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寒战(大哥风流往事大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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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棠音拿筷子涮着海螺片,发短信给相好于明义,问他在路上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过来,于明义风流油腻说,怎么了想我了。回应他的是徐棠音的语音,“别在这儿放没味儿的屁,有大事和你说。”于明义的司机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公放语音,努力憋着笑,车后座的于明义手指拨弄了一下海棠花束的花瓣儿说,“你个rou毛没长全的懂什么,女人泼辣点儿才有意思呢。” 话虽那么说,可当听了徐棠音咬着耳朵告诉他的事儿,于明义也没了任何打情骂俏的心,撂下筷子任凭火锅在电磁炉上咕嘟着,替相好想招儿,“要不,我开车送你去大庆,去找那个吴悠谈谈,我看那女孩知道分寸,你好好交代她,看看到时候怎么和陈小姐说。反正我找个事儿就过去了。” 徐棠音心里略甜,嘴上却不饶人,说,“我没手啊,要你开车送我。”于明义捏了捏徐棠音的手,说,“这不是舍不得你吃苦嘛。”徐棠音把手抽出来,夹了几筷子烫好的rou给于明义,两个人说起了体己话,“也不知道陈小姐这一出是为什么?今天老孔他媳妇儿还当着人说陈小姐小家子气,真是大嘴欠缝,我刚回家就传出这话那我成什么人了?多亏我把话叉开了。” 于明义给徐棠音剥着虾,“害,大哥喜欢,谁能说什么。不过她姐夫那个人,可算是能扯上虎皮做大旗咯。” 插在花瓶的海棠花略略低垂,并不打扰这份属于中年情侣的交心时刻。 三日后,大庆百货大楼,四楼悠悠精品欧货女装的店主吴悠正在拿着账本子对账,揽客小妹看见了一个穿着紫貂大衣,耳戴圆润mikimoto珍珠耳环的女人款款进门,以为是来了大客户能开大单子,连忙客气相迎,“姐来了,选点儿啥进来看,咱家都欧版高货,独版独样儿的啊。您在哪儿开店啊,您看看我身上这个版。” 吴悠抬头想着招呼下客人,一抬头才认出来认识谁,“徐姐?呀,你来了咋不说一声呢,我过去接你,这大老远的。”吴悠有些紧张,她已经三年多没见娄太太不知道这样的大忙人突然出现在大庆是为什么,“小美啊,你出去转转,把咱家门帘拉上,自己买个奶茶喝做个美甲,回来我报销。”她连忙把揽客小妹支使出去。 徐棠音摘下自己的Chanel墨镜,客气一句,“多耽误你做生意。” “不耽误,不耽误,早上人少。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叶,姐将就着喝,这杯子我早上刚洗过的。”吴悠递来的茶杯徐棠音只是放在一边,嘴上依旧带着笑,说,“悠悠你也坐,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您这话说的,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行,我哪里配得上您求我。”吴悠还是把姿态摆得很低,可当她听明白徐棠音为何而来之后,脸色僵了,眼神躲闪着,“徐姐您也知道,我是不回华碧的,董老板也是那么跟您说的,我现在这边儿...” “我是请你,而且咱也不去华碧,就去我新开的美容院,你做着项目,舒舒服服的,和那位小姐聊聊天,我车接车送,在希尔顿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一晚第二天送你回来。大哥不让你在华碧做了,这对于我就是圣旨啊,我哪能有别的想法,你别多心。”徐棠音推心置腹,试图把吴悠打动。 吴悠犹豫了一分钟,还是点了头,她知道徐的手段,不达目的怎么可能罢休。 又过了几日,徐棠音安排好了一切,约你出来。 徐棠音亲自开车把吴悠送来。车停在楼下,她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你就说说董哥身边儿的规矩什么的。自己也记着点儿那位小姐都问了什么,悠悠,我听说最近女装生意竞争挺厉害,但我也有认识的牌搭子的侄女儿想开个店,你帮我这个忙,我到时候让她从你这儿多进货。” 你来到惜花容纤体美容中心已经是下午三点,你穿了dior的黑色的千鸟格长裙,外面套了一件the row的茧型大衣,接受前台美容助理殷勤的招呼。你默念着店名,惜花容,“少年看花双鬓绿。走马章台管弦逐。而今老更惜花深,终日看花看不足。坐中美女颜如玉,为我一歌金缕曲。归时压得帽檐欹,头上春风红簌簌。”倒颇有点劝诫美人勤加保养珍惜芳龄的意味了。 “陈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包间,另一位朋友已经在等您了,您想任何项目和美容师沟通即可,您有事就喊我。”小助理很礼貌地替你推了门,你点点头,轻敏地溜进去。 干净整洁的氤氲着玫瑰香氛的包间里有女孩在等着,娃娃脸瘦高个,看上去年纪有个二十来岁,与你想象中并不同,这女孩身上并没有风尘味,反倒是清秀温柔。吴悠对你笑笑,没有过分热络,也没有打量和冷淡,她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因此只是有点儿好奇,大概在猜测你是已经定下来要去给董北山当小情儿,而一贯长袖善舞的娄太太想寻机把你献上去投人所好。 吴悠明白她的任务要毫无保留地教你,尽管她在华碧能伺候过董北山纯粹是误打误撞。每个公主伺候客人的经验拿出来都是一部血泪史,换而言之,人家辛辛苦苦攒出来的经验凭什么分享出去。但,董北山的事情是另一码事,华碧的每个人都被告知必须无师自通自家老板的一切兴趣爱好,在床上不准掉链子不准犯忌讳。把基本原则搞清楚了再各凭本事上花活。 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玩儿法够多,吴悠显然也受过提点,更能看出来你不是放得开的人,只简单给你讲了一些基础的技巧,细心地在你面前给你演示了几个动作。干这行的有一句黄腔,叫“会冰会火,会嗦了会裹”,讲的就是口活的花样。你看着女孩儿的小舌头含了根香蕉来回色情地滑弄,连呼吸都快窘迫暂停。 敲门声拯救了你,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技师在门口说打扰了,您看您选好项目了吗,要不我过来给您做个精油按摩,说您二位可以边做边聊。 两位技师进来娴熟地拿着精油和钵体进来,给你们把按摩床调高。吴悠闭上眼睛,可精神并没有丝毫的放松,还不忘接着刚才的话嘱咐你:“你做口活之前含一口凉点儿的水。然后骑身上的时候,正对背对都行,记住腰和肚子那儿用点儿力,你头发长,可以把头发散下来,嗯,就那么披着,随便撩一撩。” 你看着宛如聋子一般静静做事的技师,心里自欺欺人地好受了一点,磕磕绊绊答应下来。吴悠靠着自己对董北山的熟悉,介绍了伺候董北山的顺序,“董老板过来都是会提前告诉你,带你的jiejie应该给你安排好华碧的小别墅了对吧,别拘谨也别太害怕,就先给自己做好扩张啥的,前后都弄弄,万一董老板要用后面别扫兴。” 你感觉自己听的是天方夜谭,忍不住说:“后面?后面不疼吗...” 吴悠理所当然地说:“疼啊,一两次就习惯了,不过嘛,就是伺候人也没办法娇滴滴的,但董老板也不会总弄,他不好这个。而且一般用了后面他都多给点儿辛苦费,董老板其实很好了,有些老板他们睡了自家公主都不做数的。又要被折腾又拿不到钱,更惨。” “等董老板过来了一般喜欢让你口一会儿,他抽根烟,然后再洗澡。洗澡的时候你陪着搓搓背按个肩。有时候在浴室里大哥可能冲完了就顺便要你,你小心扶着点儿墙别滑了就行。” “董老板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心情不好更不爱说。你就也别嗯嗯啊啊叫得大哥心烦,别用太浓的香水,化浓妆什么的,尽量搞个素颜妆。上床的时候也拿捏着点儿,别太过火了,什么好大cao爽了的,太那什么了,董老板本来就心烦不乐意听呢。” 吴悠补充道,:“恩,你伺候之前也自己注意,董哥下手重的时候遭罪的是你自己。” “你也别哭哭啼啼的,cao狠了也别哭,忍着叫床也别哭出声儿来。”这是夜场的规矩,除非有要求的客人,否则不愿意听她们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扫兴。 怕吓着你,吴悠又描补了两句:“你去陪董老板肯定是好处多,首先一个就是没有人敢给你安排其他的客人,董老板不来的时候,你就在你那屋睡觉玩游戏,想逛街说一声,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就行。” “伺候的时候别带手机,我也想玩...谁都想玩,但是别带,犯猜忌,你就闭着眼睛瞎想,想小说想电视剧,想怎么花董老板给你的钱,你伺候的时候热情点儿,主动点儿,董老板喜欢会伺候的,不喜欢勉强,没那么喜欢处...” 你逐渐听着就开始觉得不真实起来,好像深海里过大的压强传递全身,有一丝难以释解的痛苦蛰伏。你仰头,面对对欧式装修的吊顶,你躺在这里,与旁边不吝传授的吴悠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某种程度上吴悠是你的前辈。 “那你是怎么不继续跟着。”你学着她的称呼,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董老板的?” 吴悠一笑,在笑你的幼稚和天真,说,“我年纪到了呀,这行青春饭,我骗我爸妈我来上大学,眼瞅着撒谎要毕业了,我就得回去了。” 你在刚才直白的问话里分心,既震惊于吴悠近乎自揭伤疤的坦然,又难以自制地产生居高临下的怜悯,你甚至想着回去以后要不要拜托娄太太给吴悠转一些钱。你继而产生了难以名状的羞耻,她甚至比你更自由,更无忧,你根本没什么资格怜悯她,你甚至还在不见底也不见岸的沼泽中挣扎,而她已经干干净净上岸出发。技师不紧不慢的按压提醒着你身在此中,无路可逃。 董北山的轮廓在吴悠言语的拼凑中,在你羞耻而畏惧的幻想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刚满三十岁的他,卸了弹夹枪管还是热的,包养的夜场公主跪在他胯间吞吐服侍,雾气四溢的淋浴间里,血腥气在粗暴的性爱中消弭。 那个沉默放纵的董北山,身上带着戾气狠意的董北山,不是揽着你问小鱼花灯好不好看的董北山,不是把你抱到床上吻你耳垂问你想不想他的董北山。 你无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