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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壑咬着馒头,看着苦恼中的孟少保,满是不解。 国公爷继续喝酒,唇角一抹笑纹,似有若无。 黄少监低头,万分认真的研究地面,他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宫宴之后,孟清和想过多种办法,到底没能如愿躲开。 好在徐皇后没有为难,许他露一面,走个过场即可。不过,在太子妃册封典礼之后,孟伯爷的大名还是在京中掀起一阵波澜。 各种传言纷纷出炉,是锦衣卫和东厂联手,才将可能引起朝议的传闻压制下去。 据闻,某几位给事中已写好奏疏,只等有人起头。 还据闻,被弹劾的不只是兴宁伯。 更据闻,这背后有藩王势力作祟。 翻过东厂送来的条子,杨铎冷笑一声,“回去给白厂公带个话,东厂的番子能干,到底粗糙些,这事,本官收尾。” “是,咱家这就回去禀报厂公。” 宦官转身离开,杨铎靠向椅背,微合双眸。 许久,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只荷包。拉开系绳,一只木哨滚入掌心。细细摩挲,脸上的笑容终究增添几许暖意。 看来,还是下手不够狠,才让魑魅小人少了顾忌。 今日之后,锦衣卫的凶名,定会深深烙入百官脑海,终生无法抹去。 永乐十年九月,册立皇太子大典刚过,天子下诏正式迁都。 “朕行北,皇天子留南京。” “天子为国守门,自朕始,朱氏子孙世代当奉!” 圣旨颁下,朱高煦傻眼。圣驾行北,他留南京? 亲爹?是亲爹没错吧? 朱棣瞪眼,怎么着,你小子不满? 朱高煦硬着头皮表示,他在宣府的田还没收,不能留在南京,要不然,父皇留下,他北上?比起南京这群文武,明显北京行部更合他的脾性。 “父皇,北方边塞之地,夏季暴雨,冬季酷寒,着实艰苦。江南膏腴脂肥,不若儿臣行北……” 话没说完,鞭子破风而至。 朱高煦不敢再说,撒丫子就跑。 “让你留在南京,休要给朕多言!” 啪!“ “父皇……” “敢再多言,是想抗旨?!” 啪! “你小子再跑?!” 朱高煦不跑了,蹭蹭几下爬上柱子,抱着不下来。 “下来!” 朱高煦摇头,泪崩。 好歹也是有儿子的人,这么被老爹收拾……新晋皇太子很是忧伤。看来,无论地位如何变化,在老爹跟前,待遇都是一样。 以老爹揍人的劲头,再做二三十年龙椅没问题,干嘛不让他回宣府? 暖阁外,朱高燧收回脚,退后两大步。本打算请示父皇,何时再下西洋,现下的确不是好时机。 斟酌片刻,赵王殿下决定回府搬两箱宝石,到坤宁宫问安。 其他,再议。 文华殿内,孟清和正给朱瞻壑讲解新海图。夏尚书旁听,不时做着笔记。态度无比认真。 孟清和不只一次想撵人,却总找不到合适机会。据悉,吏部尚书蹇义,兵部尚书金忠,都有向他“讨教”之意。简言之,请走一尊夏元吉,还有两尊天官随时准备上岗。 孟伯爷默默垂泪,面前满布荆棘,迎难而上,必将面临无数挑战,各个都是三品以上水准。 仰天长叹,不过是授课,怎么就这么难? 永乐十年十月,御驾北行。 十一月,天子下诏,正式定都北京。 永乐十一年元月,天子于北京祭祀先农,布告天下,番粮耐寒高产,令各省府择地试种,种子由皇庄和勋贵庄田供给。 同年二月,赵王妃诞下朱高燧长子。 同年三月,平王朱高炽身体渐好,请旨于府中建馆,修撰春秋典籍,各家学说,天子从之。 永乐十一年四月,赵王朱高燧奉旨再下西洋。平王世子朱瞻基请旨随行,天子未准。只道,年过弱冠,娴熟弓马,方可出航。 从此以后,平王世子丢开书本,勤练武艺,怀揣着对大海的无限向往,一顿能吃五碗饭。并对人言:“孤最大的愿望,唯有快些长大。” 对于不愿同自己一起修书的长子,朱高炽毫无办法。只能长叹,子不肖我,为之奈何。 同年五月,朝廷船队自刘家港离岸。 船队规模再次扩大,宝船,福船,战船,马船,商船等,将近五百。船帆遮天蔽日,在鼓声和号角声中,乘风破浪。 船队启航不久,孟清和借到南京办事之机,前往郊外一处古刹探望道衍。 师徒许久未见,再见面,都有些感慨。 道衍愈发苍老,双眼却更加清明。 “可同为师对弈一盘?” “师傅有命,徒儿安敢不从。” 道衍铺开棋盘:“想当初,徒儿可是千方百计不愿认我这个师傅。” 孟清和摸摸鼻子,“年少之事,不可追矣。师傅还记得?” 话落,师徒二人相顾而笑,一切尽在不言。 笑声传出,扫地的小沙弥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探-头,原来,道衍大师还能这般笑? 路过的师兄安慰他,“不用担心,大师和蔼,兴宁伯更是好人。” 小沙弥不解。 师兄四周看看,压低声音,“当年,师兄像你一般大,兴宁伯常来。每次来都有好吃的点心……” 禅房外,小沙弥对好吃的点心无限向往。 禅房内,一局棋已分胜负。 道衍落下最后一粒白子,“为师心愿已了,毕生所求都已圆满。徒儿如何?” “徒儿亦然。” 目光扫过棋局,孟清和没再落子,站起身,恭敬行礼,“谢师傅指教。” 道衍含笑,“见过了,明白了,便去吧。” “是。” 孟清和退出禅房,遇上小沙弥,反射-性-的掏袖子,到底掏出一包松子糖。 “收着吧,不算破戒。” 小沙弥眉开眼笑,“谢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