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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空葡萄

    只有最后一项她不太能打才是硬伤。

    虽然名义上正在解决当中。

    但单靠短短几天双修,再怎么拔苗助长傅环也不可能倒拔垂杨柳。不如给石长老点颜色瞧瞧,你们家垂杨柳早化作绕指柔了!

    权力交接时常伴随鲜血,但有些血确实没必要流。她师哥的拥趸以后还用的上,她不想动。让傅轻岁表明立场,旗帜鲜明地给她站台,是当下最稳妥的方式。

    傅轻岁心中有数,他无心争权夺势,亦不愿看自家人内斗不休,自会配合。

    “你也用点心在武学上。”

    傅轻岁看她素日里既不磨砺剑招也不打坐练功,忙完夺权那些破事,难得有点闲工夫还都花在研料制香,洗手作羹汤上,实在不务正业得很。他作为自律学霸难免看不过眼,忍不住提点几句。

    “不是取了我的内功就高枕无忧了。不同流派的功法壁垒分明,太旬心法至阳至烈,本就霸道刚猛难以相融。好在你入门修的是我家的归元经,走的是中正平和温厚包容的路数,但两股真气并存总有风险,若想将外家之力掌控自如,需得另下苦功早日炼化。”

    “师哥你又有所不知了吧,合欢宗化功之法的要领在于,水rujiao融时愈是情动难歇,后期炼化愈是事半功倍。”

    早膳一勺瘦rou菜粥入口,美滋滋。

    傅环不以为意,“不如师哥在床上再投入些,多疼疼我吧。”

    “……”他到底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这个江湖到底哪来这么多邪门歪道。

    这日午后,傅轻岁在书房临一幅古画。从敞开的窗子望出去,院子角的葡萄藤下,傅环正踮脚拿着个剪子比比划划。

    正是成熟时节,大串大串的紫圆珠子挂满藤架。傅环盛赞,“软而多汁,酸甜可口”。

    至于整个品评过程,他不愿回想。

    前天早上傅环挑了一串最紫红丰润的,洗净了放他桌上。他尝了几颗,味道是不错。后来看图谱看得入神,就给忘了。

    等她晚上例行敲门,看见了桌上似乎没动过的葡萄,眉峰一挑,连揪了好几个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

    她师哥面无表情吹了灯,脱了中衣,上床躺平。这就是邀她上场的意思了。

    傅环事后回想起那刻她福至心灵端起果碟的美妙瞬间,仍激动地为自己竖大拇根。

    “别在床上吃,弄得到处都是汁水。”她师哥不大高兴地提醒。

    要的就是到处都是汁水。

    她跨坐在上,细心剥了葡萄皮,甜美的汁水滴落,如天赐甘霖,顺着肌rou线条由高原流向纵隔处,汇于凹陷的胸骨。

    第二颗,第三颗。

    川流河谷的主人终于后知后觉,山峦缓缓起伏,地心剧烈跳动,云边天际泛起红霞。

    他吐出一口长气,“别弄脏床。”

    大地之神允了。

    紫玉乳圆秋结穗,水晶珠莹露凝浆。

    傅环想,古人诚不欺我。

    谨遵神谕,她将一颗颗剥好的玛瑙玉髓置于中线,保证不会滑落。自喉结下方与锁骨平行处的小窝而始,直线向下,途经每一条浅浅的沟壑,至神阙止。

    她品尝处暑与白露的果实,吻遍山岳与河流的甘洌,赞美岁月淬炼与风霜雕琢的恩典。

    感触神的宽宏。

    她留了最后两颗,唇舌踏访至峰岩。

    软烂果rou含于齿间,如软玉般,于硬挺的赭石颗粒上辗转碾磨。连皮带rou地咬下一口,吮吸汁水,切齿咀嚼,醉人果味甜沁心脾。

    直听到天涯海角边溢出断断续续的鸣啭,紧闭的鸦羽止不住地震颤。

    她咽下嘴边的一颗,叼起最后一颗向前。

    宛如敬献与供奉。

    他感到湿润柔软的物什触碰已然张开的唇瓣。睁眼所见是圆的,大颗山葡萄般剔透漂亮的瞳仁。

    他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齿关放行,葡萄珠滑入口腔。

    两张唇间只余一颗空葡萄的距离。漫长的等待,连心跳声都无限拉长放缓。

    她错了眼瞳。起身退开了。

    “咳……咳咳……”傅轻岁好死不死被那颗满溢汁水的葡萄呛到,侧过头,掩口咳了起来。

    傅环愣了下,手忙脚乱地拉他起来。

    傅轻岁支起上半身,缓了会儿。

    沉默蔓延。

    “我没弄到床上。”

    “……嗯。”当然,只有他身上黏黏糊糊的。

    她一直跨在他身上,知道他早就硬了。

    可以忍这么久么?她说她来主导,他也一直没主动过。

    只要上了床,他便沉默着,逆来顺受。

    让他动动,他才“配合”。

    因为被迫,所以这样反抗么。

    因为答应了她,所以顺从么。

    像她小师哥会做的事。

    “这次坐着,行么?”

    “嗯。”

    坐着,她动起来,她竟然离他更近了。他应声前应该知道的。他现在知道了。

    鼻端是浅浅的皂角味。

    他稍稍仰头才能避开更为柔软的起伏蹭过他的脸。即便如此,他仍怀疑自己粗热的吐息能穿透两层布料抵达她的胸口。

    脖子被双臂虚虚搂着,他被圈了起来。

    颈后有手指穿过头发,指尖浑浑噩噩在肩上拨弄,划出七零八落的触感。

    他双手向后撑着床,紧紧抓着被面。

    人能禁锢自己的躯体,而思绪适得其反,愈不愿想,偏偏更想。

    她的腰抱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为何不把锁链绷紧些。

    太糟糕了。

    傅轻岁一笔落下,胖麻雀的尾巴歪了。

    他以手抚面。

    还好她昨天早上没再摘葡萄。

    傅环认真评判,大胆猜测,精挑细选了几串品相最好,看上去最甜的,颗颗新鲜饱满。

    傅轻岁看着她心情甚好地哼起小调,用干燥薄纸挨串包好裹紧,再轻放入竹筐。

    “反正也吃不完,我拿去做慈善。”注意到她师哥的视线,她笑容爽朗,“我院里的杏儿也甜着呢,可惜过季了,师哥没赶上。等明年……你再摘来尝尝吧。”

    “今日不必处理公务,与长老们周旋了?”

    “皇帝还有旬假呢!”她拎筐走了。

    傅轻岁听到她跟门口守卫说,“有人找我就说我死了,让他们玩儿蛋去!”

    这筐精心打包的葡萄,要拿去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