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第二十幕

    四下无人的时候，倪刻提娅会望着故土的方向，眼底是读不懂的情绪。只是后来，她不再看了。

    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她本就是执掌神庙最高权力的大祭司，管理一个大家庭自然不在话下。没多久，在她的恩威并施下，连从前做事怠慢的仆从也被管教得服服帖帖。她不苟言笑的时候，家族中的其他女眷甚至有些怕她，就是一贯骄横的人也不敢冒犯她。对将军的母亲，她则颇为看顾，亲自采摘草药、调制药剂，又在病榻前悉心照料，缓解这个可怜女人的病痛。基娜雅对此十分感激，时常在人前夸赞她的善良与能耐。

    她成了这个家族实质的女主人。

    “你这糖和鞭子用得得心应手啊。”玛伦卡斯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短时间就能将这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的确出乎他的预料。

    “你不也是吗？”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不请自来，她没有躲，却也没有回应他的吻。

    他不介意，仍然开心地笑着，然后故作神秘地对她耳语道：“我有个惊喜给你。”

    她转头看他。也不知是否是她比他年长的缘故，偶尔，他在她面前像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而不是那个冷峻敏锐的将军。只是，这年轻人夜里对她的贪恋与索求，毫无节制。青天白日里，她不肯与之纠缠，转了个身，顺势从他怀里挣脱。退开两步，对他微微一笑，单刀直入地问：“是什么？”

    玛伦卡斯击掌三次，接着有四个奴隶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他们面前。

    倪刻提娅有些错愕，跟前的两男两女皆是她国的子民。

    “我从带回的俘虏里挑了几个能干伶俐的。我想…既然是你的同胞，服侍你也是应该的。你若愿意，两个女孩你可以留着近身伺候，男的也可以在院内干些杂活。”

    “……多谢您的体谅。”她微微俯首，掩过转瞬即逝的怒意。

    待她抬起头，神情已恢复如常。

    “你在外奔波多日，一定累了，快让仆人们伺候你吧。”说着，唤来几个惯用的仆从。

    一时间，屋子里又多了好些人，变得热闹起来。三五个奴仆围着将军，嘘寒问暖。玛伦卡斯只觉得他们吵得很。

    他原本一到家只吩咐了管家就径直去找她，没想到话还没说上几句，她就有赶人的意思。

    他看她淡淡的，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定。

    “我没有别的意思。”

    “说什么呢，你刚回来，就挂念着我，我很高兴。去沐浴更衣吧，晚宴很快就开始。”此刻她倒是笑得真诚。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才走。

    等将军和唤来的仆从们都走远了，她才转过身看着还跪在她身边的四个奴隶。

    “起来吧…”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大人……”四个奴隶纷纷抬头望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两个女孩眼里甚至噙着泪。他们依次上前吻过她的脚尖才站起来。

    她闭上眼睛，容许自己短暂的脆弱。睁眼时，眼尾的一抹红已经褪去。

    他们都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被抓去当了俘虏，又沦为低贱的奴隶，或多或少都受过侮辱与责打。原本以为就这样余生悲惨，没想到竟能被选中在将军家中侍奉从前的大祭司。

    她抬手拭过面前金发女孩的泪珠，轻问：“有人知道你曾经是侍奉神庙的仆人吗？”

    佩塔莉亚摇摇头：“从未对人提起。”

    “好。”然后她对众人说，“在这里要谨慎行事，不要多言。将军他非常……总之，切记不要招惹是非。有事，我会吩咐你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