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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则昭从鲍里斯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震惊得不肯相信。 滥用药物到这个地步,跟吸毒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亲自来了,成则衷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将公寓翻了个底朝天,只剩下一个打不开的保险箱——虽然在卫生间的镜子后面看到了两瓶维柯丁,但至少那不是她真正害怕看到的那个东西——她抱了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可是成则衷从来不在意财物,她不敢想,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慎重地存放起来。 鲍里斯接了成则衷回公寓,才一开门就看见成则昭杵在那儿,开了口声音又冷又沉:“鲍里斯,我和我弟弟要聊一聊。” 鲍里斯心领神会地点头:“正好我的烟快没了,我去买一包。”说罢就扭头回电梯方向去了,留下成则衷独自站在门口。 成则昭脸色倒还算平静,看了他一眼:“成则衷,你跟我进来。” 成则衷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成则昭一径走进成则衷的卧房,拉开一扇柜门然后对着成则衷问:“是空的么?”里面正是保险箱。 成则衷看着她:“不是。” 成则昭说:“打开它。” 成则衷走过来,没有一丝忸怩地打开了保险箱。 这个保险箱不大,除了半打多装有维柯丁的药瓶,里面有一个窄长的makou铁盒,一盒已经用掉一半的注射液——绝不是成则衷的常规用药。 成则昭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她伸出手抓过makou铁盒打开了,里面赫然躺着一支注射器。 铁盒从她手中跌落,她又拿了一支注射液去看上面的标签。 她颤抖得更厉害了,脸色逐渐铁青,成则衷静默地站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成则昭转身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到成则衷身上,声音近乎尖厉地悲愤道:“你就是这么‘好转’的?!” 成则衷在缄默中闭了闭眼。 成则昭又将几个药瓶也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最后捏着一支安剖瓶举到成则衷眼前,怒眦欲裂:“给我睁眼看!这个鬼东西,你用了多久?说啊!” 成则衷睁开双眼,眸光沉而黯,无言地看着她。 成则昭重重给了他一记耳光——这是她第一次打自己的弟弟,却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她气得连嘴唇都冰冷。 成则衷还是不说话,神情麻木而冷漠,仿佛他天生是个没有喜怒的人。 第二记掌掴,成则衷仍是纹丝不动地承受着怒火,没有一句怨言或者一声闷哼。 成则昭又接着打了第三记、第四记,眼中开始流下guntang泪水。她的心中又恨又痛,她抓着成则衷的臂膀摇撼着他、捶打着他,大哭着一遍遍质问:“你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呀?……” 成则衷双眸本就极黑,现在更深得根本望不进去,他不紧不慢但力度坚定地抱住了崩溃失态的长姐,他没有回答成则昭的诘问,只是轻摁住她因痛哭而抽动的肩头,简洁地做下保证:“我会戒掉。” 成则昭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强压着喉间哭声,但眼泪还是簌簌而下,在脸上纵横阑干,她的悲和怕远大于怒火和失望,她仍然无法重新镇静下来。 成则衷说:“姐,你别哭。” 成则昭推开他,跌坐进单人沙发里将脸埋在手掌中低声抽泣,一分钟后才能默默揩干面上泪水捂住自己口鼻,只露出泫然的通红双眼看着地面,神色惘惘,伤心透顶。 成则衷转身出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样东西——他拿来了烈酒和火柴。 接着他当着成则昭的面将保险箱拖出来放倒,直接把烈酒一倾而尽全部倒了进去,他放下存酒器,划了火柴也扔进保险箱里,火舌霎时高高窜起。成则衷又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样东西,也一并丢回保险箱里。 成则昭的眼珠动了动,视线终于慢慢移动,停驻在那火焰上。 成则衷将保险箱的门甩上,把炙热酷烈的火和那些蚕食他灵魂的液体一齐锁在里面。 “不要怕,我不是想自暴自弃。在它毁掉我之前,我会先毁了它。”他看着成则昭,平静地说。 …… 成则衷从沙发上陡然醒来,头脑仍昏沉,错手打翻了余酒。 疼痛,排山倒海。 然而注射器和剩余的吗啡都早已被他毁了。 那之后剩余不多的维柯丁到现在也早就空瓶——毕竟在沾染吗啡之后,维柯丁愈发地与压片糖果无异。 他下了决心要戒断。 左腿上像是寄生着无数台微不可见却威力无穷的钻机,在血rou骨骼之内一寸寸探入、粉碎、搅烂,如此循环往复,痛感随着震荡传递全身、刺醒每一个细胞。 因戒断而产生的头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恨不得拿钝器敲碎自己的颅骨。 不用多久,他会涕泗横流、浑身颤抖,甚至可能放弃尊严去哀求任何一个他看到的人给他吗啡。 手杖不在旁边,他按着膝盖从沙发上起来,没走几步却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姿势不妙,恰巧撞到了膝盖。成则衷当即闷哼出声,冷汗更是涔涔,只能扶着膝盖,侧卧着身子半蜷在地上。 鲍里斯出去采购尚未回来,成则衷孤立无援。 他决定把自己锁起来,趁着现在还能够理智地思考。 他深吸一口气,撑起上半身来,拖着腿艰难地朝卧房去。 咔哒。 落锁了,他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左手重重按着腿。 有几分癫狂地低笑了起来,成则衷含混不清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然后他半仰起头朝着天花板上的某处,双眸无焦距地大睁着,一瞬不瞬,梦呓般说道:“……看看我变成什么样了。” 头太痛了…… 强忍了一段时间,成则衷不由自主地开始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在门板上磕着自己的后脑勺,并忍不住,逐渐加大了力道。 他有想要嘶吼的冲动,一边又想大笑,喃喃念着“morphine,morphine……”手掌摩挲着之前注射的地方,手指在那里几乎暴虐地揉碾着。 成则衷脑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把他激得一下子冷笑出来。他眼中闪动着疯狂,竭力站起身来,朝着床踉跄地走去,近乎要扑倒在地——床垫边缘下面,压着一把匕首。 他轻易就把匕首摸出来,靠着床翻身坐下,拔了刀鞘将刀柄捏在手里,刀尖在腿上游曳,目光随之游走,审度着到底在何处切入才能最有效地暂缓痛楚。 鲍里斯的声音伴随着门开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成,伊莱来了。” 成则衷闻声只是抬了抬眼,没有应,握刀的手却紧了紧,刀尖已经扎了下去,血缓缓洇湿布料。 没有得到回应,但鲍里斯看到手杖还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