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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退休旅行

    提交辞呈的那天,典狱长办公室堆满了送别礼物。

    莱欧斯利感谢每一个与他辞别的同事,只是这些东西处理起来有点伤脑筋。

    骑士团办公室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尤其是在那维莱特手下干得顺风顺水的秘书抱着他的肩膀痛哭流涕,明明按照人鱼的年龄到退休,那维莱特还能再干个一两百年,她太舍不得这样性格善良好说话的上司了。

    所以她发动集体的力量,给那维莱特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其他骑士也都欣然前往,他们还找了专业驻唱的明星过来热场,但大多数人都围着那维莱特说话,有几个实在舍不得哭抽过去的,已经被人抬向了休息室。

    临近晚上十点多,这场不得不散伙的筵席才从热闹至极的气氛中冷却下来,自人去楼空的大厅里出来,那维莱特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车里等他的爱人。

    他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主动上前与莱欧斯利接吻。

    “等很久了吗?”

    莱欧斯利为他系好安全带,同时说:“也就一个小时吧。”

    那维莱特:“我以为你会进来找我。”

    男人无奈地说:“你的下属们太热情了,我怕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维莱特点头:“的确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才准备回家。”

    莱欧斯利也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启动发动机,在离开前问他:“想出去兜兜风吗?”

    “听你的。”

    两人在车上平和地聊天,导航的电子音偶尔插一两句嘴,轿车一路向西开往海岸,澎湃激烈的海水一刻不停地拍击岩石,碎裂的水花化为泡沫重归大海,听着水流涌动的声响,那维莱特制止了莱欧斯利开车门出去的想法,车窗打开点缝隙,稍微能感受冷硬的海风即可。

    莱欧斯利向黑压压的海水面望去,说:“怕我生病?”

    “嗯。”

    莱欧斯利过完五十岁的生日以后,某一天他病倒了,尽管是最常见的流感,但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依然不可小觑。

    男人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而喘着粗气,他笑着虚握着那维莱特的手安慰他,可是看他难受得蹙眉的模样,那维莱特感到无能为力。

    他的伴侣,更脆弱了。

    那维莱特随后把车窗的那一点缝隙也关上了,他说:“你要听话。”

    他笑笑:“嗯,就听你的话。”

    那维莱特:“飞机定在了明天下午?”

    “对,行李也都备好了,其他生活用品,等我们过去再买吧,”莱欧斯利握上青年的手,说道,“那边是联邦内陆的一个小城市,距离大海很远,如果你不想去,还有反悔的机会哦。”

    那维莱特摇摇头:“海里有哥哥在照看,不需要我一直守着,况且我很早之前就答应过你,等你退休以后,我们一起旅行。”

    “我提前退休,你不觉得奇怪吗?”

    青年戳穿他的话:“我以为你是为了增加和我相处的时间才这么做的。”

    莱欧斯利欣慰地说:“现在什么都瞒不过你了,也是,每天都在骑士团,那可是个人精扎堆的地方,几十年了,你怎么可能学不会。完了,那维以后就不好欺负了。”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咯咯地笑,那维莱特捏捏虎口上的软rou,小声说:“我也可以,欺负你。”

    听见未曾料到的回答,莱欧斯利惊讶地望向捏他手玩的青年,带有伤疤手宽厚有力,只是皮肤逐渐干瘪暗沉,与那维莱特的相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子。

    赶走脑海中的负面情绪,莱欧斯利陪他在海岸绕了一圈就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把这栋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浅色布料把沙发床铺之类的家具通通遮盖起来。

    这一次不是短期旅行,莱欧斯利准备去各个城市多待一些日子,等玩遍了住腻了,再去别处。

    如果不是出现重大情况,他们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这栋房子可称不上是家,有亲人在的地方才算。

    登上飞机,抵达陌生的城市,那维莱特提前找好骑士团的熟人打点一切,甚至有人专程来接送他们前往出租的楼房。

    携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多小时就都整理完毕,两人在沙发上向后放松地倚靠,他们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笑起来。

    那维莱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紧靠着人坐在他身边:“这座城市似乎经常下雨。”

    莱欧斯利点头:“南方的天气就这样,冬天甚至见不到雪。”

    那维莱特:“那我们秋天就离开吧。”

    “为什么?”

    “现在初春就挺冷了,如果到了冬天,你的身体会受不了。”那维莱特揉捏他的指关节,感觉到男人的身体骤然一顿。

    他明白莱欧斯利不服老,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但刨除这些心理因素,他应该明白,那维莱特一直都是以他的身体健康为前提做许多事情的。

    当然莱欧斯利也看得出来对方的意图,只是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他已经过了可以和那维莱特肆意妄为的年龄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

    “听你的。”

    *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

    退休后的日子似乎比上班更加平淡。

    莱欧斯利会在凌晨五点左右醒来,不过他太过贪恋伴侣的体温,他侧卧着,轻手轻脚地把手臂搭在那维莱特的腰上。

    直到太阳初升,楼下的上班族纷纷出行时,他才选择起床做一顿简单的早餐。

    莱欧斯利正在煎蛋,灶台上热着牛奶,浓郁的味道充斥在厨房里,他刚把一个溏心蛋盛出来,腰间就环上来两条皙白的手臂。

    他笑道:“睡醒了?”

    靠在他后背上的青年磨蹭着他的脊背点头:“我以为你会再多睡会。”

    莱欧斯利继续打另一个鸡蛋,男人神色柔和,手上的动作不停:“你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我肯定要配合你,想吃牛排吗?昨天买了不少,可以给你煎一个。”

    “嗯,想吃。”

    那维莱特愉悦地偷亲男人的腺体,趁着莱欧斯利身体僵硬的刹那,赶紧溜出厨房去洗漱。

    莱欧斯利宠溺地笑道:“小坏蛋。”

    吃过早饭,在这个和往常周末没什么区分的退休日子里,两人决定到周围的景点溜达一圈。

    附近的公园几乎都是老年人热衷的地点,他们把公园当作饭后遛食的最佳游玩处,而白天便到更远一点的景点看看。

    那维莱特背着包,里面装了两瓶水和果腹的饼干,他们跟随夕阳红老年旅行团的脚步,一起走进了峡谷售票处。

    售票员从不远处就望见这个中年男人和漂亮如仙女的青年领着手走过来,她最开始还以为这是父女俩,等看见他们咬耳朵小声交谈,青年再被中年人亲吻脸颊时,她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两张票……”莱欧斯利的话刚说到一半,那维莱特握住他要接票的手,把两张退休证摆在了窗口前。

    青年淡然地问:“退休证能免票吗?”

    售票员对美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笑着接过来退休证,再打开仔细一瞧,她差点没拿住手上的证件。

    这,这是梅洛彼得要塞的典狱长和骑士团的那维莱特大人?!!!

    她为刚才在心里的腹诽感到羞愧,那维莱特骑士可是人鱼!能比人类多活几百年,就算自己没了,人家还青春永驻呢!

    她尬笑着,把退休证还给了对方。

    “免,免票的。”

    那维莱特接过两张门票,漠然点头:“谢谢。”

    等他们离开售票处,莱欧斯利眼神黯淡地瞟向身侧站得笔直的青年,他问:“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那维莱特停下脚步,转身和他面对面说:“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

    莱欧斯利了然地笑道:“哦~我也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

    “这是两码事,”那维莱特握上男人的手,更加远离售票处,他压着怒火说,“我在骑士团见多了人类评判他人的视线,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友好的象征,她当着我的面欺负你,我其实很生气。”

    胸口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莱欧斯利顿时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

    他的爱人一直担心他会因为年岁,会因为衰老的容貌而过度忧虑,那维莱特不便和他争论这件事的结果,毕竟无论怎么说,只要这件事被扯到明面上,他们两人的感情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出现裂痕。

    那维莱特无疑是聪明的。

    他从没表现出过往与今时的区别对待,他一样地爱他,一样地亲吻拥抱,一样地和他说些熨帖的话语。

    而在今天,通过他人把这件事和盘托出,既不会引起莱欧斯利的反感,更让他们的情感愈加深厚。

    莱欧斯利展开手臂抱紧了那维莱特,他欢喜地说:“我不在意,你也别在意,嗯?”

    那维莱特的双手垂在身侧,他说:“我控制不住。”

    “还生气吗?”宽热的手掌抚摸青年的头发。

    那维莱特抱上男人的腰,闷闷地说:“我怕你难受。”

    “今天你给我出气了,我一点都不难受,”莱欧斯利松开他,直视他说,“你保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想其他的事。”

    像是要确定什么,那维莱特仔仔细细地注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漂亮的天空,他在里面除了溢出胸腔的满满爱意外,再找不出那些阴霾。

    接着,青年柔和地笑道:“嗯,走吧,我们进去。”

    *

    二十年里,他们走过了十多个城市,联邦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他们的痕迹,甚至还去过帝国周边的城市,厚重的相册里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家里的书柜已经排了半柜子的相册了。

    只是在那维莱特迎来成年的这段日子里,莱欧斯利病倒了。

    他们匆忙返回联邦,接受市中心医院的治疗。

    得到消息的朋友们纷纷前来看望,不过莱欧斯利一直没有醒过来,那维莱特也没有说话的欲望,这些人只能说些安慰人的话,坐一阵也就离开了。

    干满年限刚退休的希格雯和他的儿子一起来看望老友,刚走进重症监护室,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让希格雯心底一沉。

    尽管这不是莱欧斯利第一次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但她明白这个年龄段的人进医院等同于和死神打交道。

    她看见那维莱特正握着苍老的手,趴在对方的胸口倾听心跳。

    这场面看得她止不住想哭。

    “那维,”她尽量忍住哽咽的喉咙,走过去,坐在一张椅子上,说,“典狱长的病,医生怎么说的?”

    青年抬起头,但没放下那只戴着婚戒的手,他说:“是脑梗,他们说现在要等莱欧自己醒过来,醒不过来,就不会醒了。”

    她叹气:“他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受了无数的伤,后来又因为狂躁症折磨精神和身体,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很难想象典狱长这把岁数了会怎么活。”

    那维莱特望向那张同样被岁月留下痕迹的面容,然后转向沉睡着的莱欧斯利,他点头:“他在为我活着,我知道。”

    “要是说羡慕,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希格雯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微笑地说,“典狱长找了这么多年的家,终于在你这里完成了夙愿,我很替他高兴。即使有那一天,我想他也不会希望你做到那一步。”

    像茱莉娅一样为追赶伴侣的灵魂而死。

    那维莱特抬眼直视她:“他会。”

    他明白希格雯是在宽解自己,但这是既定的未来,他不后悔,莱欧斯利也明确和他表过态,同意他这么做。

    命运早已注定,不必纠结于悲恸的结果。

    更何况,对他们两人来说,那又是另一种幸福。

    “那维……”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况且,人鱼的性格你也明白有多固执,我们的感情倾其一生都是为了伴侣,如果失去了他,我很难想象我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他恐怕连行尸走rou都不如。

    希格雯望向莱欧斯利,沉重的呼吸将氧气罩蒙上了一层氤氲的纱,她在心里祈求神明能让这个男人清醒过来,她转身掩面而泣,她埋在儿子的怀里,压抑不住地颤抖肩膀。

    她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

    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在希格雯的心里已经如同家人一般重要了。

    她擦干净眼泪,起身离开。

    “我会常来看望你们的。”

    那维莱特点头:“保重身体。”

    青年重新趴在男人的胸口上,沉稳的心跳令他安心。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和他说句话呢?

    在昼短夜长的日子里,那维莱特感到寂寞。

    他时常注意到握紧的手指颤动,在他惊喜地唤他的名字时,才发现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下大雪的那天,那维莱特感觉到脑袋上很温暖。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当理智回笼,他极其清醒地望向病床上微笑的男人时,他忽然就流泪了。

    “你怎么才醒。”

    莱欧斯利虚弱地说:“抱歉。”

    “别道歉,”那维莱特双手紧紧握住那只颤抖而费力扬起的手,他把脸颊放在那手心里,重复地说,“你回来就好。”

    莱欧斯利转头望向窗外的雪,又凝视爱人哭红了的脸,他缓缓地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了艾伦和艾萨克,还有我的养父母,亲生父母的脸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们也在陪伴我,我和一个老鬼在大石头上坐着闲聊,他说我还没到时候,一直赶我走。我说在那怎么没找到你,那维,你知道吗,当我被他赶走,回到一片黑暗的地方时,我听见有人一遍遍地告诉我活下去,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他替那维莱特擦去眼泪,笑着说:“你的命令,我很好地完成了。谢谢你,那维。”

    接着,他听见哽咽的声音传来:“不准,再离开我了。”

    “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