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草萱受欺凌,重叠泪痕缄锦字
第二日,按照惯例去皇后宫中请安,杜婷萱被晾在一旁,听皇后和两位贵妃调笑,整整跪了一个时辰,出凤仪宫时被思源和旻召一左一右的扶着,路都不会走了。 “哟,这么金贵呀?只不过跪了一会儿,做这样子给谁看呢?”德妃捂嘴轻笑。 “那可不,谁叫人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比你我姐妹二人陪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可长的嘞……”一同走出的淑妃也出言讥讽。 杜婷萱垂下眼眸不与她们言语,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德妃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不小心踩到了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德妃立马垮下脸来,对着那宫女就是一巴掌。 “贱婢,你是瞧不起本宫吗?”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知罪求娘娘……” “贱货,叫什么名字?” 她们后宫的妃子都是昨日匆忙搬入的,而德妃和淑妃分到的丫鬟特别多,自然没法一时间记住名字。 “奴婢草轩……” “草萱?”德妃眉毛上挑,突然拔高音量,“咱们姊妹当中也有一个人小字里面有个萱吧?” 淑妃立马会意,“都是一样的下贱货色罢了!” 两人一起挑衅的看向杜婷萱,很期待对方的反应。 杜婷萱狠狠咬住了下唇,身子摇摇欲坠。 淑妃和德妃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失去了逗弄的心思,德妃随意吩咐道:“把这贱婢送去慎刑思。” 杜婷萱非常可怜这个小丫鬟,同时也感觉到扶着她的旻召的身子狠狠抖了抖。 “旻召?你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问道。 “草轩……草轩是奴才的亲meimei……” 他哆哆嗦嗦的几乎说不清完整的话。 他们兄妹二人数年不见,好不容易相逢,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心如刀绞,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杜婷萱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莫名涌上了一股怜爱之心,她决心要护下他的meimei。 “二位jiejie,这小宫女罪不至此……” 原本神情蔫蔫的德妃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好meimei是对同类心生怜悯了吗?” 这话是将堂堂贵妃和小小贱婢相提并论,与刚才单方面的调笑不同,这是硬生生的逼着她承认。 “好jiejie,meimei宫中只有两个丫鬟,恳请jiejie割爱。” 杜婷萱直接了当的开口,不想跟她绕来绕去玩这些文字游戏。 “求人可要有求人的态度啊……好meimei?” “臣妾求德妃娘娘……将这个宫女……赏赐给我……” 德妃和淑妃一起哈哈大笑,“真是物以类分,好meimei就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这人啊,就赏给你了……” 旻召扶着杜婷萱的手不由得收紧,这般奇耻大辱,娘娘会不会不管不顾了?那他的meimei可怎么办啊? 出乎意料的,杜婷萱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真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跪了下去,德妃和淑妃也面面相觑。 这人怎么骨头这么软啊,她们俩又随意嘲讽了几句之后各回各宫。 春寒料峭,时辰过得分外煎熬。 还不到一个时辰,杜婷萱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床头站着皇帝 。 “婷萱,你受委屈了,朕对不起你……” 杜婷萱心中微动,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却不料对方话锋一转, “你也应当懂点事,不要与她们叫板,如今就为了区区一个宫女,瞧瞧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都……” 她心脏猛的一痛,呼吸都显得格外吃力,几乎听不清他后面的话,李绍峰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但好在帝王的事物繁忙,能抽出这么一小会儿来看,心爱的人已经难能可贵,所以呆不了多久,便离开了。 杜婷萱艰难的开口唤了一声旻召,跪在一旁的人连忙上前。 “你meimei可还好?” 旻召整个人愣住了,贵妃娘娘莫不是菩萨转世,为何对待他们下人这般的好? “回娘娘的话,她正跪在院中……” “谁让她跪的?” “是皇上,说是跪到明早……” “那不是要让人的腿废掉吗?可恶!你快叫她莫要跪了。” “娘娘!”是草轩带着哭腔,并不严实的门窗将声音全部透了出去,她也不管不顾的起身扑进了房中跪倒在地。 “本宫就怕没跪够两个时辰,她们把你抓到慎刑司……” “娘娘大恩大德,奴婢难以为报,此生愿做牛做马,替娘娘行事。” 杜婷萱眨了眨眼睛,“不要说这么可怕,毕竟你是旻召的meimei啊。” 旻召的心颤了又颤,就因为,是自己的meimei吗? 杜婷萱也是乏了,安顿好后很快入睡,旻召头一次不顾规矩,半跪在床榻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睡颜。 娘娘,您为何会对奴才这般好?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两行清泪划过他的脸颊,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鬼使神差靠近她的唇,却又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 旻召知道,他沦陷了,他罪大恶极,他卑鄙无耻,他在亵渎神女一般的贵妃娘娘。 这是他们相见的第二日,她年十七,嫁给太子做侍妾两年;他年十八,已进了这吃人的皇宫十年。 她从侍妾变成了贵妃,日子却愈发不好过起来。 他变成了有主的奴才,一颗本应该死寂的心却重燃了爱慕,只是无根之人……怎么配得上神女呢?他想,如果能这样一直陪在娘娘身边,或者是为她去死,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