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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信国军初具规模,总得花上两三年工夫。说实话,这两百羽林军虽不可靠,却是我们现在所有的全部本钱,轻视不得啊!” “是啊……”凤篁长长叹一声,又振作精神,说:“但这里不像长安,没那么多制肘和忌讳,我们大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他向青辰一回头,笑得如春阳破冰:“青辰,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永远都让人压制着,万事都照别人心意行事。总有一天,我会……”他调皮地眯眯眼,指了指天上:“像太阳一样!” “君临天下。”青辰已听到凤篁心里的声音,却不答,只是越加温暖地笑着,也抬头看看天上。 天上,那一轮冬阳,正暖洋洋地照着地下万物。 也照到横波和伊诸的脸上。 伊诸坐在池塘边的石岸上,不吃不喝不理人,已整整一天。 横波在她面前蹲下,劝道:“卫姑娘,我长你几岁,就唤你一声meimei吧!meimei,你别这样,一个劲儿饿自己,又有谁会心疼?自打被王府留下,你就不吃不喝的,可这有什么用?你是被王府用钱买下来的!不是强抢民女,也不是强买强卖,而是王府出了高价,你爹欢欢喜喜拿了银子把你留在王府的!你这么这和自己过不去,何苦来呢?” 伊诸看她一眼,又扭过头去,虽不说话,眼泪却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横波看着,叹口气,拢拢裙子在她身边坐下,又说:“我知道你不甘心就这样被卖了,可咱们做乐伎的,都不算人,只能像牲口一样被人买卖。就算在乐坊里,你管坊主叫爹,又有什么两样?不过面子上好看些,私底下,他还不一样当你是摇钱树?在王府里,终究好些,至少有个靠,不像在外面,无依无靠的,红不红,宠不宠,都一样受罪。” 伊诸抹抹眼泪:“既如此,还活着做什么?不如都死了干净,也省得在人间受苦!” 横波不由语塞,半晌才说:“你这孩子……好容易托生成人来世上走一回,你舍得就这么死?要是一死了之,咱们从小到大吃的那些苦,不都白吃了?我们只要活着,熬下去,就总有出头之日,要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你懂不懂?!”她又劝了许久,直说得口干舌燥,见伊诸却仍一丝一毫都听不进去似的,只能站起身跺跺脚,恨了一声:“我是劝不动你了——从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人!进了王府有什么不好?你在外面跟着你那个爹,迟早都是被卖给人——难不成你还指着他养你一辈子?罢罢罢,我去找王府乐伎头领去,我不信她也管不了你!” 横波气急,转身去找来水映,指着伊诸道:“姑姑看,这丫头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了,怎么劝也不听……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水映抱着手炉歪头想想,便同顾横波方才一样坐到伊诸身边,也不劝,开门见山地就问:“你这样闹,是不是想回你原来那个戏班子?” 伊诸终于回头看她一眼,吸吸鼻子,应了声:“是!” “然后呢?”水映声色不动,继续问。 “然后?”伊诸眨眨眼,像根本没听懂水映的话:“然后,就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呀!” “和以前一样过日子?”水映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和以前一样天天被人朝打暮骂的,四处小心陪笑着演戏,还要看那些老爷少爷的眼色过日子,还是像你班中那些年长的jiejie一样,只要那些客人一动色心,就只能任人欺凌无法自保?” 伊诸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可不像那些姐妹一样软绵绵的!谁敢欺负我,我当时就要他好看!” 水映点点头,向横波道:“那个伊家戏班还在王府里,并没有走。你传我的话,叫那个伊江进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多说。”横波应声去了,水映才又向伊诸说:“你也不用赌气了。我们把你爹叫来,只要他愿意,就让他带你走。” 伊诸立即应声“好”,脸上,终于绽出一朵笑容,紧跟水映进了玉梨轩正堂,大刺刺地在椅上坐了,就等伊江来领她回去。 不多时,伊江小心翼翼地跟着横波走了进来,满面陪笑着向水映问好。水映却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只从头上拔下一支金耳挖子慢慢拨手炉里的灰,半晌才开口:“伊诸很不愿留在王府,闹得厉害,我实在没办法。你和她说说,看她到底是怎么样。若实在不行,你就把她的身价银子留下,把人领回去吧。”说着,吹去耳挖子上的炭灰,重新插到头上,扶了顾横波的手站起身,说:“让他们父女俩说话,咱们先出去走走。”说着扬长而去。 横波回头看一眼留在厅中的伊家父女,迟疑地跟水映走出室内,在院中的梨树下站定,嗫嚅着开口:“姑姑……这伊诸是大公子发话要留下来的人……要是万一真被伊江领回去了……大公子岂不是会怪罪?” 水映只浅浅笑一声:“无缘无故的,伊江为什么要把她领回去?” “也许……奇货可居吧……”横波犹豫着答。 水映勾起一边眼角:“奇货可居?哼!这话原也有理,只是咱们女子,还有一句话必须牢记,那就是得防着人老珠黄。伊诸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仗的,不过是年青新鲜。伊江得了那么些银子,也该知足了。再说,现今江南,势最大的就是王府。他若还想在这里混,就非得好好巴结咱们王爷不可。莫说给了他银子,就是一个铜板不给,他也不敢把人领回去。”说完,又瞥横波一眼,道:“你是个有心思,且肯用心思的人。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性子,因为你虽身在贱籍,却不甘听命,用尽心思想往上爬。这份野心、,志气在女子中是很难得的。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蜀家,你为什么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几乎连命都保不住?” 横波肩一颤,忙低下头:“横波不知,请姑姑指点。” “过了。” “姑姑?”横波不解。 “方才我问你话,你一颤肩,一垂头,做得过了。不像不懂,倒像做贼心虚。”水映道:“你抬头看我是怎么做的。”只见她先睁大眼,露出不解的表情,睫毛微微颤动,良久,才仿佛受了委屈似地慢慢低下眼帘,咬着嘴唇摇摇头。一连串的神情动作自然已极,完全不像年近三旬的成熟女子,倒更似十五六七情窦初开的少女。 横波如醍醐灌顶,怔了一会儿,喜道:“多谢姑姑指点,横波受教了。” 水映换了正容,点点头:“响鼓不用重棰。你本就是个极聪明的,自然一点就通。你过去诸多不顺,都是因为锋芒太露,做的过了。那些好色粗心的男人或许不会发觉,但怎么逃得过女人的眼睛?让人一见之下就看出你的聪明和不安份,平白生出三分防范之心,你还能兴什么风,掀什么浪?” “是……”横波细声应道,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