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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去下一个地方。太子的模样七分像成皇后,三分像惠安帝,性格温厚,平易近人。徐禾幼时没去过几次东宫,并不熟,所以只是恭敬有礼地客套了几下。 而太子到宣州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足以成为佳话的事。 反正徐禾是看的啼笑皆非。 适时是宣州的迎春佳节,男男女女锦衣风流,熙熙攘攘在街头。迎春节,宣州素有赠花簪花的习俗,男子向女子示好,赠与花,若是女子有意,将花簪在发上,便是一段佳话了。 太子行过朝献大街时,本来好生生的天气,莫名其妙就刮起了大风,吹乱杨柳也吹乱了楼阁上女子的衣裙,她轻声叫了声,伸手去理鬓发,手中的花却掉了下去。 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太子的发上,纯白的花带着清幽幽的香,太子微愣,把花拿下,转过头就对上懊恼匆忙跑下楼打算捡花的少女的眼。 太子不了解风俗,只当是物归原主,谈笑里把花给了少女。 而他背后的一干宣州官员,全都目瞪口呆。旁边围观好事者,不知他身份,瞎起哄起来。 而少女愣愣的,见太子气宇轩昂年轻英俊,脸上飞上薄红,把花接过然后害羞地转身。 提裙上楼时,步伐却慢了下来,众目睽睽下,把花插入了发中。瞬间又是一群人叫好贺喜。 太子性子好,一头雾水,偏头轻声问什么情况。一位宣州官员擦着汗,颤抖着跟他说明了原因。太子殿下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然后又是尴尬,又是好笑。他抬头,对上悄悄躲在帘幕后往下偷窥的少女清润的眼,温柔一笑。 徐禾没忍住,差点笑出声,他躲在薛成钰身后,不让太子发现,把笑憋了回去。 薛成钰:“笑什么。” 徐禾道:“这算不算风降奇缘?哈哈哈哈我想到了不久前,我初回京,明月楼前也被人这么天降奇缘了一把。不过,太子对这姑娘是真有意思,我对那人是真避之不及。” 薛成钰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事实上,避之不及也是正确的。 徐禾眼一瞥,发现刚刚那一阵大风真的吹来了不少花,他脚下就有一朵。很小的,大概是从树梢上落下。黄色,边缘一层白,小巧可爱。徐禾捡起来发现花上还有细细的梗,一时来了兴趣,赠给薛成钰:“我也给你一段风中奇缘。” 薛成钰视线冷淡落在他手上,垂眸道:“你认真的?” 这还有什么认真不认真的说法。 徐禾只当是玩笑,说:“是呀,入乡随俗——你是不是应该把花簪头上,这样咱们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薛成钰深深看他一眼,由得他胡来,语气平静:“好呀,你为我簪。” 徐禾道:“你这姑娘真是麻烦,赠了你花,还要我亲手为你簪。” 薛成钰笑一下。 他为了配合徐禾,稍微低了下头。 徐禾也是没想到薛成钰真会那么配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都到这份上,他决定把这个玩笑进行下去。 春光融融,薛成钰的发丝清寒,如水一般,顺着东风滑过徐禾指尖。 玉冠流动光泽,他俯身而来的气息,如一捧雪。 那朵小花在发上,根本不易看清。 他收回手,却被薛成钰握住手腕。 徐禾疑惑抬头, 却听薛成钰云淡风轻道:“你这是中意我了?” 徐禾愣了下,笑起来,没想到薛哥戏也那么多,咳了一声,他满嘴跑火车道:“是呀,中意姑娘久矣。小生虽不才,但也略知一二情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勉勉强强能把四书五经倒背个如流。现官居五品,家中一兄一姐,房屋无数,仆人成群,腰缠万贯。虽不说貌比潘安,但混个长乐第一帅,也不在话下。小生这样的,姑娘嫁吗?” 他说的很小,怕被人听到。 毕竟还要脸。 薛成钰还握着他的手,听了,低头,也很小声凑在他耳边:“嫁。怎能不嫁。倾国之礼也嫁。” 徐禾笑得前俯后仰。 很久,薛成钰轻声说:“毕竟我也中意你。” 这句话被前面地喧哗盖过去。 徐禾没听到。 他们在这玩闹时,太子已经把人家姑娘的身份上上下下都查清了。走前还专门上门拜访,表明了心意。少女愣了半天,才明白眼前之人竟是当朝太子。一个渔家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太子侧妃,未来富贵非凡的贵妃娘娘。 这事一传出,宣州的少女们都目瞪口呆,然后跟打了鸡血似的。 此后迎春节更热闹了。 后面几天,开始暴雨连连。每一晚上都是雨滴打在屋檐上、芭蕉上,很重很沉的声音。这一年的雨,徐禾都不怎么喜欢,从第一场春雨在皇后薨后始。 此后下雨了,天地便在浑浊漆黑里,混沌无光。 这雨来势汹汹。 徐禾想到了他在锦州遇到了第一场暴雨。 他心里不是很踏实,半夜起来,那笔在纸上画了下那一日所见的地形,在河的两岸,是山体,山连山成了谷,山谷沟地还住着人。徐禾搁下笔,隔着雨幕往窗外望。 第二日,暴雨稍歇,他便带上斗笠、披上蓑衣,跟薛成钰要了一队人,去了实地。徐禾留下手下,劝村民搬家,本来打算孤身前往山上,一个眼睛很大的瘦小男孩主动提出陪他。徐禾对此地不熟,就同意了。 山路很难走,男孩光明正大地一直偏头看他,脆生生问:“大人,你是京城人士吗?” 徐禾笑道:“嗯。”他在意沙土,蹲在地上,摸了摸。 男孩也跟着蹲下来,说:“你长得好好看,比我们村里的翠花都好看。你还是个男子,那么京城的姑娘是不是各个都那么好看呢。” 徐禾哭笑不得,拿着戳土的木棍敲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怎么就想这么远。” 男孩表情认真:“我以后要去京城取个媳妇。” 徐禾闻言一笑:“那你加油。” 男孩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走在山上,跟他说着各种好玩的事,捉鸟、捉蛇、捉黄鼠狼,山上一棵奇形怪状的树,或者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洞。 徐禾都漫不经心听着,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他留心了一下。 山坡上没有出现白色水流,或者其他一些较为明显地特征,但土质很松,植被很少,接连几天暴雨不歇,发生泥石流的可能性依旧大,那一日,他还见浑浊的河水里浮动着不少枯枝。 ——住在山坡下的人必须搬离。 下了山后,男孩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村民们其实并不信徐禾的话,不觉得住下去会有危险,但徐禾带过来的人都是薛成钰亲自选的,他们的“劝说”,可以说就是通知,不由他们反抗。 现在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