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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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华山有一处镜湖,流萤庄在这建起一座湖心阁台,晚上的表演就在此处,方多病在湖边看到有监察司的一队人马,杨昀春不在,没法判断他们到底是来断案的还是来作保的。 流萤庄庄主姓刘名赢,方多病吐槽,真比自大狂还自大,还好阿飞那叫金鸳盟不叫什么笛飞声联盟。想到这他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引得在一旁伺候的侍女侧目,轻咳几下蒙混过去。 那刘赢端的个乐善好施儒雅得体的做派,手持羽扇,谈笑间全是恭维宾客的说词,盛夏季节,酉时开席直至子时,戌时太阳才完全落山,冰镇桃花酿上了一轮又一轮,说是助兴小酌,方多病却是不敢真喝,借着广袖倒掉了三小杯,又以不胜酒力为由推拒了余下的杯盏。 果然,两炷香后,宾客们大多显出些醉态,各种信香乱窜,甚至有些男人拉扯着侍女不安分起来。 方多病嫌恶,这助兴酒显然就是真‘助兴’,想必等会儿地坤们上了台,这些人喊价时竞争会更加激烈,这刘庄主赚钱可真会算计。 趁着刘赢离席的空挡,方多病悄声和侍女提到想四下逛逛,本想说不用作陪,可侍女一口一个规矩啊为难的,只能让她跟着,反正等会找个机会甩了便是。 两人出了宴厅,在别的宾客眼里显然是另一层含义,有人调笑,到底年轻,已经忍不住了。 笛飞声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方多病在打什么算盘,他能猜到,刘赢也能猜到。那又如何,金鸳盟盟主面色不虞,跟我有什么关系,出什么事都是他自找的。仗着定力深厚,提前也服了百花解毒丸,天热心头又有莫名的邪火压不下,这冰镇的助兴酒倒是喝了不少,可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为何还坐在这里。 方多病推说自己有些微醉,让侍女带路去客房小憩,等关上房门那侍女竟自顾自开始脱衣裳,吓的多愁公子连忙点了对方xue道又一通道歉,慌忙从窗口跳了出去。刚才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打听到山上的野林有蹊跷,当下就寻了过去。 这林子就在流萤庄小门附近,因着里面有几个小水塘,周围便能看见些许流萤,地势较高,找到好位置的话还能隐约眺望远处珠帘流萤宴的表演。 进了林子后方多病才意识到,这蹊跷并非是有异,而是附近去不起珠帘流萤的情侣们私会的地方。刚开始还只是两两坐一块儿说私房话,也不知是哪对先情到浓处,气氛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狂奔而去,耳边传来阵阵呻吟,不一会儿便是处处都发了浪,更不知是哪个天乾地坤毫不遮掩信香乱飞,激的这气味也好声音也罢全都乱套了。 这方大公子从小在国子监受教,哪里见过这种放浪场面,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顾不上别的,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像个盲人似的朝着来时路探查,只想着赶紧离开。 却一下摸上了个散着炽热体温的胸膛。 心中慌乱,睁眼查看,那人的脸色跟个鬼见愁似的,还能是谁。 “阿飞!”方多病顾不得什么陌生人什么绝交的,一下抓着笛飞声的胳膊,“快走快走,要长针眼了。” 笛飞声看着眼前人一脸‘本公子不干净了’的羞耻样只觉好笑,那烦躁感倒是稍稍褪去了些,“我们认识吗?” “认识认识,行了吧,快走呀快走。”方多病咬牙,他又听见了不堪的喘息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啊,哥哥,好哥哥,你慢一点,我好像……好像听见有别人……” “meimei你不专心,来这里的除了和我们干一样事的还能干什么,谁有空管谁啊,来,是不是哥哥不够努力满足不了你啊。” “哥哥,嗯啊,哥哥快,再快点。” 方多病脑子里的弦断了,双手捂住耳朵把脑袋死死埋进笛飞声的胸膛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啊啊啊啊啊啊!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快走啊快走啊阿飞!” 大魔头心情大好,暗想着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吗,一手紧紧箍着对方的后背,一手拉开他捂耳朵的手,低头贴着脖子吐出恶魔低语,“这么急着走?我还当方公子来这就是为了同他们一样寻乐子呢。” 大约是之前的桃花酿着实催化了助兴的成分,又大约是笛飞声过于得意,那麝香竟泄出了些,方多病正被这周围的yin词秽语折磨,突然又嗅入浓郁的麝香,自然引发了更加强烈的感官刺激。天晓得他腰膝发软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浑身都在发烫,双目都有些不甚清明,这辈子都没遭遇过这种情况的纯良公子,又气又羞,就算隔着衣物都不嫌脏,张口狠狠咬上笛飞声的肩膀,松口再抬眼时豆大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笛飞声……你这个大魔头……就会欺负人……” 这下轮到大魔头傻眼了,什么珠帘流萤,月华初上照着此刻眼前人的脸庞,不正是珠帘流萤吗? 刘赢收到手下的回报,方多病去的是野林,那神秘人南海派阿飞刚出去就跟丢了,不过这两人是一起回来的,看那样子,啧,竟然是去私会的。不过江湖上传这天机山庄少庄主方多病一介和仪,追着李相夷那天乾十几年,看来是好天乾这一款的,那还来这里干什么,还是得防着点。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命人将阿飞的位置安排到方多病的隔间里去,还贴心的撤了侍女,换成了侍从。 这可真是又惹到方大公子的逆鳞了,碍于还要查证不方便直接甩脸走人,一腔怒火又全烧到笛飞声的身上,恶狠狠的瞪人不算,还伸手去拧他大腿。 “都是你不好,看看被误会成什么样了,本公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做人啊。” 笛飞声也任他折腾,“不想传出去,我帮你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就行。” “就为个谣言杀这么多人?笛大盟主真是好威风。这里坐的非富即贵,你想过得惹多少乱子吗?” 谣言?笛飞声冷哼,你真该看看你刚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没说出口,“那你去和他们解释,需要我把上衣脱了展示下牙印吗?” “你怎么这么记仇,谁让你先……”方多病没法说原因,只能自认倒霉,“行行行,看在你让无颜收集了这么多线索,等这事结了,我让你咬回来总行了吧,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儿一样小心眼,哪有武林前辈的样子。” 笛飞声的目光在对方光洁的脖子上扫了圈,可惜了,是个和仪。“等你结案,还是我去把人都杀了更快。” “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你敢动手我就去告诉李莲花,让他治你。” “我要杀人,他又能奈我何?” 气死本公子了,气死人了,这个阿飞太可恶了!方多病用力去推他,可惜那是寸尺不让的大山。 殊不知这幕在别人眼里看来实属是腻歪的打情骂俏了,多少双眼睛瞟过来,在方多病的身上探究,虽说他身边的天乾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但就这皮肤白皙眼尾还带着些许飞红撅着嘴闹小脾气的富家公子,即便不是地坤依然能激起猖狂惯了所谓权贵的欲念,就算对方是没法下手的身份,但想想总行吧,谁还不是天乾呢。 那些难闻的气味渐渐带着试探的攻击性,方多病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傻子,忍受着连三天前吃的都想吐出来的恶心感,将尔雅剑拍在桌上,希望能震慑这些无耻之徒。 不过,这世上总有些找死的蠢货,还敢调笑着和身边的侍女说着江湖少侠就是不一样,挺有劲……可怜话还没说完,身前的桌子已经四分五裂,刀把漆黑的长刀钉在离他下身不到两寸之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面变得及其微妙,方多病发觉笛飞声出刀时甚至没来得及制止,现在见人站起身,连忙去拉他,“阿飞,小事而已,这种人不值得脏了你的刀。” “我去收刀罢了,怎么,你想代劳?”说罢斜了眼对方,让他放手。 你最好是,方多病坐直身体面色凌厉大声说道,“要是在座的各位有不认识在下的,这里正式给大家介绍下,天机山庄庄主何晓慧正是家母,家父户部侍郎方则仕,鄙人不才,虽是李相夷唯一亲传弟子,万人册日前才刚进前五,若有人想要领教在下的多愁公子剑法,今日定会奉陪到底。” 话音落完的时候,笛飞声正好收刀入鞘,睨了眼那不知好歹的垃圾,瞬间麝香爆炸般铺天盖地碾压整个宴厅,那差点丢了命的家伙吓的尿了裤子,而剩下的人也都乖乖收起自己的信香,酒醒了。 刘赢见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起身打圆场,让下人收拾散裂在地的桌子,将尿裤子的贵客由两名侍女送回客房沐浴更衣,又给方多病赔罪,只说那铁戈派掌门是喝多了才闹了混账话,不要让醉鬼扫了兴,自罚三杯后又是夸这位阿飞兄武功了得,请大家继续欣赏珠帘流萤舞。 方多病自从方才从野林回来的路上知道了笛飞声已经让无颜派人混进了流萤庄,搜集到更罪大恶极的线索,便时时提醒自己暂时先别翻脸,还需要在这待上几日,也就顺势而下道不在意。 笛飞声坐回他身边,饮了杯桃花酿,开口道,“你这倒是每个人都提了个遍。” 方多病见他真喝了下去,想着必然是没毒的,最多‘助兴’嘛,仗着自己有扬州慢,也就放心的跟着喝了杯进肚子,“我是不屑这么长一大串借势的前缀,只不过这些人可不管本公子自己是谁,眼里只有我背后有哪些势力,我可不得把能唬人的全加上嘛。” “看来是金鸳盟还不够有势力。” 方多病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能借金鸳盟的势?“我能说什么呀,最多说,南海派阿飞是我小弟。” 笛飞声一巴掌拍他的后脑勺。 “怎么还打人呢,我又没说错,”方多病见对方又要敲他脑袋,赶忙服软,“行行行,是我大哥总行了吧,”不过话说回来,阿飞没妄造杀孽,是不是说明自己平日里的规劝颇有成效,而且,虽说自己是讨厌天乾动不动就用信香威压弱者,但这次他的确干的漂亮,这里原本乌七八糟的味道,现在只剩麝香了,对鼻子友好多了,想到这方多病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好阿飞,你是我大哥总行了吧。” 笛飞声定睛看他那笑眯眯的眼睛,“瞧你这不才的样子,谁要收你做小弟。” “臭阿飞,我还不稀罕多个便宜大哥呢,”笑容化成了气愤,食指戳着对方的肩膀,“是你自己要跟我扯上关系,怎么,不是大哥你还想当我爹啊,我告诉你啊,你做梦!” 笛飞声抓住他的手裹进自己的手掌中,“聒噪,再闹把你扔湖里。” 方多病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被人抓在手里一时又挣不掉,鼓着腮帮子生闷气,臭阿飞死阿飞,就会欺负人,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