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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于求成

    

急于求成



    完好无损。

    她用了这个词汇,完全没有觉得任何问题。

    只有物件才会完好无损,她轻松把自己视作其类。已经习惯这样看待自己,但没想过落入槃王耳中意味着什么。

    槃王在想,他是不是对和悠要求过高了些呢。

    她其实各种方面都已经非常出类拔萃,哪怕是此时这一番对话,也是非常了不起了。除了勇气以外,还有着常人面对他这种人时绝对难拥有的果决,该动手的时候就一定会动手,绝对不会含糊。

    但也正如此,他心中才会有着淡淡的惋惜。

    自以为抓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立刻出刀,却并不知自己因为这一时的自以为是而漏洞百出,把平时好容易藏起来的秘密瞬间暴露给了对手。

    惋惜她还是经验浅显而生疏,一昧地果断,就会变成目光短浅和急于求成。

    可惜如果对手不是他,她或许今天会赢得她想要的吧。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他问。

    和悠一愣。

    他说。“物件才会完好无损,人应该是受伤。”

    她登时哑与迷茫。“什么……?”

    槃王的目光比他的手指还要轻柔,犹如实质地爱抚着她。

    可她却感觉有种未知的寒意在躯壳中爬过。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懵了,甚至有着敏锐的直觉在让她惧怕。但纵然如此,她还是不服输,既然听不懂就干脆避开了,再次朝着她自以为的对手“弱点”出招。“不是五皇女,对吧?”

    槃王只是笑的更暖,“和悠悠呀和悠悠。”

    “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不直接告诉我呢——”她还在用力。“想杀我的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也是需要对我隐瞒的事情吗?”

    “不。”他否定了。“这当然并不是什么需要对你隐瞒的事情,应该是十皇子吧。”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就满足了吗?”他问。“不怕我骗你吗,我可没有拿出来任何证据。”

    “我相信……”她顿了下,笑容舒展,就连拥抱也变得更加温软。“云峥爹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我的。”

    槃王和刚才一样欣然接受她的蹭弄示好,“你觉得我忌惮十皇子吗。”

    “…………”和悠的身子微微一僵。

    看吧,是很果断,但总会顾此失彼。那种惋惜再次绕过心头。槃王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忌惮他身边那个……太傅?”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抬起头来。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他反过来把问题扔回给了她。“觉得我不应该提他?”

    “…………”

    “和悠悠,你认为我不忌惮五皇女。”他说,“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会忌惮十皇子?他们两人有何区别?”

    “……”

    “我说的,是在你眼中。”他说,“你并不了解十皇子、五皇女。至少,不会像我那样了解他们。而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两个晚辈。”

    “……”

    “可是你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说,“我不忌惮五皇女,但我忌惮十皇子。在你对他们有限的了解中,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位太傅吧?”

    寒意清晰地爬上了和悠放大的瞳孔中。

    “你唯一的目的,就想问我,是不是在忌惮那位太傅而已。”他说。

    “我……”

    槃王的拇指轻轻压住她的嘴唇。“不只是今天,此时。在你问我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给了我很多答案。”

    和悠的嘴唇开始抖。

    开始回忆自己这些日子都犯过多少错误了吗?槃王再次一口薄叹。

    “你已经比太多太多人聪明了,就无需自作聪明了。”

    “云……”

    “今天来杀你的刺客是谁,我还并不能完全笃定就是十皇子,情报有些失真。”他打断了她。“但应该用不了两天,就会查出来,到时,我会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也并不是因为我忌惮什么人。”

    和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槃王也并不在意,看向了窗外似乎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引着她朝房间深处走。穿过屏风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挂画旁。接着,他随手按下了几个机关,按在了那画角上的一处章纂上。

    随即。

    和悠的眼睛被强光刺激的睁不开,好一会她才恢复了视线。眼前的墙和画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

    她不明所以,但槃王说,“打开它。”

    她犹豫了下,上前两步推开了门。接着,她在看清楚门内的景象之后,像被雷劈中的木头,就连意识都变成了枯朽的焦炭,七窍中都guntang地像一场来自过去的火刑。

    槃王并不意外她如此反应,走到她身侧,陪她看着那里面的风景。

    他轻声问。“喜欢吗。”

    “…………”和悠脑中的空白也蔓延在了脸上,她嘴唇颤如冻伤,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担心你会受伤,并不是担心你会如物件一样损坏。”他说。“可其实在你心里,我始终和闻惟德没有任何区别。这个念头,这些天,你已经藏的越来越深了,深到想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我。但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今天太过急于求成,不自觉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她愣愣的,眼前所见的冲击就已经足够让她完全无法思考了,哪有半点余力去思考槃王言语中突然的转折呢。

    “五皇女,十皇子,太傅……其实不管是谁,我压根不在乎,又哪来的忌惮呢。”槃王说。“但你不信。”

    他嘴角在缓缓勾起。“在你眼里,皇帝我都杀了,太子我也杀了。几个皇子皇女玩过家家,也一样是过家家。谁当北旵的皇帝,很重要吗?那就是一把椅子而已。我可以送上去一只乌龟,一条狗去坐到那个位置。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只要你想,旵泰殿牌匾下面随便一把椅子,随你挑,包括这把。”

    他再次看向眼前门内的风景,“其二,我今天来,是想亲自送你这份新年礼物的。但你应该也不会信的。”

    “…………”

    门内的光影在槃王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流水似的涟光,将那份柔情冲刷出许多层复杂的情绪,沉淀在底的一层如卵石暗淡着缓缓戚戚。

    “就像这些日子里,你从来没有信过我半个字。”

    “在你眼里,本王不是祈云峥,也不是你的云峥爹爹。本王只是你目前的对手,是你处心积虑未来必要杀掉的敌人。”

    “和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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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