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jiejie
第十三章 jiejie
许璋君不太待见她，白茹却是一副十足的慈母模样。 毕竟是舞蹈家，名下经营着国内外都享有盛名的舞剧团，她虽不再年轻，但在业界话语分量很重，隔几年便会亲自导演剧目演出。 隔天起来的时候，白茹将几张鎏金的票放在了餐桌上，说这是他们舞团最新的一出剧目，叫做《瑟蕾娜》，她已经留好了最好的位置，等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去看。 许酲妍没有吭声，偶尔答两句，她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病色，吃饭的时候许恽会不自觉地看她，似乎有些关切，却又被白茹唤回。 两人又由一方主动地交谈起来，餐桌上的和睦倒是真切，白茹有时喜欢将话题扯到许酲妍身上，问她喜欢不喜欢跳舞，mama可以让最好的老师教你。 她摇了摇头，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吃饱了。” 好在很快僵局被打破了，每次吃完饭，许璋君都会先离桌。 她这个弟弟倒是很好玩，也不知道是听了哪方的说辞，对她的态度有点儿像是对空气，许酲妍也不强求，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最多的时候是躲在房里看书，偶尔郑潇亭会邀她出去，这样子，倒显得这个暑假过得很无趣。 许璋君从小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举手投足有种英国绅士的气质，明明彬彬有礼，却又冷淡疏离，唯一牵动情绪的事物大概就是养的那只雪纳瑞，很可爱，据说许太太不喜欢狗，是这次许璋君的升学成绩很好看，才破格买的。 毛茸茸的小狗没有烦恼，也看不见这宅子里的暗流涌动，只知道每天对着主人乖乖地叫。 可惜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过了大概一周之后，园丁在帮忙遛狗的时候，不小心让那只雪纳瑞走丢了。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责罚也责罚了，许酲妍走到楼下拿水果的时候碰巧看见许璋君在客厅里发火，看着往日那样冷静端正的弟弟如今这副样子，她难得驻足欣赏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不巧，那天大雨磅礴。 许璋君想亲自跑出去找狗，但被白茹训斥了，这个母亲在儿子身边把控了太多年，却随着年纪逐渐失去掌握，难免发生争吵。 他们一言一语斗得精彩，虽然到底还是亲母子，顾着体面。 可惜外面大雨磅礴，那只小狗又从小在许璋君身边娇生惯养，这样一场闹下来，找不找得到更是难说，许家的佣人都出去找了，只有许璋君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望着外面的天色出神，直到他听见有人叫他，后头看去。 “弟弟？” 暴雨打湿了女孩的裙摆，她的发丝也有些湿润，抱着怀里受惊而嗷嗷哀叫的小狗向他走来，一旁的翠嫂见状，连忙拿毛巾拿姜汤。 许酲妍站在他面前，将小狗裹着毛巾完好无损地抱到了他怀里，冲他笑了笑，“接好了。” “啊……嗯。” 少年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想起对方的身份，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翻脸无情的举措，只好先去替小狗搓毛巾暖身子。 翠嫂煮了姜汤可乐，装了两碗端上来，许酲妍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另一碗放在许璋君面前。 他其实很手足无措，那瞬间抬头看着这个凭空出世的“jiejie”，看着她的笑颜，看着她黑长的发丝，眼睛湿润地望过来，第一次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怎么了？” 许璋君才回过神来，却不知道做什么。 女孩将姜汤递给他，对他笑着说，“姜汤要冷了，尝尝吧？” …… 从那天之后两人之前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 白茹忙着舞剧演出的事情，许恽也总是留在公司。 许璋君虽然很早就出国念书，在燕京却也有很多发小，如今他放假回来，便会笑嘻嘻地打听在国外怎么样，又约他什么时候出去玩，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差几岁就成年了，又都是富家子弟，总是容易性格浮躁。 而许酲妍的性子安静，总是在书房看书，不怎么主动和他说话，那天之后许璋君以为她是想和自己亲近，还在心底做了不知道多少准备来冷脸，最后发现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免有些急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心思很好猜，尤其像许璋君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家教很严，没有什么跟异性接触的经历。 你太理他，他还会跟你甩脸色。 有天傍晚，夫妇俩在别省有个慈善晚会，需要同时出场，许璋君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jiejie，一身纯白的吊带睡裙，锁骨清瘦得骨感，似乎还要在家里呆着，便装作不在意地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门。 “出去？” “嗯，爸爸说你总是呆在家里，怕你闷坏了。” 这话当然是幌子，许恽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过。 许酲妍却很好骗地点了点头，恰时地提问，“去哪里呀？” 她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少年，似乎是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许璋君只能装作稳重地开口，“是我从小的一些朋友……” 这次说是有人过生日，邀了不少燕京权贵圈子的公子小姐。 “好。”许酲妍笑着答应了，两人难得对视，少年先受不住地别开了视线。 …… 出门之前许酲妍还是穿着那条居家的棉裙，见她似乎没打算换衣服，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提醒，许酲妍则不好意思地说她不知道穿什么，左右家里现在没人，就拉着弟弟上楼去了衣帽间，她的裙子很多，基本上都是许恽给她买的，时不时地就添一些。 平日里都是爸爸给她挑，如今他人不在，这下犯了难。 “穿什么呢……” 拿着那条白色蕾色长裙，有点度假，看着那条紫粉拼接鱼尾，又显得太庄重…… 许酲妍似乎真的很不懂怎么挑衣服，对搭配没有任何的经验，在这个年纪，这个圈子的女孩间，对奢侈品牌如数家珍，各种包包鞋子斤斤计较才是常态，她有些格格不入。 许璋君只能上手替她挑了一套，没想到意外的合适。 他站在门外等着jiejie出来，许酲妍开门之后在他身前羞涩地转了转，嫩黄的裙摆层层叠叠，像是凭空绽放的黄玫瑰，看他愣神，又问他怎么样？ “好看……” 许璋君的语气有些僵硬，他不敢再看了，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不知何时起，他看见她，总会莫名的心跳加速，偏偏两人甚至都不算熟悉，他更没有理由。 他们避开佣人出了门，打车去了L16的最高层，晚宴举办得很奢华，场地到处都是白蔷薇粉玫瑰的花卉装饰，长长的晚宴桌上铺着纯色的绸布，放着高脚香槟和精致瓷器，好一场飨宴。 许璋君的朋友连忙上前寒暄，看见他带了一个女孩，更是打趣了起来，他听了半天后才否认，这是他的jiejie。 外人或多或少对许家的新女儿有一番耳闻，有的消息灵通的甚至知道之前那番流言，可惜这话不能当着场面上说，于是又是一番恭维。 “你坐这里。” “嗯。” 晚宴很隆重，她坐的地方常常被投来各种明里暗里的目光，打量试探居多。 开场之后她坐在许璋君的身边，却误喝了一杯高度数鸡尾酒，导致有些头晕，就说着去露台吹风，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原来是梁晔。 露台的风有些大，左右四下无人，她站在他的身前，随口问道，“有被人注意到吗？” 她的眼睛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顶层外燕京的风景，灯红酒绿的霓虹都市。 梁晔听话地，一板一眼地回答了起来。 她没有细听，过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拿出那个本被许恽说扔掉的不起眼的旧手机，“帮我换一张追踪不到的卡，下周找借口让郑潇亭带给我。” “是。” 许酲妍顿了顿，还是凑近看了看梁晔的瞳孔，依旧是呆滞的，这个背影落在别人眼里像是梁晔正想抱她，她检查完没发现什么问题，刚想离开，没想到就被人狠狠拉到身后。 “滚。” 她转眸一看，许璋君挡在了她的身前，他的语气很生硬，似乎生气了似的，她怕两人纠缠起来，便偷偷对梁晔做了一个口型，让他走了。 许璋君见他逃走了，似乎还没有解气，问她有没有事，似乎以为她被人sao扰了，许酲妍小声说没有，低着头，装作被吓到了似的，许璋君又连忙将她放开，跟她道歉。 也许是刚刚没注意有些用力，许酲妍的皮肤又太嫩，手腕处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红痕。 “对不起……” 少年低头对她道歉，找人拿来药物青涩却小心地替她擦拭，他的手将她的手腕轻轻抬起，指尖错在一起，交织温热的体温，他们坐得很近，让这姿势显得有些暧昧，却又旁若无知。 “没事的，”少女对他笑了笑，“不用对不起。” 许璋君愣愣地看着jiejie，看她的眼睛，看她的嘴唇，只觉得好像从看见她的笑容的那天起，心脏从那天就种下了一颗种子，如今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一句句地浇灌，他像是雾里看花似的，愈发想要追逐，于是这份欲望一日日地生根发芽…… 到了如今，只需要许酲妍看着他的眼睛说话，这酥麻痛痒，便足以让他心绪难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