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死结(姐弟骨科)在线阅读 - 第九十六章 面孔

第九十六章 面孔

    “好,情种。”乔良举起酒杯,像是在敬林衍的深情。

    林衍举起酒杯回应,在说刚才话题时,他一眼也没有看林榆。

    林衍是故意的。

    林榆有这么想,但她也不确定。

    和林衍分离太久,她已经愈发捉摸不透他。

    她更期望是另一位,她并不认识的、颇有魅力的陌生女孩。

    而这种期望又让她忍不住别扭,一种奇异的近乎占有欲、但比占有欲更恶劣的情愫在她的内心深处萌芽。

    灯影绰绰,车窗映出她因酒醉而发红的面孔。

    这一顿饭, 林榆有些食不知味。出人意料的,林衍任何一句都能使她思潮起伏。

    代驾开车很平稳,她能听见副驾上乔良沉睡的呼吸。

    也许是太高兴,乔良喝下了不少酒。

    坐在她左侧的林衍看似和乔良一直在喝,但他要平静许多。

    他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全数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导航发出冷漠的机械音,“Go pass this light and turn left at the next one……”

    她想,都铎国的夜没有什么好看的。

    昏暗的路灯和黑漆漆的房屋,绿化也不过如此。

    可以说,比起窗外的昏夜,他如果看的是自己在窗户上的反光,那要合理许多。

    并不是全然成熟的面庞,仍然保留着部分少年气,但鼻梁更挺,眉眼之间的夹角也更突出,相对林榆成长后愈发内敛平和的相貌,他漂亮得过分张扬。

    抿住的唇仿佛是也喝多了,染上艳红。

    而往下,他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颗扣子,毫不在意地敞开着。

    她能看见她曾经用牙齿留下印记的锁骨,此刻干净、白皙。

    太久了,时间过得太久了。

    她忘却了太多以前背德的交欢,忘却了自己的疯狂,记忆把那些日夜压进最深处的静抑着的海浪。

    直到此刻她看见他的身体,记忆便都涌现。

    林榆回神时,鼻腔闻到沁凉的冷气,还有两个临近的街道就到家。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林衍的侧脸看了多久。

    外头有醉鬼的打闹,一人高声用西班牙文叫喊,“再见了——该死的——”

    另一个人大笑着说,“cao你的——贱人——”

    接下来是碰撞的酒瓶声,混乱得人头痛。

    车很快驶过,喊声在脑后像雨后的车灯愈发模糊不清。

    她本身也不会西班牙文,听不真切很正常。

    林衍倒是轻轻皱了一下眉毛,目光移过来,调笑一般地语气,“骂得好脏。”

    林榆点点头。

    车停在了家门口,这个点,周围鲜少有人出来乱转。

    下车时,林衍先下帮她按住车门,林榆踉跄了一下,他的手便自然地扶住她的小臂。

    并没有趁机多接触她。林榆站稳后,他松了手,去前排跟司机交代把乔良送到何处,又叫醒乔良让他注意路线。

    接着不经意一般地表示他记下车牌了,让乔良到家给他们报一声平安。

    林榆看着他娴熟地连吩咐带威胁,有些欣慰地上扬起嘴角。

    “笑什么?”林衍注意到她软和的笑。

    “我们阿衍,真是长大了。”她说。

    林衍没说话,闷头往里走。

    “这么大了还害羞。”她说他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二人一齐走过石板路,随着叮铃咣啷的钥匙与小饰品的碰撞之声,“咔哒”一下地解锁,林榆推开大门。

    “我先洗澡。”她说着,急切地自顾自走进房间。

    过了会儿她抱着浴巾和睡衣进入浴室。

    等林衍洗完澡,林榆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她从衣柜上层拖出薄被和厚实的毯子,铺在客厅本身的毛绒地毯之上,她坐了一下,算不上十分舒适,但勉强能睡。

    林衍用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头发,也盘腿坐在毯子上。

    “你不想住酒店,要不我给你去租个房子?短租的那种,附近应该就有。”她问他。

    “不用,”他简短地说,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没有家的感觉。”

    “打地铺不难受么?”她问他。

    “还好,”林衍伸手触摸毛绒绒的毯子,“很软。”

    林榆余下的所有话语都被堵住。

    犹豫了半晌,直到不知道谁家小狗的吠叫声让她鼓起勇气。

    她还是试探地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林衍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用无比真切地语气跟她说,

    “我很在意亲缘关系。”

    林衍没有装傻,这让林榆很大程度地放下戒心。

    她松了一大口气,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些她自以为身为长姐该说的话。

    又说去给他拿一瓶牛奶,能让睡眠更好。

    林榆起身,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林衍看着她雀跃的背影。

    有点自嘲地想,有担忧到这个程度吗。

    但他确实,作出虚假的姿态,说出准备许久的谎话。

    他无从辩解,林榆越高兴,越是刺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