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雪静静覆盖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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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参考书上的如尼含义是通过对如尼诗歌的解释获得的,分别是8-9世纪出现的古英语如尼诗,13世纪出现的古挪威语如尼诗和15世纪出现的古冰岛语如尼诗——中午没跟你说冰岛语,一来它不在西日耳曼语支里,对你来说学着没那么容易;二来古冰岛语的出现时间和如尼文在斯堪的维纳亚半岛消失的时间差不多,参考价值不大;三来我也不会,说出来误人子弟。” 安格斯把刚刚在图书馆找到的记载有挪威语如尼诗的书本打开,放到卡米拉手边。 实话实说,选修课上所教授的弗萨克文只是带领学生们入门的难度,学习要求仅仅有文本、含义及其读音。对于安格斯所装配的语言系统来说,同脑子活泛的卡米拉讲明白它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破解的过程是把现代英文转换成古英文再转换成古弗萨克文,参考依据是读音,所以并不是一对一的,一些英文对应了两个符文,也有一些弗萨克文对应两个英文——这点不难,只要能读出来就大体能对应上。” 卡米拉不想自己学笔译也得学着念出声,不咋乐意地一吐舌头。 安格斯顺嘴安慰她:“默念也是念,毕竟考试又不能出声。” “也是。”卡米拉把《魔文词典》和《高级魔文翻译》两本书对照着摆在一起,逐一将25个符文抄写并注释。 安格斯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托腮发呆,等卡米拉写到字母Q找不到对应而缓缓停下的时候开口解释:“Q是现代英语的新字母,得借古英语转写。” 卡米拉附和:“欸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弗托克文也没有。Q——CW——那就是KenazWunjo。” 安格斯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突然想起了古英文的CK通用,梅林,这得多少个排列组合出去了。”卡米拉边写边偷偷骂人。 “都排列出来然后看哪个最合理——干古文翻译是这样繁杂琐碎的。”安格斯跟着吐槽。 卡米拉继续奋笔疾书,不久之后又停了下来:“这个Eihwaz——” “没有定论,目前只能确定他的读音在弗萨克里对应?或者?。” “i和ai的读音不能对上元音Y吗?”卡米拉后仰,靠在椅背上开始头脑风暴。 “时间对不上。元音Y出现在中古英文时期,比古弗萨克文时期晚,只能勉强能对上后弗萨克。”安格斯在旁边画了个时间轴辅助解释。 “所以我的考试——”卡米拉听得头大。 “你祈祷别出有关于他的题吧。”安格斯无情地替她翻了下一页,“还差三个。” 卡米拉苦大仇深地趴回来学习:“不用一直盯着我啦,你原本打算来看什么?” “打算学点黑魔法。”安格斯直言不讳,“结果一本相关的书都没找到。” 卡米拉早就知道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笑一下,所以她也笑了一声,答:“那你得申请去禁书区——唉禁书区也不一定有,像《至毒魔法》、《尖端黑魔法》之类的已经被移到校长室里保管了。” 安格斯表达了他的遗憾。 话一出口,卡米拉陡然觉察到异常:“不对啊……德姆斯特朗教的黑魔法不是蛮多吗?” “教一些,但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多。我本意也只是看看教学差异。”安格斯笑着解释,同时翻开方才随意抽了个数字决定拿下来的《伊法魔尼魔咒教科书》。 亚克斯利小姐却在此刻换上一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的自信模样,放低声音揭穿他:“少说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罗森伯莱斯先生。” 安格斯没有辩解,食指竖在唇边,讨好地向女士眨眨眼睛。 卡米拉大手一挥,慷慨大方:“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帮我写了作业,我就大发慈悲当不知道啦。” 还以为要教她几个呢。安格斯松了口气,把她的作业本和草稿纸拢到自己跟前,轻声问道:“所以亚克斯利小姐准备做点什么呢?” 她的翻译作业——翻的是古挪威语如尼诗前两首啊!安格斯直接把诗集拿过来,边誊抄协会定下的译文边时不时改动一些翻译新手容易出错的点。 “写魔药课论文,明天下午交。”卡米拉从包里翻出另一张纸,并把只写了标题的几乎空白的羊皮纸展示给他看。 他倒是已经从莱普斯嘴里知道明天下午有魔药课了,但他忘记还有作业这回事。 “……我也要交吗?”安格斯问。 “我觉得不用。”卡米拉不由得停笔沉思, 她指间的笔翻飞旋转,分析道,“他留作业的时候你们还没回来,而且他也知道你是新来的,所以——” “太好了。”不用写作业的学生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他不多时就抄完了两首诗的翻译作业,把作业还给了还在憋论文的小姑娘。 卡米拉百忙之中抽空道谢,欣赏片刻优美的如尼文后继续参照尤多拉给她的实验记录论证在改良版缓和药剂里加入香柏和圆佛手柑的可行性。 “说起来……你们怎么没去德姆斯特朗?”安格斯有些突兀地问了一个他疑惑了许久的问题。 这是个很容易解释的问题。卡米拉一一道来:“我jiejie和沃特是级长被留了下来,希拉瑞莉和罗德尔身体不好,赫德森说出门影响他卷绩点,虽然他一直也没卷过莱拉,我不一样,我单纯是看见那么多人就烦,唔,谢利……我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去——总之结果就是我们全在霍格沃茨待着啦。” 谢利·斯科特。安格斯还记得他,一个有点过分热情阳光的斯莱特林,他的长相和行为都让安格斯想到些关于拉丁裔人的刻板印象。 “因为我怕冷。”谢利在室内还戴着校袍的兜帽,额前微卷的黑色碎发遮住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的边沿——一身黑的他从安格斯背后探出头来时格外显眼,“大冬天的往北极圈跑还要爬雪山,我可吃不了这种苦。” “那我帮你祈祷里斯本能建个新的魔法学校,那比伦敦还暖和。”卡米拉调侃他,“到时候你可要多带两瓶防晒霜过去。” 谢利在安格斯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魔咒笔记本:“谢谢。但我其实没那么喜欢晒太阳,还是伦敦适合我。”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安格斯端起玻璃茶杯送到唇边轻呷一口,试图压压被谢利吓出来的心悸。 卡米拉乐得看安格斯不太冷静的模样,她乐完的余兴间还不忘和谢利打趣:“怎么想起来图书馆了?” “我才不爱来——帮罗德尔找书,正巧看见你俩在这。”谢利看到了久违的熟悉课本页面,惊奇地探头过去张望,“你在看伊法魔尼的魔咒书?” 安格斯放下杯子,淡淡地“嗯”了一声:“闲来无事,研究一下别处的魔咒。” 谢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的目光重新投到安格斯平静的侧脸上:“没什么好研究的,伊法魔尼有点太……唔,算了,最民主、最有教无类的伟大魔法学校。” 安格斯垂眸,正对上一双蓟花般的眼睛,里面似乎能用犹豫追忆和探究画出一张饼状图。他倒是听得出来那三个夸赞的词都不是夸赞的意思,只是他想知道谢利此时为何会阴阳怪气。 “我在伊法魔尼上了一年学就转过来的。”谢利解释道,“躲躲北美的风气。” 惊讶,但并不意外。安格斯默默点头,移回视线,手上魔咒书又翻了下一页,一边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英国也没好太多吧。” “感谢斯莱特林没那么有教无类。”谢利也移开视线,望向安格斯手里那本书,“你真不用看,伊法魔尼的魔咒比霍格沃茨差得多了,更不用跟德姆斯特朗的比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安格斯停了勾画的笔尖,谢利又补充道:“魔咒不急看,我记得你们周五才上魔咒课,你还不如看看草药——霍格沃茨真的很爱大自然,不论动物还是草药。” “就是就是。”卡米拉附和,手中羽毛笔恨不得给羊皮纸戳出一个洞来,“我是真不爱倒腾那堆东西。” 他们显然在这一问题上共同吐槽多次了,安格斯看看这两人,跟着吐槽了一句他也真的讨厌弄上一手泥土,并得到二人一致赞许。 谢利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去帮罗德尔找书,几分钟后就抱着一摞《邂逅魔法奇缘》回了座位,惊讶地发现卡米拉居然已经写完了魔药作业,正收拾着桌上的书籍准备回休息室。 “这么快!”谢利瞪大眼睛,“卡米拉,我以为你至少需要写个半天呢。” 卡米拉翻翻白眼:“编魔药作业而已。走吧走吧,别让罗德尔等不急了。” 谢利多看了一眼安格斯,他手里的魔咒书换了一本他不认识的,伊法魔尼教科书不知所踪,想来是太无聊被丢回原位了。谢利没多问,三人一起走出图书馆,出门——打头的大步流星的谢利和一只横冲直撞的小兔子撞到了一起。 莱普斯晕晕乎乎地下意识接住了两本从空中飞来的书。他的朋友及时扶住了他,谢利则被安格斯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避免摔跤。 “怎么回事——”卡米拉气势汹汹地上前两步,“呦!小巴比蒂和小跳跳坩。” 小跳跳坩——塞缪尔·坎宁安,在确定莱普斯站稳之后抽手,叉腰叹气:“真是不巧,抱歉,斯科特。” 莱普斯颇为愧疚地又蹲下捡书,还记着把系列故事按顺序排成一摞才递到谢利眼前。可惜谢利在碰撞中被书角狠狠刺了一下肚子,正痛得直不起来腰,只有心抬手挥挥应了塞缪尔的道歉,分不出神关心旁的。 莱普斯可怜兮兮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安格斯,眼睛里写满了救救他。安格斯无奈地笑着,一手继续当谢利的支架,另一只手从莱普斯那接过书,却是实在没有第三只手去扶小兔子了——感谢卡米拉过来把人拎了起来。 “你以后叫三月兔得了……急急忙忙地要去哪?”卡米拉一脸嫌弃地看着狼狈的莱普斯,不住用袖子给他掸去黑袍上沾染的土,尽管实际效果像是卡米拉在抽他。 “……不行,叫游走球。”险些被四年级小孩撞了个人仰马翻的一米八壮汉开口时气若游丝。 莱普斯尴尬地摸摸鼻子:“上完课回去休息——五楼有一个直接通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捷径。” 卡米拉清理完灰尘便放了小兔子自由,忍不住对于五层错综复杂的密道系统啧啧称奇:“果然,勇敢的人首先探索世界。” “其实我也是从二楼的密道直接来图书馆的……”谢利已经缓过来了,揉揉肚子,不忘跟安格斯道谢。 “你也是勇敢的人。”卡米拉笑着赞赏。 塞缪尔和莱普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静悄悄后撤半步,试图远离斯莱特林的阴阳怪气战争。但显然安格斯不是什么好心人,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又见面了,莱普斯。” “啊哈哈是啊,霍格沃茨真小啊。”莱普斯干笑了几声,“你还真来图书馆呀。” “为什么不?”安格斯浅笑着反问。 “我上着课才想起来六年级今晚就是天文课……”莱普斯解释,“早想起来我就换个地方了。” 谢利不知何时挪到卡米拉身边,压低声音八卦:“他俩怎么认识的?” 卡米拉也不知道,但她脑子活泛地回忆了这两天的行迹,同样小声猜测道:“我不确定……应该是早上去找莫瑞甘聊天的时候吧?昨天也有可能,昨天还是爆炸木头送他来休息室的。” 安格斯听到他俩交头接耳了,不过他忙着逗小兔子,即便他听到了那个陌生的称呼时稍有疑惑,也没有转头接话。他给莱普斯提出一个新方案:“现在换也来得及——黑湖怎么样?” “黑湖!”莱普斯眼前一亮,连忙答应,“好主意!” “我觉得是早上,小兔兔不怎么跟他哥一起玩。”谢利灵光一闪,给出自己的结论。 卡米拉瘪嘴:“主要我早上也没注意他们仨有没有凑到一起,太可惜了。” 安格斯听不下去了,他把手里沉重的知识往谢利手里一递,示意他俩别在这大声密谋了,同时依然温和地回应着莱普斯:“好,明天见。” 莱普斯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朝他们摆摆手:“拜拜!” 目送莱普斯拉着塞缪尔欢快地蹦进某个密道,谢利抱着书堆,一副恍悟状:“仨,哦——他是爆炸木头派过来的。” 安格斯下压的眉毛展示出他的疑惑与难以置信,他问出了那个自己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莫瑞甘……指的不会是莱拉吧?” “是的哟。”卡米拉边往楼下走边微笑答,“你不喜欢的话……咱们可以换一个。” “没……” 谢利完全没让安格斯说上话,他很快接上梗:“换成布瑞吉特怎么样?我觉得中国人当农神很合理。” “别了吧——”卡米拉一个劲摇头,“换个没有伦理哏的。不如叫断木骑士,以纪念被她一掌打断的禁林的树。” “改回褚花匠?继续纪念温室里被赫德森扫荡走的她亲手养大的米布米宝。”说到后面,谢利逐渐带上了悲痛的语气,还嫌不过瘾一般把书当作花盆,捧着它做作地假哭,以模仿三年级为了一盆干瘪的米布米宝发表中二言论的莱拉女士。 谢利听到身后安格斯的轻笑声,一秒收起眼泪与哭腔,转头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安格斯阖眼沉思两秒:“冰雪女王*。我把她背下来的时候问她要不要直接幻影移形出去,她不要,然后左挥手右挥手变出好长一条冰上阶梯。” 卡米拉忍不住噗呲笑出来。她斜挎着包,扬手在空中挥洒一道纷纷扬扬的雪,形似盎然生长的藤蔓。 谢利更是夸张地发出一声拖长了音的“哇哦”,他赞道:“酷啊卡米拉——我投冰雪女王一票。” 飘摇的雪花落在走在最末的安格斯发顶,他习以为常,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