大的误解。 他不得不把手抽回来,摘下了头顶的金色假发,挠了挠自己乌黑浓密的短发,对着瞳孔地震的陈伟群尴尬解释道,“……那个,陈先生,其实我是男生来着。” 六年后的陈伟群,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他的朱丽叶一件一件地脱掉外衣,直至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不叫停,结弦就会一直脱到裸体为止。 “够了!” 结弦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很确定,不是因为脱了衣服有点冷。 而是因为陈伟群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 他一步一步逼近,像猎手靠近自投罗网的小兽,声音像封冻已久的冰,“你就这么贱吗?” Fuck you, son of bitch!结弦在心里把自己知道的最难听的话给陈伟群过了一遍,王八蛋,你有什么脸这么说我,我到这个地步还不是拜你全家所赐! 但优秀演员的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微笑就像焊在结弦脸上一样,一成不变,他温温柔柔地说,“为了演戏,我什么都可以做。” “况且是您让我来的,不是吗?” 好,很好。陈伟群盯着他的脸,看不出任何的不甘心,过去为了一支冰淇淋都敢跟自己冷战半天要他低声下气去哄的男孩,现在眼里满满的都是顺从。 他忽然冷笑一声,“羽生结弦,你别太瞧得起自己。” 傻逼。结弦又在心里骂他,除了羞辱自己,看来也不会别的招数了。 但就是这样的羞辱,在这几年里畅通无阻,且行之有效,因为他放话说要让自己为他弟弟的死付出代价,所以他主演的所有作品都被雪藏,商业代言一夜之间全部掉光,背上大笔的赔偿金,报纸杂志和电视的通稿用最下流最可耻的口吻,把他塑造成一个人人可上的男妓,没有任何导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他,即使是龙套的角色,也是风声慢慢过去后,Yuna勉强为他争取到的。 瞧不瞧得起自己,又有什么所谓,结弦只是不想父母和jiejie再为自己担忧哭泣,不想曾经公司的金牌经纪Yuna忍气吞声求人给自己一部戏演,哪怕是不要片酬都可以。 更不想午夜的时候,梦到浑身是血骨rou模糊的Alfredo掐着自己的脖子说,结弦,我是为你死的。 结弦直视着陈伟群,解开了最后一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