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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一划地在空气里写着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他可真不陌生。 既不陌生,也不算害怕。像是在考虑一件别人的事一样,迅速把自己的精神抽离出去,飘在边上冷眼旁观。 无所谓的吧。 即使他对况怀谷或者其他同性产生了生理性的冲动,也是无所谓的吧。 反正这事从开始到结束都只会存在他自己心里,不会有第二个知情者。 不过他既然察觉了自己的性向,以后便绝不会通过交个女朋友甚至结个婚来隐瞒它,以便使自己可以道貌岸然地活在日光之下。 不会有无辜的女孩子变成他性向的受害者的。 只是同性恋而已,又不是要拿着刀子去伤害谁。 至于他妈,只要不让她发现,那么她应该也会安然无恙不受冲击吧。 高珣一如既往和况怀谷在美术教室里吃午饭,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 他没打算要对况怀谷做出什么告白之类的事。 他或许对这个人是有些懵懂的好感的,但他现在判断不好这是荷尔蒙催生出来的,还是真的在日复一日的相处过程中累积起来的,更无从衡量这份好感有多少分量,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对高珣没把握的事情,他永远选择静观其变,不愿贸然行动。 当然理智归理智,再冷静淡定,高珣终究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在面对自己心知肚明是有好感的人时,总也免不了会不好意思。特别是随着认识的时间久了,况怀谷对他也的确越来越随意,男生之间经常出现的勾肩搭背,拍拍搂搂的动作也渐渐出现在他们之间。 高珣每次躲开时况怀谷都会一脸特别委屈的样子说,哎呀我们小珣嫌弃我。 高珣没法和他解释,只好笑笑推开况怀谷靠得离自己特别近的脸。 同时变多的还有高珣的画。 他偷偷背着他妈藏起的,每天上学前都会检查一遍是否放进书包里的素描册里不再单纯的是静物,而是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各种速写。 最初的几张全是些简单的轮廓,说是谁大概也都可以,慢慢地就出现了特定的眉眼,鼻梁,笑容,侧脸…… 被学校里任何一个同学看到,都能不困难地认出,册子里画的是谁。 高珣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一天比一天变得更重,必须时刻警惕,才能保证它的安全,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他上完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包检查,发现那本素描册竟然不在里面时,他感觉到自己原本运动过后快速跳动着的脉搏,变得又缓又钝。 高珣百分之百确定他没有把它遗留在家里,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拿走了。 被谁拿走的? 放学的铃声刚响过第二次,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的整理了书包就要离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被摧残了一周的疲惫和对马上要到来的周末的期待。 这里面没有关耀。 关耀不在教室里。 那关耀在哪里呢? 在通告栏橱窗这里。 一起在通告栏橱窗这里的还有正在进行展览的高珣的那本素描册。 并不是生平第一次的,高珣觉得自己的血液快速地凝固起来,他的身体被精神扔在了这个地方,这片真真切切的嘈杂里,交织成片状的灰色声潮遮住了他的眼睛,嗡嗡作响地提醒着他并非是在某个醒不来的糟糕幻境里。 全部都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仍在进行的。 他静静地吞咽了一下,尝到了自己口中久违的铁锈味,哪里出血了。 但是他没有狼狈地仓皇而逃。 而是选择非常高珣的,面不改色地拨开了眼前聚拢了的人群,走到橱窗前,绕过正抱着手臂看着自己的关耀。 “高画家来啦!你这人物素描画得挺棒的啊,神形兼备,比况怀谷本人还况怀谷啊。” 高珣没有理会他,径直伸手去拿册子。 关耀捉住了他的手腕。 “别急啊,我这给你办着画展呢,怎么着也得等到……哎况怀谷!等你半天了,快过来看看我们高珣画了多少张你!” 大概是关耀瞅见况怀谷走过来了? 高珣背对着人群,不知道,也没闲心知道了:“让开。” “况怀谷,我们高珣对你真是一往情深啊!你们俩郎情妾意的你为我出头,我为你画画的,打算什么时候结……” 高珣的拳头不偏不倚地落在关耀的脸上,成功地让他还没放完的厥词全部吞回了胃里。 关耀显然没想到高珣会跟他动手,长久以来,他们毁过高珣的课本,撕过高珣的作业,搬过高珣的课桌,扔过高珣的钥匙,他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的。 就是那副凡尘不染俗世不晓的样子让关耀觉得最碍眼。 原来今天才真是戳到他的肺管子了啊。 关耀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笑着一掌拍飞了高珣的眼镜。 “死同性恋。” 高珣捡起眼镜甩了甩重新戴好,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抬手击碎了旁边一处闭合着的橱窗玻璃,不顾自己鲜血直淋着的手,捞起一块碎的玻璃抵在了关耀的面前。 “滚开。别让我再说一次。” 高珣语气寻常,表情也很平静,但关耀不敢再跟他废半句话地退开了,高珣像个最冷静的疯子,手上的玻璃与他的脖子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他不过是想寻寻开心,顶多算是恶劣的玩笑,报复一下高珣上回在篮球场上赢了他,他可没打算因为这种事情就受伤或者丧命啊! 高珣取回了自己被粘在通告栏上历经苦难的素描册。 刚才还围拢着的人群迅速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况怀谷是不是还在那里,高珣不清楚了,因为从始至终,他没有听到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隔日的中午高珣在美术教室的午饭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一直持续到了一点,他看着前面空着的那张课桌想,况怀谷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不知画过多少次的,美术教室窗前那片开得热烈美满的绣球,也都谢了。 关耀和班里其他的同学看到他的眼神都跟见鬼了一样。 估计也不会再继续来找无聊的不痛快了。 有得有失,高珣想,总还不算全是坏事。 他现在手上有伤,没法骑自行车了,放学的时候就独自慢吞吞地踱到车站去。结果中午没有出现在美术教室的人居然出现在了公交站里。 “高珣。” 下雨了。 “嗯。” “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他问他的这回事的语气里带着三分的怀疑和七分的尴尬。 “嗯,我真的是同性恋。” 高珣回答得很坦然。 他们俩都没有带伞,况怀谷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后,踌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