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起伏
夜晚，我们在现场对面的希尔顿饭店下塌，并为了中美难得的合作成功，举行了庆祝party。虽然对于先前某些事情抱着不安的情绪，不过也没有拒绝邀约的理由，或许真的能松口气了吧？ 「欸，师父，」宗豪轻推了我一下，「你干嘛闷闷不乐的啊？已经顺利拿到地之书啦！而且吸血鬼也解决了，怎么你连笑都不笑一个。」 「有……有啊！」我回以他一个笑容。 「才怪，你看起来才不开心！」宗豪顺着我的目光搜寻过去，发现了天凡和灵荷聊得正开心。 「欧！原来是他们啊！」宗豪恍然大悟的说，「好，师父，那我去帮你乔一下！」 「乔什么啦？」我一时听不懂他的意思。 「乔你和天凡哥啊！让你姊知道他是你的！」说完他转过身去。 「不要！」我拉住宗豪，「不要这样，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力，就随缘份啊。」 天凡转过身来，对我们高举酒杯，想当然尔，正巧看到了我拉住宗豪的瞬间……我也只得投以尷尬的一笑。 唉……或许这回，缘份不是站在我这儿的吧！ 或许是时差，或许是心情，又或许是……我觉得全身沉重，所以我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盥洗、睡觉，灵荷什么时候回房的，我完全不知道。 「啊！」我从床上惊坐起来，发现自己满身冷汗。 再度被经常梦到的恶梦惊醒—当年胜离开的情景，转头一看，窗外已经露出微光，看到隔壁床灵荷睡的香甜的脸庞，想必她是做了好梦吧，或许幸福离她不远了。 我轻轻的爬下床，整理了一下，准备趁着今天的休息，重温一下当年旧金山的记忆。 旧金山的天气，阴雨的日子远大于晴天，难得今天出现了和煦的阳光，加上抢回地之书之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想上街走走，因此，我选择一个人回味这个近百年前待过的城市。 cablecar，是旧金山市民怀旧的象徵，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年的歷史了，虽然不管是动力系统、或样式已经都能成为古蹟了，但仍被保留着。因为我也念旧，所以我喜欢这个城市，城市的特色就是有新的，也有旧的东西，喜欢这边是因为连这里的中国城，比中国还更有古老的中国味，或许喜欢这儿的原因，是我的心，虽然有一部分似乎还停留在五百年前那天，事实上却又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吧，四周的环境新旧交杂，就如同我穿越了几个世纪，从明代到清代，从江户时代，到明治维新，在这里，也恰巧见证了大地震后重建的旧金山。 刚刚搭车起点的市区，其实已经更新的认不出来了，然而天下为公的牌坊、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人，商店街的广东话，都跟当年一样，或许对于我来说，市区的就像我经歷过变化的世界，而天凡就像是中国城的人们一样，虽然好像是一样的感觉，实际上已经不是同样的人了。 仅管如此，却保有最初熟悉的感觉。 是怀旧，也是还存在的爱，他不是胜又如何？我一直想要逃避、排斥，却又总是忍不住会去注意他，我把自己搞得好辛苦，不如就放手去爱嘛！姊都这么说了，早点确定他的心意不是挺好的，说不定他会爱上的是姊姊，又说不定他谁都不爱，我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一点用都没有！ 放手去爱，爱才有机会来敲门。 「欸，一个人啊？你姊呢？」天凡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笑着对我说。 「是啊！不过你怎么会在这？」我惊讶不已，怎么那么巧？ 「虽然我是国际刑警，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旧金山，当然要来坐这边最有名的cablecar囉，不过宗豪说想去goldenbridge，没能跟我同行，所以我本来是想找你一起走走，不过敲了你的房门，怎样都没回应，还以为你们一起出去了，没想到却在这遇见你。」 「哦，我是想一个人出来静一静，顺便回味一下，这是我第二次来旧金山了。」说起来前一次我可是在这待了三十几年囉！ 「哇！那你一定很熟悉囉？你可以当我的嚮导吗？」天凡听到我来过，感觉十分兴奋。 「好吧，往那边走再转个弯就是cablecar的机房，也是个纪念馆，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就先去那吧！等会我们再坐车去fisherman’swarf的终点站。」没想到他和我喜欢这边的东西一模一样，就直接照我原本的行程进行。 「哇赛，我可是跟对了，欸，等会晚餐我请你啊！」看来天凡乐的很，看着他笑，我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夜幕低垂，过去住旧金山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来，当年39号码头也没得逛街，今天除了景物不同，身旁还多了天凡，逛起来一点都不孤单，当我拿不定主意时，他也会主动的给我意见，我吃不完的螃蟹，他就直接帮我喀掉了，说起来也真有趣，我都五百二十岁了，顿时又好像回到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女孩一样，当我靠着他时，我能感觉到，心底噗通噗通也跳着，或许是刚才在atown的时候想通了吧，跟天凡的相处时，和先前想东想西的感觉大不相同。 「为了答谢你陪我逛街，你再说个地方我带你去。」 「我可以贪心一点吗？去恶魔岛(alcartaz)看goldenbridge好吗？」天凡吐了吐舌头。 「不过……这么晚没船了，我们用飞的过去吧！」 「飞的？」他迟疑了一下，「可是我不会啊！」 「没关係，跟我来就是了！」我拉着他的手朝着海边急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啊！」他惊叫，「要掉下去啦！」转眼间我们已到码头边 我在离地的前一刻，将天凡拉到我前方，顺势甩了一圈，在我离地时刚好落在我身上。我背着他低空飞往恶魔岛。 天凡逐渐地适应飞行，便开口问道：「你和你姊……不是普通人吧。」 其实我当我决定放手去爱时，便已决定要跟他说明一切了，刚才突如奇来的行为，一方面是跟天凡独处后太过得意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藉着这机会告诉他，我不是一般人。 「你会害怕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不会。」他的语气充满冷静。 「那如果我是个妖怪怎么办？」我笑着问。 「不可能，」我发现他似乎笑得抽动身体，「那你们也未免太像人了吧！」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啊，一般人会飞吗？」 「好啦！就算是妖怪，也是个好妖怪。」他的反应冷静的出乎我意料。 说者飞到了岸边，我将他放了下来，转过身来对他说：「我是精灵，而且……大你四百多岁。」 「蛤？」他吓了一跳。 「不信啊？那算了，顺带一题，我姊也和我一样。」我作势掉头走人。 他拉住我的手说：「别这样嘛！我当然相信啊，不过只是外表和年纪差太多啦！」 「那现在还怕吗？」 「我哪里说怕了！我只是吓一跳嘛，不过还不致于吓跑我就是了。」 「好啦，我刚刚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反而被你的冷静吓到了呢！」 我接着简单说明了我们的身世、天地之书等等，不过我将赵胜的部分给略过…… 「谢谢你们。」天凡听完后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两姊妹，守着天地之书，守着人类的世界，却得忍受孤独的痛苦，很伟大啊！我能站在这说不定还得谢谢你们呢！」 「不过是找不到对象罢了。」我淡淡的说，接着转头坐下，朝夕阳的方向望去。 「谢谢你，带我来这边。」天凡也转身坐下来，看似满足的看着眼前美景。 「不会啦！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背着男生飞行……」我低着头，两颊热热的。 「我觉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天凡转过来对我说，「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或许吧……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我一时语塞，只好随口呼应他的话。 「不过……你们到底把我认错成谁啊？真的有这么像吗？」果然，他问了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嗯，我们之前算是因为那个人而闹翻吧……」我再度低下头。 「呃……」他似乎自觉踩到我的地雷，换他语塞了。 「你相信，爱一个人，就算对方不在了，那份爱也可以一直原封不动的保存下去，直到死去吗？」 「什么？」 「算了，当我没问。」我想我又莫名奇妙丢了个问题给他。 「如果我是那个不在的人，我会感到幸福。」他忽然开口答。 我点点头，但鼻子却突然一酸。 「但是，如果我是他，在天上看到你这样，心里也会难过，因为你的执着，已经把你可能得到的幸福排除在外了。」他继续说着。 「你不懂……他是在我怀里走的，是我能救他没救……」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似乎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我拉进他的怀抱，而我仍自顾自的哭着。 「对不起，把你弄哭了，」他轻轻拍着我的头、我的背，「其实，用情专一是件好事，只是我觉得，你把自己心弄得太紧绷、太辛苦了，这样子会很痛苦的。」 我慢慢离开他的怀抱，擦乾眼泪。 「不过，你姊姊真的对你很好。」天凡微笑的说。 「什么？」他怎么突然说起灵荷？ 「因为……其实今天我们相遇，是她早上跑来叫我，叫我赶紧跟上你的步伐的。」 「什么！」所以她在撮合我跟天凡？ 「昨天晚上我们间聊着，聊到你，她说你很喜欢我，但是我说我跟你不熟悉，所以她一早就来叫我跟上你的脚步，多跟你相处一下。」 「所以你是只是因为欠我姊的人情，所以才出来跟我巧遇的吗？」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有点气愤，觉得刚刚我跟他的一切好像是被刻意安排的，而或许天凡根本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说好要公平竞争吗？为什么要牺牲自己？难道她觉得这样子我会开心吗？我真的好生气又好难过。 「不是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真的觉得你很熟悉，而我本来也是想找地方走走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姊姊对你的好。」 「好了，晚了，我想回去了。」我一时半刻不想再听他解释，只想赶快回房躲进棉被里头。 「可是我……」他面有难色的看着我。 「喔，别担心啦！我会一样背你回去对面的。」然而接下来，一直到回饭店前的路上，我们两都一言不发，不过他还是保有他独特的绅士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