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家
先不提前一天夜里艾尼亚和五条悟的胡闹到底有没有被两位家长察觉，和艾尼亚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太宰治是绝无可能忽略女孩身上衣服的褶皱还有那股腻人的腥甜气息的。 可善于忍而后发的青年并没有揭穿艾尼亚试图掩饰的情事，而是体贴地给艾尼亚放好了泡澡的热水，坐在浴缸边沿上一边给懒洋洋的少女按摩头皮，一边听她畅想回到猎人世界后要带他去领略的各种新鲜事。 “萨托城的白蜜酒最好喝，别的地方都没有当地特产的白蜂蜜，只可惜mama不让我喝酒，还是我那一次偶遇了库洛洛叔叔才喝上的。你都不知道后来库洛洛叔叔被mama埋怨了多久，脸都要被唠叨绿了……” “度假的话当然是伊比利亚半岛最适合啦。相比起阳光沙滩比基尼，我更喜欢安安静静坐在山崖边看海浪砸在礁石上溅起的白色浪花，有一种和整个世界都割裂的平静，就好像我也变成浪花中的某一朵，随时可以被风带着飞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看看，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你问有什么信仰啊，宗教肯定是有的，但我没怎么研究过。不过光明神教堂都挺好看的，虽然我们家不信这个，mama更是每次一提起光明神就很嫌弃。” “你问光明神是什么？啊咧，对哦，这个世界没有，大概和你们这的上帝差不多？但他们不是一神教的啦，只是宣传其他的神已经遗弃众人，唯有光明神留下来照看他的羔羊。反正我都不信的，只是觉得他们的建筑风格很有意思，神圣伟岸下处处透着极致的奢华与精致，让人很难不质疑建造教堂的资金来源……” “爸爸还接过暗杀光明神叫地区大主教的任务，后面被通缉了好久哈哈哈哈。” “阿治你的眼睛颜色真好看，但还是比不上火红眼，不过现在还有火红眼的只有酷拉皮卡叔叔啦，他的族人都被库洛洛叔叔和他的同伴杀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mama会和他们都成为好朋友，反正我肯定做不到……” “克雷莫纳山上有一颗世界树，我还一直想去看看来着，金说上面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大鸟窝，但我总感觉他在骗我……金啊，金也是mama的朋友，但他不让我叫他叔叔，说显老，我就一直叫金啦……” 丰富细腻的泡沫浮满整个浴缸水面，艾尼亚身体埋在泡沫下，只伸出两条带有健美肌rou线条的手臂在空中不停的比划，情绪激动之处还会拍打起一朵朵泡沫，闹得浴室里到处都是。柚子味的香氛是太宰治特意为她选的，在熟悉的味道包裹下，两个人的精神都格外放松。 那个还未曾去过的世界从艾尼亚的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是那么的丰富多彩，让对生活一直十分寡淡的太宰治也不禁提起来几分兴趣。但真正让他听进去了的是那一句句「阿治我带你去看这个」「那里阿治也陪我去吧」「下次我也带阿治去尝尝」…… 在少女绘声绘色的讲述中，他的名字贯穿始终，是艾尼亚走到哪里就要带到哪里的小跟班，她曾经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都想要带着他再领略一遍。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五条悟使什么花招发什么疯，艾尼亚以后的生活里始终只会剩下他一个人陪伴。这些小插曲也不过是让艾尼亚生活变得更有趣的调剂品罢了，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太宰治掬起一瓢水冲去艾尼亚头发上最后的泡沫，娴熟而小心地没有让水溅到少女的眼睛里，这件事是他从不到十岁起就已做惯了的。 “还有，还有好多我还没说完呢……” 激烈的欢好到底还是消耗了少女的体力，泡完澡又叽叽喳喳趴在太宰治怀里继续碎碎念了一个多小时后，艾尼亚终于扛不住倦意，眼睛将合不合地朦胧一片。 “那等过去了以后艾尼亚再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女孩的发顶，“先睡觉，等明天起来我们就要回家了。” “…对…回…家了……” 来自头顶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而青年身上的味道和小时候依旧一模一样，艾尼亚很快就沉浸在这样安全而熟悉分的环境里，嘴角挂着笑的睡着了。 只是进入梦乡前最后嘟囔的一句话，谁也没有听清。 “还是……最……喜欢阿治了……” ………………… 梦想家艾比和行动派伊路米联合起来的结果就是说走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发了。夏油杰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太宰治猜测他这是不愿意接受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的事实，而五条悟则更是面都没有露，说是直接在本家等候着。 艾尼亚对有没有人送行并无所谓，她叽叽喳喳地和太宰治继续畅想着回到自己家后要做的事情，而艾比和伊路米则在做最后的行李清点。 其实本来没什么可带的，但谁也没想到伊路米居然一个人默默的收集了霓虹各地的土壤水质样本，满满当当一个箱子的东西说是要带回去分析和自己世界的有什么区别。 而艾尼亚则是多了一个太宰治带过来的一盒小时候收集的藏品，晶莹剔透，折射出各色光芒的宝石被人细心妥帖地收在一个个小盒子里。这是艾尼亚上一次假死后，太宰治唯一留存在身边的回忆。 而当大人们都整装待发，做最后的检查时，只有伏黑惠一个人惴惴不安，缩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年幼的他还不太能理解去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像之前听说人死了以后回到黄泉彼岸的那个世界吧？ 可怜的孩子越想越害怕，但又觉得如果大家都不怕的话只有他一个人怕岂不是很丢脸，兀自强行按住所有的不安，一个人惨白着小脸坐在座位。还是最后准备出发时，艾比打算牵着伏黑惠出发发现他整个人僵硬得站不起来时，才意识到男孩的不对劲。 “惠酱，怎么了？脸怎么白成这样？是不舒服吗？” “艾比阿姨，我没有不舒服……” 伏黑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他有些慌乱地看向最熟悉的太宰治寻求帮助，而忙着和艾尼亚说话的阿治叔叔根本没空搭理他，可怜的惠没了办法只能小心地抬起眼看向正温柔注视他的艾比，无比不安地小声问。 “那个，会疼吗？” 艾比有些惊讶地摸了摸伏黑惠翘起压不下去的头发，然后半蹲下身子和这个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男孩平视，美丽的面容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慈爱。 “为什么会疼呢？” “我听说死亡会很疼……”因为害怕伏黑惠那双祖母绿一样澄澈的眼睛里已经开始积蓄泪水，但相比起疼痛他更恐惧被人抛弃，捏住艾比的袖子急切地为自己辩解，“但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我不怕疼的！” 艾比一时间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触，这个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只能依托在没有真实血缘关系的兄姐庇佑下生活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巴掌大的小脸上孩童特有的圆润眼睛就占了一半，这让他多了几分雌雄莫辨的清秀。而艾比最不能抵抗的就是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和同时期的艾尼亚想必，这个过分乖巧的男孩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惠酱，怎么会是死亡呢？”艾比一把把男孩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我们是真的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而不是一种隐喻，都怪阿姨没有给你解释清楚，让你担惊受怕了真是抱歉呐。”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有些难过不能去「另一个世界」和父母团聚，但又十分欣喜于可以继续和这一家他十分喜欢的新家人继续生活下去。年幼的孩子一时间情绪跌宕起伏，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反而再也憋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 “真好……真好……呜呜……” 伏黑惠搂着艾比的脖子止不住地抽噎，把艾比心疼坏了，忙不迭小声哄着，拥有强大力量的手轻柔又绵软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这一出动静总算把艾尼亚和太宰治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少女有些担心地问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惠酱真是可爱，长大以后回忆起这一幕一定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哈哈哈。” 没有什么同理心的艾尼亚并不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情感细腻丰富，并没有因为伏黑惠无端的联想而觉得他十分可怜可爱，反而笑得合不拢嘴，把小男孩羞得只把脑袋往艾比的脖子里埋。太宰治倒是无声地摸了摸伏黑惠的头，毕竟这个男孩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曾经也是让他牵挂着无法真正走向死亡的丝线，自然没法像艾尼亚那样没心没肺。 “艾尼亚！有点当jiejie的样子。” 艾比不满地拍了一下笑得靠在太宰治身上的女孩，艾尼亚倒是认错得也挺快，马上就收住笑声，蹲下身拉着伏黑惠垂在身侧的手。 “惠酱，我错了，我不应该笑话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等回家以后，我带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除了我自己」 艾尼亚十分诚恳地向伏黑惠赔礼道歉，并部分隐瞒了承诺的条件，很快就和艾比一起哄得伏黑惠又羞涩地笑了起来。 见几人已经把所有问题理清楚，一直安静等待的伊路米站起来朝妻子伸出手：“出发吗？” “出发。”艾比笑着把手放在伊路米向上摊开的手心里，就像曾经做的每一次那样。 …… “艾尼亚，你们总算来了，我可是一大早就爬起来等着你们呢……” 四大一小，一行人一露面就被五条悟热情地迎了上来，确切地说是贴上了艾尼亚，继续发挥他的话痨功力把他一晚上难过得没睡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他们盼来了的痛苦十分夸大成了一百分来说。 “行了行了，别黏黏糊糊的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样啊？”艾尼亚受不了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我妈还在这呢！” 昨晚尝到了些许甜头后十分得意忘形的五条悟脖子后面一凉，小心翼翼地往艾比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女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才松了一口气。可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关系有了缓和就要分别，五条悟的心中一万个不舍。 “你走了要记得想我啊，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啊，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没完没了地叨叨把艾尼亚烦得够呛，由此可见她虽然对五条悟有那么一点喜欢，但确实不多，否则怎么不会像在太宰治面前那样说个没完呢。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再念叨了，再念叨下去你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 五条悟差一点就顺势接了下去，「走就走！」，可话在嘴边滚了好几圈又咽了回去，他还是放不下他的家族，他的成长环境和未来他人寄托的期许，他做不到像太宰治那样抛下所有的一切，只要跟着艾尼亚一起就行。 见白发咒术师又偃旗息鼓，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艾尼亚心里又开始堵起来，拨弄了一下耳垂上的眼球：“这个眼睛我会一直带着的，所以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你，好了吧？” 能够从分离的眼球上获得部分视野，五条悟总算没有彻底和女孩断开联系，脸色好看了些点点头。 “艾尼亚，要走了，和五条再见了。” 伊路米抬高声音呼唤被拉着说话的女儿，那扇凭空出现在五条家的门已经打开，里面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五条悟只尝试着用六眼往里看了一瞬，就感觉自己的眼睛烧灼得厉害，过量的信息差点让他的双眼过载。 “来了爸爸！”艾尼亚回过头朝父亲招手表示自己马上就来，“好了悟，我以后还会回来的，可以提前告诉你，爸爸打算在这个世界也发展业务，所以我肯定会经常两边跑的，你就别撅着嘴了，真是太难看了。” “我不跟你说了，到时候mama要生气了。” 艾尼亚没有再等五条悟说什么，扭头就快步往门那一头跑去。五条悟只能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艾尼亚一行人的身影在走进那扇门后就再无踪影，而那扇神秘的门也「啪」的一声自己关上，任凭谁也无法打开。 “她说了她还会回来的，对吧？” 五条悟自言自语，然后又肯定地点点头。 “艾尼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