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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间淡馨,霍临风竭力嗅着蘅芜香气。 心有烈火,他惶惶然梦一场巫山云雨。 晨光熹微时,千机堂的弟子陆续起来cao练,外头的动静不小。容落云闻声睁眼,惺忪地扫视一圈,目光停在身旁的面容上。他摸摸那额头,触手微凉,邪气已经退了。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蹬上鞋子便走。 悄悄离开卧房,楼梯咯吱,他沿着扶手滑下去,步出竹园绕出千机堂,一拐上小街才蓦地放松。身为宫主,在弟子的别苑逗留整晚,不仅睡在卧房中,竟还共寝一张床。 容落云仓惶一路,一缕烟似的逃回无名居。 走时沐浴更衣,归来也沐浴更衣,那般捱蹭厮磨,他急于濯去身上霍临风的味道。洗完,他卧于小榻撒怔,捧本书读,竟是一个字也不认得了。 他又抱着漆盒吃蜜食,梅干杏干,糖渍青果,往手心吐了一把小核儿。甜得发怵,他去厅堂找茶喝,扭脸看见陆准过来。 “二哥,”陆准两手占着走到檐下,“杜仲给你的,我帮忙跑腿。” 一盏竹柄提灯,一只燕子风筝,容落云问:“杜仲给我的?” 陆准道:“他说你的灯坏了,于是给你做了一盏,风筝估摸也是。”回想片刻,“就是你去瀚州那日,他看你不在便托我转交。” 意外又迟到的礼物,容落云一时怔怔。 他盘坐檐下仔细端详那灯,素面清雅,竹柄上描着一圈云纹。他忍不住思忖,霍临风是不是想着他,故而画了云,或者画云的时候,心里想着他…… 春末了,天气潮热些,人也容易瞎他娘琢磨。 他搁下灯又看风筝,点墨未施,素面朝天的一只沙燕。他一手捏着竹骨,一手握着线轴,晕乎乎地起身出了门。 容落云沿着小街行走,脚步越来越快,而后小跑着松开丝线。衣袂和风筝一同飘扬,所遇弟子吃惊地看他,采摘的伙夫险些丢了瓜果,他一味目中无人地跑着,跑着,终于在千机堂外停下。 他寻到竹楼临近的围墙,乘风放线。 风筝扶摇而上,水蓝天空飘浮一只白燕。 竹楼里,霍临风又喝下一剂药,有些记不起昨夜光景。他无力做旁的,便取出那本,半坐着读书。 一夜憋闷,屋中气息与药味儿混合,苦丝丝的。 “呆子?”他唤杜铮,那厮在楼下熬汤,无人应答。 霍临风没法,亲自下床推窗,倚着窗框沐浴清风。一抬眼,空中飘着一只燕子风筝,是他用竹扎纸糊的那只。沿着丝线垂眸,容落云立在围墙外,仰着脸朝他望来。 春光裹身,春风度人,霍临风脑中轰的一下,涌上昨夜清晰又真实的情景。 他忍不住招一招手,容落云见状收线,有点笨拙,有点急切,然后也像只燕儿似的扑入千机堂中。他在心中喟了一声…… 明明不曾温存,咂来却甚过良辰。 第27章 容落云踏入千机堂, 弟子们都去cao练了, 他肆无忌惮地绕去竹园。一进园中,见杜铮在石几旁摘菜, 恰好对上。 杜铮道:“早晨刚走, 你又来干啥?” 容落云小小得意:“你弟弟叫我来的。” 杜铮哼道:“你害他痛苦一宿, 定是找你算账。” 那一股小得意烟消云散,容落云顿时心中惴惴。偏偏杜铮长了一张恶婆子嘴, 觑着那风筝说:“不算账也得要回这风筝, 对,还有灯呢。” 送出去的东西怎能收回?容落云想, 他曾保证不再收回帕子, 那送他的灯与风筝便永远是他的。“听你唬人, 本宫主不信。”他倨傲地说,“他若要回这些,我便要回帕子。” 杜铮掐去菜根:“一条帕子而已,濯沙岛送我弟弟帕子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 一天换一条都用不清。” 容落云握一握拳, 这厮忒欺负人, 不就仗着是杜仲的大哥?不就仗着杜仲,仗着杜仲……他生生卡住,仗着杜仲什么?讨他倚重吗? 一把嫩青摘完,杜铮开始削梨,一刀刀剐rou似的。容落云何曾受过这种气,慢悠悠晃到翠竹边, 挑选一根紧握住,然后汇聚内力连根拔起。 杜铮瞠目结舌,险些削了指头。 把人骇住,容落云说:“晌午蒸一道竹筒饭,本宫主吃完再走。”他将竹子一掷,施施然进入竹楼。甫一进门,那股子神气劲儿风吹云散,强行运功好生难受。 登上二楼,他踱到卧房门外窥一窥,反手藏着风筝。 霍临风已挪至小榻,里衣外披着烟灰丝袍,上露锁骨下赤双足,与平时凌厉果决的神态不同,此刻周身尽是闲散富贵气。他斟茶两杯:“宫主巴瞧什么,怕我仍疯癫?” 容落云走过去坐下,隔着一方小桌,垂眸不与之相视。昨夜种种,逾矩了,放肆了,怪叫人抹不开面子。 他如斯安静,用那一小杯茶水遮掩,端在唇边啜饮半晌。饮得一滴不剩才肯搁下,努力寻些旁的话头:“你刚刚……瞧见我放风筝了?” 霍临风“嗯”一声,都凑到围墙外了,他又不瞎。他非但不瞎,并且目光如炬,一眼就看见对方颈侧的斑驳。吮红的印子,牙齿啃咬的痕迹,还有胡茬磨蹭的小斑,尽是他昨夜造孽所留。 视线灼人,容落云缩了缩脖子。 仍是灼人,他轻轻提了提衣襟。 愈发灼人,他抬手掐住自己,无奈道:“别看着我了。” 霍临风心头忽软,他真是恶劣,昨晚欺负眼下也欺负。“宫主,来我这儿。”他摸到榻角的小包袱,里头有他打仗常备的药,“咱们抹一点,很快就消了。” 容落云微微惊讶,对方惯会挖苦,可这两句却温柔极了。他屁股不离席地蹭过去,忍不住说:“你今日温柔得像……” 霍临风问:“像什么?” 他想到:“像大哥。” 嘁,段怀恪很温柔吗?未觉得。霍临风腹诽着打开药罐,将容落云揽近些,沾一点为其涂抹。他的指腹有茧,怕弄疼人家于是轻之又轻。 容落云却觉得痒,用手肘杵他:“重些。” 他口不择言:“昨晚还求着轻些,又要重了。” 说罢,那一截修颈比抹药前更红,仿佛抹的是胭脂。容落云歪颈忍受,余光瞥见敞开的包袱,里头绣花描草的尽是些帕子。 他问:“这些帕子哪来的?” 霍临风说:“旁人送的。” 容落云想,这般多,果真送帕子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吗?既然常收,何故他送时欣喜若狂,还对他一通搂抱? 他脑中现出一幅场景,霍临风立在城南,面前送帕子的姑娘排到城北,送一条,霍临风收一条,收下对人家搂搂抱抱。 这哪像生瓜蛋子干的事,朝暮楼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