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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ch和我都不懂什么是爱人,他可以做到照顾我的情绪,他是一张巨大的网把我包裹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人的表现。我们甚至在之前的对话中互相坦白了,比起稳定的关系更喜欢充满不确定的暧昧和拉扯,因为我不敢冒险,因为他太强势想要的太多。我们都默认现代社会的爱情绝大多数都是共同消费的产物,为什么两个人会相互吸引,是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实现兴趣爱好的途径就是消费,如何遇见相同兴趣爱好的人,当然是通过消费。一旦某一阶段一方的消费行为改变了,很有可能就要分崩离析了。如果说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性格和思想,有类似性格的人太多,共同思想来自于后天习得,我爱上的是社会环境的规训。

    不过我们很明智地从不讨论这样的话题,至少在那段时间。ch甚至有时候会兴致勃勃地问我要不要带他回家玩玩,会在我和mama打电话的时候嘲笑我紧张兮兮生怕暴露的样子。我有时候逗他说:你知道的我是少民,我们族老家可是有一些规矩的。

    Ch第一次当真了,问我:那我回去会被你的亲戚绑到大堂里面受罚吗?

    我说:唉,不知道呀,但是我肯定会挨打。你想看我挨打吗?

    Ch很小心翼翼地说:无论如何你都会挨打吗?我们可以先只告诉你的父母吗,我觉得你mama会喜欢我的。

    我哈哈大笑,告诉他我逗他的,然后他会故意不理我等着我去哄他,我也乐意去给他说一些俏皮话,那些时候我觉得很快乐,而不是绞尽脑汁讨好一个人的疲累。因为或许我真的很喜欢他,或许他也是。

    夏天不可能一直延续,我要开学了却突然病得很严重,ch以为我感染了,在我高烧的第一天打电话问遍了他认识的所有学医的朋友和长辈,后来发现我只是换季感冒并且哮喘。我有很多年没有哮喘了,上一次还是高中的时候,咳得昏天黑地,天天做雾化治疗。ch很担心我,他问我要不要告诉我家里问问怎么办,我说别告诉他们了,他们也不能过来只能白担心。

    那时候去医院感染的几率更大,ch不敢把我送去住院,他给我弄回来了一个雾化机,每天照顾我做治疗,监督我喝药。晚上我不敢大声咳嗽,怕打扰ch休息,他抱着我说你别憋着了,我怕你憋死了这样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我问他,那你会哭吗?他说,我会。而且你说你要和我去过土耳其看海再死的,如果你真的在这之前死掉了,我不会帮你把骨灰带过去的。

    可能是我心情好抵抗力也变好了,小时候几乎每年都折磨我的病在第三周还没结束就被控制住了。我们还来不及高兴,ch被实验室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必须在九月份结束之前回去。

    悬在我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剑终于开启了它落下的倒计时。剩下的日子里我一边惴惴不安,一边努力表现得很正常。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异常稳定,我让我自己表现得非常好,正常作息规律锻炼,从不和他吵架。现在想来那段有些像回光返照,也确实是这样。

    Ch在北京待完中秋假就要走了,短短的假期我们疯狂zuoai,我们好像被夺舍了一样只要对视超过五秒就会拥抱接吻。中秋假的最后一天,他帮我把行李送回学校,然后我们又去了鼓楼喝酒。

    Ch很少见地喝上头了,他说,为什么我们甚至没有打个平手。

    我说,难道不好吗?这样没有输赢,没有人会难过。

    他沉默了好一会,说,好的。

    我们再一次走过鼓楼大街,走过宝钞胡同小石碑胡同鸦儿胡同。他把我的手捏着放到他外套的口袋里,我说,刚中秋,一点都不冷。

    他笑,噢,你也知道是中秋啊。

    我也笑,回握住他说,行吧,浅让你赢一次。

    十几分钟的路,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这么长,可能是因为胡同里低垂的月亮,还有悄悄溜过的小壁虎。

    月亮越升越高,我和他在路口一句话也不说。他说,算了,还是你赢吧,我也不愿打个平手。

    其实我也不愿意,但是又有什么更好的呢。我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赢这一次,只是我知道我只有这一次赢的机会。第二天我的生活里就没有他,没有人能包容我照顾我,虽然我们可以打越洋电话,就和从前那么多次一样,但是我们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在机场的时候我甚至一点都没有哭,ch走之前掐着我的脸说:你真的好狠心啊,一点眼泪都不掉。

    我笑着说:除非你为我哭,不然我不会哭的。

    Ch说:好好,等我回去了每天都打电话给你哭。

    登机时间近了,他去排队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如果要去喜欢一个比我弱的人,就别告诉我了吧,我怕我气死了。

    我沉默了一会,说:哈哈哈那我不就又赢了一次。

    他也笑了,说:嗯,对,你总是能赢的。你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