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沉封往事

    距今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从德国回到台湾过农历年的霍正杰被以前高中一块组乐团的至友找上，对方在一间夜店驻唱，适逄热闹的假期，夜店老板要求歌手要来点动感刺激的噱头，便邀霍正杰来弹电吉他炒热气氛。

    霍正杰当天上台表演，精湛的演出果然让现场High翻天，没想到碰到父亲的友人，他前来打招呼时，霍正杰还假装他认错了人，不过看对方随即打起手机，猜到他肯定去找他父亲求证。霍正杰玩band的事不曾让父亲知道，本想赶紧离开，但夜店老板以开除歌手威胁，要霍正杰继续表演，为了保住朋友的饭碗，他只好硬着头皮表演下去。

    没多久，宋宝玉因他的拜托假装向老板拜年，实则探听动向，听见老板已到夜店的门口，所以连忙通知霍正杰，他怕自己的妆扮吓得父亲心脏病发，第一时间听了朋友的建议躲进女厕所，撞见一个女孩在洗手台边吐边哭。

    女孩张着泛红的眼瞪他，他比个噤声的姿势躲进没人的隔间。女孩也没说什麽又再度哭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父亲的声音靠近。「你确定真的是他？」

    「嗯，不然他干嘛躲，我看见他往这里跑了。」

    「有吗？」

    「耶，厕所里没人。啊！肯定在女厕。」

    声音已经进了女化妆室。「对不起，对不起。」父亲仓皇地道歉。「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进来。」

    「没有！」女孩恶狠狠地大吼，然後抽泣。

    父亲友人尴尬地说：「我进去看看，也许他躲进来时，妳刚好没看见。」

    令霍正杰意外，女孩走进他藏身的隔间，将门锁上，彷若他不在，又继续大哭。

    十来秒过去，父亲友人沮丧道。「不在这。」

    他们的声音离去，霍正杰为了确保他们走远，待了十分钟，直到自己的朋友拨了电话给他说危机解除。这段时间女孩完全没理会他问她为何伤心，只是哭个没停，连嗓子都哭哑了。

    霍正杰本想离开，但觉得这女孩也算帮了他一个忙，自己就这麽走掉，似乎很不够意思。「我是一个吉他手，相不相信听了我的曲子，保证妳会忘记所有烦恼。」

    她狐疑地望向他。

    「试试看？」他没有等她回答，径自拉着她的手到了舞台边，要她站在这里，然後抓起他的吉他跳上台，先来一段狂野的前奏，台下再次疯狂。他望眼台下的女孩，她虽然不哭了，但是却紧皱着柳眉，似乎对这种摇滚乐没有兴趣。

    霍正杰开始随着节奏跳动，要听众一起跳着，大家都兴奋地跟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他最後将她拉上台。她起先僵直着，慢慢地被霍正杰所带动，跟着音乐上下跳着，脑袋晃动着，完全融入他的乐曲。当最後一个音弦落下，他看见她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长的很漂亮，因为她老是在哭，那时根本看不清她长什麽样。

    「妳......」

    「妳刚刚跑到哪去了，我找妳好久。」台下一个男子对那女孩大喊，中断了他原本想对她说的话。

    「我之前有些恶心。」

    「妳没吐吧？没关系，我再给妳换种饮料。」男子朝着女孩挥手，要她跟着他走。

    霍正杰以为他们是恋人，所以只好看着她离去，直到他的朋友问这女孩是谁，他把在女厕发生的事说出来。

    「这男的是这儿的常客，那女孩不是他的女友，他都故意灌醉女人，藉机捡尸。」

    听了朋友的话，霍正杰立刻追上这两人。他拉住女孩的手，她茫然地望向他。「跟我走！」说着就牵着她往外头跑，不管後面男子的叫嚣。他们跑到附近的海湾边才停下。

    女孩喘着气。「你要做什麽？」

    「保护妳！和妳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他对她说。

    「保护？」她很疑惑－－应该说她看来像酒醉了。

    「那男人给妳喝了什麽？」

    「果汁？」她眯着美眸，反问他。

    「该死。」霍正杰诅咒。「妳住在哪里，我立刻送妳回家。」

    「我不要回家！」女孩尖叫着，他吓了一跳。「不要，叔叔会欺负我......他跟mama说是我勾引他的......我该怎麽办？」然後又开始哭了。

    霍正杰全然不知她在说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他看她美丽的脸布满泪痕，心疼不已。「别哭，我会保护妳。」

    「真的吗？不管我发生什麽事，你都会解救我？」

    他用力地点头。

    「我不信。」女孩断然地说，接着往黑黝黝的海水跳下。

    「天哪！」霍正杰飞快跟着跳下去，所幸立刻就抓住她。冰冷的海水令他咬紧牙，还好旁边有人，帮忙将女孩拉回岸上，他也爬了上来。

    女孩没事，还傻乎乎地对他笑着。他向帮忙的人道谢，趁着别人报警前，急忙拖着女孩离开。他们全身湿淋淋，又冷又冻，好在附近有间民宿，霍正杰向他们要了间房。

    「你救了我。」她被搀扶进房时，带着崇拜的口吻对他说。

    「是，我说过我会救妳的。妳还好吗？」

    「我想睡觉。」

    「先别睡，妳全身还湿着。」

    她涣散的眼神说明，跟她讲什麽都没用。霍正杰拿大浴巾将她包住，然後用吹风机帮她吹着湿发。

    「你救了我。」她还在喃喃地说。

    「我知道。」没错，他救了她！霍正杰突然觉得这女孩是他的一个责任了。「对了，妳叫什麽名字？」

    女孩没有回答，她的头靠在他的肚子上腄着了。他闷笑了两声。

    「睡着了－－才准备跟妳说，如果不想住家里，搬出来住就好。哎，明天再告诉妳好了。」

    霍正杰尽可能将她身上的衣服弄乾，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再把空调开最暖以避免她受寒，还把她背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摊开；里面没有她的证件，行动电话泡到海水也坏了。他想到自己身上有片在德国压制的DEMO光碟，也先拿出来放乾。

    最後他才打理自己，一边猜测她的名字，然後笑话自己干嘛瞎猜，明天不就知道吗？他窝在沙发上睡去前这麽想到，却没料到第二天醒来後，佳人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