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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桑,下次再不敲门,我就把你打出去。” 暗紫色的身影微顿,沙桑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径直走到陆鸣面前坐下。他看了眼满桌的狼藉,饶有兴致的问:“你今儿是着了什么道了?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这都是你干的?” 陆鸣神色淡淡,显然并不想理他:“开窗时不小心碰到了。” 沙桑抬着狗鼻子死命的闻了一下,舒爽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这香我总觉得在哪闻过。” 陆鸣将倒在桌上的香炉扶起,拿过一旁的做工精致的镊子,小心的拨弄着炉内未燃尽的香段,沉声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沙桑轻车熟路的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我听沐尧说,你把江其琛带回来了?他人呢?” 陆鸣神色淡淡,好似浑不在意的道:“在栖迟居。” “那请命符呢?你可得手了?” 陆鸣将手中的镊子放下,徒手将散了满桌的香灰揽至一处,面上不见半点波澜:“未曾。” 沙桑眉梢微扬,睥睨着眼睛凝着陆鸣,似乎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实性。二人静默良久,沙桑率先败下阵来。五年,陆鸣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夫,修的是越发高深了。 目光流转,终是落在陆鸣左腕上的银链上,沙桑啧了一声:“你这手上戴着的……不是江其琛剑上的穗子么?” 陆鸣正揽着香灰的手一顿,他默不作声的将手放下,宽大的袖袍挡住手腕,抬眼便对上沙桑审视的目光,大方承认道:“嗯,怎么?” 陆鸣的眼神坦荡荡毫无波澜,似乎在说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沙桑觉得自己有些吃瘪,便揶揄道:“你莫不是对他还有旧情吧?” “与你何干?”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冰冰冷的四个字却噎的沙桑毫无还嘴之力。 沙桑面色阴沉,他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冷言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替谁做事。” “我替谁做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陆鸣冷眼看着沙桑:“倒是你,我记得当年你似乎说过要将江其琛绑到我床上,如今你未做成的事,我做成了。就如同尊主的恩宠,你当初千方百计想要拉我入伙,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尊主并未念着你的功劳,反而对我青睐有加。沙桑,你很生气吧。” “陆鸣,你!” 沙桑被陆鸣三言两语戳中痛处,一掌狠厉的拍在桌子上,震起了陆鸣方才揽在一处的香灰。 尘烟四起,陆鸣轻蹙着眉,有些嫌恶的往后躲了一下,挥手轻拂。 “不用这么气急败坏,我会替你在尊主面前美言几句的,毕竟没有当初的你,就不会有今日的我。”陆鸣若无其事道:“哦,对了。五年了,你还是没有习惯我的新名字。我现在是沐枫,或者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唤我一声三少爷,我还是受得起的。” 沙桑狠厉的瞪着陆鸣,那眼神似乎是想将陆鸣生吞剥腹。但谁都知道陆鸣背后站着玄风,他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受着。 “叩叩叩——”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敲门声一并响起:“三少爷,三少爷!” 陆鸣面色一凛,淡声道:“没瞧见我有事吗?” 沙桑鼻间发出一声重哼,他一甩身后的紫袍,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去。 一名灰衫下人见沙桑横眉竖眼的拂袖而去,心知是三少爷又同他吵起来了,心里有些发怵的不敢上前。 “着急忙慌的跑来,就是在门口发愣的吗?” 陆鸣冷言道,一眼便认出这是昨夜栖迟居被自己逮着的那个下人。 “三少爷,”灰衫下人壮着胆子进了屋,外面大雪纷飞可他却跑了满脸的汗:“三少爷,那位江阁主他……” 陆鸣攥紧了手心,只要一想到江其琛就是一阵的心烦意乱:“我不是让你们不要管他么?” “三少爷,得了您的令,我便将栖迟居的下人都遣了。可每日这个时辰,专门收洗衣物的侍女便自行前往栖迟居收取换下来的脏衣服,我忘了通知她别去了。谁知她一进门便……” 陆鸣沉着脸,阴鹜道:“便如何了?” “她一进门便见到江阁主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这屋子里的炉火都燃尽了,也不知是在地上躺了多久,整个人都冰冷冷的,看那情形怕是不大好了……” 陆鸣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浑身不可遏制的打了一个战栗,他紧盯着那下人,从心底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他伸手拽住下人的衣领把他提到跟前,咬牙切齿道:“什么叫不大好?” “就是……恐怕是活不成了……有您的命令在前,谁也不敢动他,但这毕竟是还愿阁的阁主,若是死在沐王府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鸣从榻上下来,没走两步便觉得有些腿软,他踉跄了一下,推开要扶他的下人。 “三少爷!哎哟,您这是干什么去啊!” 陆鸣疾步夺门而出,连狐裘也没披,狂风夹着雪花刀子般从他周身穿过,他强忍住身上的寒颤,和那狂风骤雨般涌来的心痛,强行为自己开解道:“我就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我只是看看他死了没有。” 他若死了……他若死了……他死了便如何? 陆鸣觉得自己想不出来,在那一年与寒冰相伴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若是自己还能站起来,该如何亲手杀了江其琛。 他该是恨他的,他是想叫他死的。 铺天盖地的痛楚几乎将陆鸣淹没,狂风未能摧折他的脊梁,却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搜刮的只剩下一个江其琛。 他那一刀刺的并不深……江其琛内力雄厚,不过是失点血怎么就会不好了呢? 他有内功护体,即便没有炉火也不会受凉……怎么就冷冰冰的要死了呢? 不对,江其琛犯了腿疾…… 他犯了腿疾,内力受阻,根本使不出来…… 栖迟居的大门敞开着,四面的寒风呜咽般穿堂而过。 陆鸣大力的推开挡在门前的两个下人,待他看清那躺在地上的人时,差点心跳都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鹿鹿,捅你老公一刀解气吗? 鹿鹿:当时挺爽的! 亲妈:后来呢?! 鹿鹿:后来明白一句话——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 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章 决断(4) “三少爷,这江阁主……” 陆鸣脚步虚浮的走到江其琛跟前,他伸出手却颤抖的不成样子。 屋子里没有半点暖意,江其琛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了无生息的躺在那里。 一室光亮,陆鸣便看见了满地的酒坛碎片,还有一串带血的脚印。 江其琛的衣衫雪白,可胸前却染了大片血色,他的胳膊、腰侧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