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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盗,一帮子强盗!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燕恒心里念叨着老太爷祖宗,其实并没多少怒意。他要真不受家人待见,也养不出他那样的性子,一看他就很受宠。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老太爷收了燕恒这么大好处,投桃报李,帮他保下小半身家,也算是聊胜于无。 燕恒在家“修身养性”,肖瑾琰可没他这么清闲,隔天一早,他就派人去请叶辰,约在城南一家幽静小院中见面。 等叶辰落座,茶水点心摆上之后,肖瑾琰立刻挥退随侍,盯着叶辰端详,半晌无语。 叶辰没有半点不适,大大方方任由对方打量,捧着茶碗,悠闲自在啜饮,一点不像农家子出身。 “无功不受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想要什么?”肖瑾琰没打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之前家贫,接触不到玉,西京一行,让我大开眼界,自从进玉石市场见识到美轮美奂的玉石雕饰,就对之爱不释手,再难放下。西京这地方不是我能玩转的,晋岷县又小了点,所售玉石式样老旧……”叶辰很少长篇大论,偏此时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肖瑾琰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他没那么多功夫听叶辰述说前因后果,见他大有一直说下去的迹象,很是干脆利落出言打断,一点没管这么做是否礼貌:“说重点。” “我想要一个晋岷县附近小玉矿。” “你胃口倒是不小。” “还好。”叶辰谦虚道。 肖瑾琰微眯起眼。他出生后没多久,大越朝就立国,见过的人可以说形形色色都有,但就没见过叶辰这样的。 按理,一个乍富的穷人,自小在乡下长大,应该没什么见识才对,见个芝麻点大的小官,都要战战兢兢。这人却有别于他人,很是难缠,不光脸皮厚,胆子更是大到没边,区区一个一只脚踏进商场的农户,竟一点不畏惧他不说,还敢坐地起价,跟他谈判。 上次就是如此,肖瑾琰要是不拿出一点实质利益,怕是翻遍整个晋岷县,海棠都不会出现,那他一辈子估计都会生活在患得患失中,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浑浑噩噩了却此生。 这人看似不起眼,不想让人注意到的时候,一个转眼就会从视野中消失,做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处处掐中要害,这次对方把主动权拱手送出,还真是出乎意料。 越是如此,肖瑾琰越不敢小觑,只怕叶辰所图甚大,一座小玉矿未必就能满足他。这么交谈下去太过被动,略一思忖,他一脸为难道:“这事不好办,矿山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开采需要获得许可,现在还没到新一轮竞价获取授权时间,需从其他矿主手上买,这价格就不好说了,区区两万两只怕远远不够。” “就没有无主的?”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就算有,那也得等下一轮竞拍,现在能打主意的只有有主那些。” “这样……”叶辰也没料事情会这么复杂,观其神态,肖瑾琰所说应该不假,那只能换条件。幸好他有备而来,不过这自然不好表露出来,故而思索良久,他才开口,“我要一个武散官官职,不能小于七品,小玉矿开采权你帮我竞拍,费用我出,不够的就算我借你。” 肖瑾琰:“……” 这人还真敢开口。 七品武散官虽然不算什么,现在还是科举推荐并重时期,运作一下,没有实职的官位,尤其是武官,并不难争取,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官,有官服,领着朝廷俸禄,以后找到机会,转为职官,继续往上爬也未尝不可能。 肖瑾琰在意的并非品级、俸禄本身,而是武散官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有了它,就相当于获得进入官场凭证,进可攻退可守,这主意着实非一般人所能打。 叶辰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不用他说,仅几次见面,肖瑾琰就领教到叶辰的厉害之处。 肖瑾琰曾想过动他,再不济也要将人拉拢到侯府旗下,最终都放弃。他有种感觉,最好别将眼前这人逼至绝境,否则反扑会来得异常凶猛,很可能造成的损失不光他,就连庆安侯府都承受不起。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肖瑾琰却选择相信。 任何事其实都有迹可循,区别只在于是否意识到不对,就比如他跟窃据正院那位相处总觉着隔着一层。当时他理所当然以为是长久没见造成的生疏,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那位根本就不是他母亲,没有隔阂才怪。 回京这几个月,肖瑾琰并不急着着手调查,而是打着离家许久想念母亲的幌子,近距离接触正院那位,且不厌其烦,晨昏定省不算,一有空就往正院跑,时不时还来次突击,效果出奇的好。 那位破绽越来越多,有时候笑容显得格外僵硬牵强,肖瑾琰只当没看到,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知道了又如何?燕羽衣的身份拆穿容易,收拾善后却能让人恨不能回到当初。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牵扯太大,不光涉及庆安侯府,还有燕府、刘府。虽说刘炳文接连丧子丧儿媳,又有着文武壁垒,跟燕府关系并不热络,跟庆安侯府就更没多大干系,但有着正院那位,时不时以思念亡姐的名义将表妹接进侯府作为维系,两家关系怎么也撕扯不开。 坐了十几年侯夫人位置的人竟然是个冒牌货,要是这个消息散出去,三家绝对会成为西京最大的笑话,而且能被笑很久,久到哪怕连肖瑾琰都老去,也无法消散,搞不好就会成为传说,一代代往下传。 此事最佳处理方法是让人暴病而亡,只是仅靠肖瑾琰一人,做起来太有难度,除非他不管不顾,甚至假手于他人。 肖瑾琰也曾想过跟庆安侯开诚布公,将麻烦丢给他,但他不确定他爹听后是何感想。 且不说庆安侯信不信,就算信了,光燕羽衣多年侍奉婆婆,管理中馈,将庆安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交好同僚故交夫人,要下手处置就不容易。 更要命的是,被枕边人一骗就骗了十几年,虽说大半时间两人都分隔两地,依然足以令人发狂,以后说不定看到他和其余嫡出儿女,都避如蛇蝎。 这对肖瑾琰没任何好处。 燕府那边就更别提,知晓真相只会让他们陷入尴尬境地。 刘府更不可能告知,要让刘炳文获悉此事,说不定还会疑心是庆安侯府和燕府两家联手欺骗刘家,这可真是长了千张嘴都说不清。 碗盖轻磕茶碗边沿,发出一声脆响,将肖瑾琰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心底不由苦笑。这事到底影响到他,面前坐着这么大个人,还是半生不熟,几乎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人,他竟然陷于自我思绪中,实在太不应该,这样上战场下场只怕不妙。 肖瑾琰很快收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