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经典小说 - 灼夏在线阅读 - 005.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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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李檀略微的点拨,纪夏的数学题终于磕磕绊绊地做完了。她检查完一遍,开心极了,笑眯眯地小声对李檀说:“太谢谢了,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纪夏像是想到什么:“我明天早上请你喝酸奶吧。”

    “不需要。”

    李檀专注地看着书,冷漠回绝。

    纪夏静了会儿,然后又飞快地偷偷瞄了一眼李檀,欲言又止。

    “说。”语气清淡。

    李檀甚至都没侧眼看她。

    纪夏有些忐忑:“那个——”

    “以后我做不出来的题目,还能再请教你吗?”

    她壮着胆子问的。

    闻言,李檀才看过来。那双锋利的眉眼凝视着她,眼尾含着漫不经心的傲然:“你打算每天来烦我?”

    “不会的不会的!”纪夏连忙摇头,她自觉心虚,气势也越来越弱,“我不会每天烦你的……”

    李檀毫不留情:“每天都会有数学作业。”

    纪夏哽住。所以,他是在嫌弃她每天的作业都不会写吗?

    李檀继续一针见血:“还有物理作业。”

    “……”

    纪夏彻底失语。

    她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李檀说得没错,她这也不会做那也不会做的,到头来不就是每天缠着他问题目?

    那个明晃晃的笑脸消失了。

    李檀看着她,仔细地打量着她五官的每一寸细节。因为他的几句话,她的眼睛里又变得黯然无光。

    不得不说,这种情况取悦了他。

    似乎他能轻易掌控她的情绪——只是给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些许赐予,又将这些全然地剥夺——就像,他主宰着她的一切。

    片刻过后,他似乎决定了什么。

    李檀的神情没有波澜,缓缓开口:“我可以帮你。”

    纪夏顿时精神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他吐出两个字:“有偿。”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你想要什么?我按每道题算钱给你吗?”

    李檀冷然看着她,没说话。

    那眼里蕴着的含义仿佛在说她是个傻子。

    纪夏这才想起来,以李檀的家庭条件,根本就不稀罕她这几个钱。那他想要什么?纪夏试探着问:“我帮你做值日?以后打扫卫生擦黑板我全包了?”

    “不需要。”

    “那……”

    “拿什么来偿你自己想。”李檀淡声说,“没想到之前,不要来烦我。”

    整个晚自习,李檀都没有再理她。

    纪夏回去抓耳挠腮想了一晚上。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李檀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她甚至怀疑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就为了让她不要缠着他。

    “如果一个人愿意有偿教你题目,可是又不要钱又不要你帮忙的,你说,他想要什么?”

    纪夏给蒋百舸发了条信息。

    那边很快回了条:“你又被谁耍了?”

    “滚。”

    纪夏瞪着手机屏幕。

    三更半夜,蒋百舸看着她发来的这条信息,笑开了花。

    第二天,纪夏清早来了学校。

    早自习还没有开始,她看到座位旁边已经在看书的李檀,心里虚得有点打鼓。

    不管了,她已经决定没皮没脸到底。

    纪夏想着自己的成绩,轻手轻脚地走到旁边,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手心紧张得冒汗,转过身对李檀说:“这个,是我想了一晚上的谢礼。”

    李檀看向她,视线又落在那个小盒子上。木质的,看上去有些老旧,还掉了漆。

    他微微眯起眸子。

    不知道她想玩什么把戏。

    纪夏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这是小时候老师奖励给我的积分卡,这样,你教我一道题我就抵押一张给你,就当是筹码了,你现在不需要没关系,以后用积分卡换我的钱也行要我做什么也行,就当是我对你的报答了——”

    说完,她又吸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他:“可以吗?”

    纪夏当然知道,这种幼稚的行为哪怕是换做任何一个小学生都不可能做得出来,此时此刻,她很像一个出尽洋相的小丑。

    纪夏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抹眼泪。

    然后又默默背了一遍“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刻,没有看到李檀抿起的薄唇有了些微弧度的变化。

    是的,他觉得很可笑。

    纪夏的回应绝对在他的意料之外。任谁也想不到,她思考了一晚上得出来的竟然是这种结果。

    但,更有意思了。

    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没有伸手去接。眉尾微微向上挑起,幽黑的眼眸如同深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纪夏刚才的话。

    纪夏:“嗯嗯。”

    李檀的语速很缓慢,嗓音沉沉:“只听我的话?”

    纪夏磕绊了一下。

    她略微寻思,在家里她听姨妈的话,在学校也听老师的话,除此之外,只听李檀的也没什么问题。

    她又点头:“嗯嗯。”

    李檀似乎比较满意她的回答。

    他那点隐匿在阴暗深处的恶劣心理被一点一点的满足,李檀承认,他被纪夏这样的行为取悦着。

    也不是没有人对他卑躬屈膝。

    也不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可他不介意,再多抓住一只兔子。

    “东西收回去,我不需要什么积分卡。”他沉声说。

    “啊?”

    纪夏正要失望,却听到李檀轻描淡写的语气:“但你的交易,可以成交。”

    八年前的画面,现在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了。纪夏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的事了,她从不留念过往,和李檀八年没见,她一次都没梦到过他。

    今晚不知道怎么,总有些出神。她站在云在水的门口,过门的穿堂风吹得她的背脊有些凉快。

    “怎么在这儿傻站着。”光头一拍她的肩膀,说话糙里糙气的。

    纪夏回过头,笑起来:“老四,你又喝多了?”

    “我又没醉。”光头摆了摆手,他又问,“见着蒋哥了吗?”

    纪夏点头。

    光头打了个嗝,嘴里说着那就好。他叹气,嘴里嘟嘟囔囔的:“蒋哥好像也心情不好,你们一个外头一个里头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