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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拿了敲锈工具,一个水手告诉我们怎么敲,然后叮叮当当的一天就开始了。太平洋的太阳可真大,毫不吝啬的照在我们身上,耳边是震的耳膜都生疼的噪音,汗水从安全帽里不停的往下滴,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学里学的那篇:开始是一颗两颗,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了线……好不容易捱到了十点,随着一声:“喝茶了!”我和张庆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艇甲板下面。 也许是累了,张庆挺尸一样一个太字躺在地上话也不说。我喝着茶水,吹着海风,像到了天堂一样,舒服的眯起了眼。 “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吧?”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刘老师,他靠着栏杆微笑地看着我们——他可真好看。我回头看看张庆,他却仍然闭着眼不说话,我于是答道:“哦,还好,就是太热了。” “对啊,现在天气是热,我怎么没想到呢!原以为让你们先熟悉几天好点呢!”刘老师淡淡地笑着,对我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张庆。我用肘子捅捅张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好意思的向刘老师笑笑,谁知他好象一点也不在意,笑着正要说什么,突然脸上闪过一点惊喜: “看,海豚!” 我连忙爬起来往外看,张庆也不装死了,也跟着冲到栏杆边。就在船边,有三只海豚正追逐着,清澈的海水下,隐约是浅灰色的身体,游得飞快。都说快到菲律宾的时候有海豚看,现在终于让我们见到了,我禁不住大叫: “真是海豚啊,多漂亮!” “我上船两个月了,也才第二次看到呢!”刘老师也兴奋地说。 “这可比水族馆的要漂亮多了!”我说。 “是啊,他们是自由的啊!”张庆许久不说话,说话就让人犯迷糊——好像他是不自由的一样。我听着,一时好像第一次看到他。 海豚一直不疾不徐跟着船跑,我们看着正入神,就听道有人吵: “你凭什么不让我休息,我tmd不干了!” 19 我们急忙赶到船的另一侧,刚跑过去,就见老妖气急败坏地在摔东西,旁边是水头被一伙人拉着,大眼珠子要跳出来一样,不停叫: “就不让你休息怎么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水头吗?你除了让我干活,你还能怎么样?今天看着你顺眼听你几句,不待见你我甩都不甩你!” “你再说,你再说!”水头要不是腿脚不便,看那架势就要飞起一脚踢过来了。 “再说你又能怎么样?踢我?”老妖也看出来了,他可真毒,像这种话我也就是想想而已,决不当面骂出来。不过我也就佩服老妖这一点,无论多气,他骂人还是好整以暇妙语连珠不带脏字,不像我,就跟水头似的,这会只能一个劲儿的重复“你再说,你再说!” 刘老师过去先喊住了老妖,然后安抚了水头几句,最后向我们走过来,沉着脸极为严厉地对老妖说:“跟我到办公室去!”然后把老妖拉走了。 后来我们从小安子口里了解了大概。原来水头一晌午不停盯着老妖干活,最后他自己回来休息了,还要让老妖一个人把大缆整理好。见过缆绳的都知道,那通常是好几个人干的活,老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干,绕了个圈儿自己放了假。水头走的慢,等他回来就看见老妖正泡茶呢,于是俩人就争起来了。小安子讲完担心地说: “不知道实习老师怎么训他那,刚刚那么凶,不会给他不及格吧!” “不会的,刘……恩,老师不会的。”张庆说。 “你怎么知道?”蚊子问。 “知道就是知道喽!”张庆不咸不淡地说。 我知道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刘老师是亲戚,于是也说:“当着船员的面,肯定要凶一点啦,放心了,刘老师那么和气,肯定不会难为老妖的。” 大家商量了半天没结果,只好继续干活等着老妖回来再说。 老妖这一去中午也没见他吃饭,一直到晚上,我们都洗好澡了,才见他施施然进了门。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到底对他怎么处理的。老妖摆摆手说: “你们让我安静一下怎么样?今天我的头都大了,先是刘老师讲,然后大副讲,接着政委讲,最后船长讲,我都要被吐沫给淹死了!” “那后来呢?”蚊子还是不依不饶。 “表决心决不再犯,写检查写到现在。”老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可累死我啦!” “那他们给你吃饭没啊?”我问。 “那还亏了不成,刘老师都亲自给我把饭送到办公室了!”看他乐滋滋地,好象写检查的是水头一样。 “你就瞎乐吧,看明天水头怎么整你!” “刘老师说了,我明天不干白班了,去驾驶台值班!” 这家伙,怪不得怎么牛,还真让他因祸得福了。 也许是沾了老妖的光,水头后来也对我们不横挑鼻子竖挑眼儿了,大家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其实活还是那些活,只不过现在不是那么压抑了。每天早出晚归,吹海风看飞鱼,比起在房间闲得无聊打牌还更好一点。 船上的日子似乎过的特别快,我数着每天四次和江波见面的机会——三餐和洗澡,日子就这样溜走了。江波看见我一律面目呆板,目不斜视,洗澡回来的时候,走廊那么窄,他也可以当我不存在,从我身边走过连身子都不侧一下,那时我就恨不得自己是四班的那个大胖子——让他挤过去,他就不能这样蔑视我了。不过也奇怪,我每天都是算好了时间去洗澡,这样就可以在他进屋之前碰到他了,他也从没改变过回来的时刻。我出门的时候,是九点二十;他到宿舍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二十过十五秒,我们在距离他宿舍门口的第一个拐弯相遇,误差是一米半。每次我独自走过的时候,我都要在拐角处停留一会,那时他身上的香气还没散——力士香皂混合海飞丝洗发水的味道,或许我根本什么都闻不到,只是在心中想象而已。 八月二十号的时候,我们到了印尼的棉兰,在那里可能是大城市了,可那个港实在是小的很。船到的时候是晚上,我们从窗口望去,只看见一个喷火的大柱子还有岸边稀稀落落的灯火,像到了一个魔力的地方:一个有巫师和火炬的神秘乐土。这个感觉一直持续到天亮,开始发觉大火柱不过是炼油厂的建筑,而卸货的时候,我就知道当地人并不这样认为了。印尼人很黑,码头的工人都瘦瘦的,但每天下班的时候都变的贼胖——他们肚皮里装满了我们船上的大米,所有的工人一律如此。我认为乐土的人是不用做这些事的,所以很显然,他们过得并不快乐。据说当地人之所以这样穷困是因为少数的华人掌握了这个国家大部分的财物,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新一轮的反华风潮刚过。船上规定:下地要最少五人,晚六点以前必须回船。 当地人很不友好,到处都有半大小孩子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