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原来……你也在。”

    眼前的男孩气喘吁吁地,似乎是一路从舞会会场另一侧奋力跑来的。

    他气都还没喘匀,就激动地和我打招呼。

    “学姐!呼……好久不见。”

    两年不见了,陆景和。

    我提着裙摆,强压下心脏的轰鸣,在舞会厅细碎的灯光照耀下硬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眼前的学弟高出我一个头,西装革履的样子稍显成熟。熟悉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气,额发比以前留得长了些,一半用发胶理到脑后,露出剑眉。

    陆景和垂下眼眸,直直地盯着我。鸢尾色的潭水将我包裹,刹那间就要将我溺毙在其中。

    ……我不该来的。

    ——

    两年前,高考迫在眉睫的初夏。

    “你看到刚刚小教室那边在画画的男生吗?他好帅啊!”

    “我看到了!我知道他,跟我们一届,隔壁班的,好像叫陆景和……”

    两位高一的学妹兴奋地聊着,迎面朝我走来。

    她们身后的走廊空空荡荡,没人知道我在这。

    再往前一步,我就会出现在小教室门口。

    再往前一步,他一定会注意到我。

    然后,他肯定会放下手中的笔,朝我伸出手来,笑着。

    “学姐,你来啦。”

    我不应该来的。

    ——

    陆景和很有名,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他议论纷纷。有钱人家的阔少爷,长得帅,性格开朗,一开始人缘特别好。

    可是后来好像因为什么事闹了小矛盾,原本环绕在陆景和身边的朋友忽然作鸟兽散,只剩下他一个人,每天只顾埋头画画,像是变成了独守画室的小困兽。

    他的逸事到处都是,但我从没真正关注过他,只从老师口里听到过一些他又获了什么奖,又参了什么展的夸赞。

    当然,我知道和印。毕竟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和印家的产品,很难不知道。

    我本以为和他就停滞在“同校的学姐学弟”这样不值一提的关系,直到那天。

    那天,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画。

    放学后的我一个人沿着cao场外的石子路晃悠。

    转着圈儿踩在落叶上很有趣,我享受着树叶的沙沙声,打算在这里放空一会再回家备战学习。

    忽然一股稍显刺鼻的松香味儿传来。

    ——是……油画?

    生出一股莫名的好奇心,循着若隐若现的气息,我就这样闯到了那幅画面前。

    是一幅刚完成不久的风景画,近半身高。

    应该是因为需要晾干,它就这样被随意立在了走廊拐角通风的地方。

    葱绿和明黄的笔触交叠,描绘校园一角的自然绿植。天空四下泛着晚霞的浅粉。

    随意涂抹的零星人影,在夕阳的照射下只显现出背光的影子,在草坪上无限拉长。舞姿一般漂亮的动态,像是忘记了时间,肆无忌惮地奔跑玩耍。

    倒不是因为作品画得惊为天人般好,而是其流露出来的情感太过充沛,让我不由得愣在原处定神欣赏了一会。

    就这一瞬间的事,撞上了从画室出来活动筋骨的陆景和。

    他没料到这里有人,唐突地滞住了往前的脚步。

    我看向他,他也看着我,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蹲下来细密端详的动作暴露了一切——我喜欢他画的画。

    秋风吹起落叶,沙沙声作响。

    我第一次正眼看他。

    稍显清瘦的身板,因为长得高,看起来身形更修长。但卷起来的校服袖子下露出来的臂膀却是有力的,覆着恰到好处的薄薄一层肌rou曲线。

    双眸清澈的很,透亮的鸢紫色眸子眼神直勾勾落到我身上。纤长的睫毛垂下阴影,看起来乖巧又疏离。

    啊。他好好看。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好看吗?”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什……”

    他问的是画的好看吗。

    花了两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我心虚地抿了抿嘴,打算站起来和他说话。

    没觉得在他的画面前蹲很久,可起身时腿却麻了。

    向后摔去的瞬间,他疾步冲了上来。

    下一秒松香味儿便将我完全笼罩,温热的大手搂紧腰侧,用了点力将我稳住。

    混乱之中我像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似的,好不容易才找回平衡。

    他却轻巧地一笑,礼貌地松开了我。

    一直被大家称道的清秀脸庞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我的耳尖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学弟啊学弟,你对学姐的心脏不好。

    “好看的。”

    和他拉开一点社交距离,我干脆坐到了地上。将手撑在身后,故作镇定回答他。

    他却又笑了。

    笑什么?不会听出我的言下之意了吧。

    “谢谢学姐。”他认真地直视我的眼睛,英气的眉毛柔和下来,眼底的笑意没打算藏,就这样挠得我心痒痒。

    那之后,一切都只是顺理成章。

    我往画室跑,看他画画。他来高年级教室找我,被走廊的同学们一阵打趣。

    他感慨我总能一语点出他画中想要传达的情愫,感慨每次他没有灵感的时候我总能用奇迹般的小小无心之举唤醒他的创作欲,感慨我明明要高考了却总有闲情逸致来观摩他的习作——我喜欢你啊要不然我干嘛来看。

    陆景和对艺术纯粹的热爱太耀眼,每次作画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欲望简直让人心悸。像有一团不可视的明火从他的笔尖开始蔓延,几笔就勾勒出景物的神韵。

    我忍不住一直盯着看,画到激动时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下颚滴落汗水,臂膀的肌rou线条随着动作起伏……

    ……我的喜欢,好像不怎么纯粹。

    他每次突然有灵感之后总是凑上来高兴地勾我的小指尖,轻声道一句谢谢学姐。然后转头就埋进画材堆里开始他激情的创作,将凌乱的我留在原地,脸红也不是,心动也不是。

    是他的错,他太会撩。

    也是我的错,是我没弄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

    高考结束后,他来祝贺我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

    一捧鲜艳明亮的蔷薇被他老老实实搂在怀里,我笑着收下,偏头去欣赏花瓣上熠熠水珠折射出的虹光。

    他看着我,低声道。

    “……学姐,我……要去意大利读书了。”

    如梦初醒一般,我这才想起来他是和印的后继。

    他是那个阶层的人。

    他可以有无数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能得到任何用金钱换来的东西。他的未来可以是呼风唤雨的。

    他和我不一样。

    陆景和,我们之间注定没结果。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是他读懂了我黯淡下去的眼神,欲言又止。指尖顿在咫尺距离,终究是不再来够我的手,悄声收了回去。

    那是我们两年间最后一次见面。

    ——

    再次见到陆景和并非我本意。

    我知道他在意大利读书,但不知道他在哪所学校,也不知道他只花两年就完成了高中学业。

    我只是没抵挡住也去留学了的小学妹撒娇,连哄带骗地答应下做她的舞伴,被拐到这里罢了。

    趁着假期在意大利短暂地玩几天,再回去继续忙碌的大学生活,我是这么想的。

    不曾想会在这里碰到陆景和。

    毕业舞会这样的场合,太令人头昏目眩。酒店大堂灯光闪烁,朝气洋溢的毕业生们打扮得精致亮丽,提着裙边,扬起西装下摆,兜着圈儿晃进了舞池。今夜是属于他们的,这是他们迎接大学生涯前,最后一晚的疯狂。

    而眼前的这位学弟,当年的青涩早已销声匿迹。一手捧着高脚杯娴熟地轻晃,另一只手随意地收进西裤口袋里。两年不见他好像又蹭蹭长高了不少,见会场人声逐渐热闹起来,便倾下身来将脑袋凑近,只为好听我说话。

    我该说什么?

    记忆中的陆景和穿着清爽的白色衬衫,袖口、脸颊和脖颈上都是颜料,撒娇求我帮他擦掉的时候还会哼哼唧唧地说痒,死缠烂打地索要补偿。会带着乖戾的笑凑上来,以为他要吻我,却又只是邀请我周末去看画展。

    就这样若即若离地暧昧着,隔两届的同学们都开始磕起来了,我们却仍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是我不愿意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毕业快乐,陆景和。”

    我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这一句话,向后退了两步,没忍心去看他的反应,便欲转身离开。

    “学姐。”

    手腕被抓住了。很轻的力道,允许我挣脱。

    可是我还是服从地回过身去。

    “……再陪陪我吧。”

    陆景和的声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我瞟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和朋友们嗨起来的小学妹。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心虚地朝这里嘿嘿笑了两声,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才迅速钻进人群中消失了。

    啊,原来如此。

    我会来到这里,都是陆景和的安排。

    ——

    灯光忽暗忽明,会场的乐声嘈杂,不时有同学来找陆景和拍照,被他一一拒绝。他始终不肯放开我的手腕,轻轻牵着我退到会场角落。等他松开我的手,我便抱起胳膊。

    我们并肩靠在舞厅一侧。

    “……是你安排的吧,让我在这里碰到你。”我开门见山地问他,眼睛直视不远处笑闹的毕业生们。

    “嗯。”他承认得干脆,手里高脚杯的液体隐隐晃动。

    “你生气了吗?”他转头看我,语气像是想装委屈,又不敢。

    “没有。”我咬了咬嘴唇,不肯和他对视。

    我想见到他吗?

    ……我得不出答案。

    心脏的鼓动声很吵,吵得我心烦气躁。

    一见到陆景和,就全乱了。

    “你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没有让你说完那些话吧。”我听到自己说。

    不可能的,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他身着高定西装,而我穿着出租的晚会礼服;他出入正式场合如鱼得水,我却根本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他绘画拿奖大大小小无数,我却还只是一个和课本死磕的碌碌无为大学生。

    你太高不可攀了,陆景和。

    “学姐现在……是读法律系?”他刻意避开我的问话。

    我皱了皱眉,还是应了他的话。

    “……对。”

    “那以后就是律师jiejie了?”他轻声笑,弯下腰来注视我,“律师jiejie。”

    别这样,我感觉自己脸颊又烧了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会……

    “我想咨询jiejie一个问题,”放下高脚杯,他的气息压过来。

    感觉不像是寻求答案的架势,甚至还自行精简了称呼。

    可他的气息是那么令人怀念,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拉过我的手,让我展开手心,修长的手指往上一点。

    “喂……”我正要阻止,却发现他是在写字。微凉的指尖划下燥热的痕迹,我咬唇忍耐着。

    “自愿赠与和自愿赠予,jiejie,你说,它们的区别是什么呢?”

    我眨眨眼,看向陆景和。

    他的鸢尾色眸子是说不出来的漂亮,却暗藏诱捕猎物的锐利紫芒。

    明知故问。

    可是他在等我的回答。他在祈求我的答案。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学弟正向我展露他从未示人的一面。像被驯服的猛兽面对征服者乖巧地露出肚皮,却又急不可耐地闪出尖爪促使我立刻触碰。

    “……前者的赠与需要当事人双方一致的意思表示才能成立;而后者的赠予只需要一方的给予,无论对方接受与否。”我解释给他听,警惕地盯着他,奋力吞咽不该有的期待。

    “……问这个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一次无视我的问话,靠了过来。

    “那……我选后者,单方面给予的那种。”

    霓色的灯光被他的身影遮挡,大片阴影攀上我的肩膀。周围的喧闹声似乎一瞬间消散,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可抑制地轰鸣起来。

    “学姐。”万般轻柔的语气,生怕我溜走一般。

    他缱绻地来勾我的手腕。熟悉的指腹上多了不熟悉的画茧,顺着脉搏往下探,和我十指交握。他的手掌宽厚,指尖颇有余裕地抵在手背上轻轻蹭着。

    见我没有抵抗,他贴得更近,隔着层层礼服也能感受到他燥热的胸膛。

    “jiejie。”声音低沉地换了一种称呼。他的心跳声好像也很快。

    “做什么……”

    他眼底仿佛有星潭在转,我无法移开目光,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双唇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咬得很重。

    “我把自己送给你,怎么样?”

    仿佛塞壬低语,他邀请我沉沦。

    ——

    回过神来我们已在接吻。

    灯光转暗,舞厅开始播放慢舞的音乐。熙攘的人群安静下来,纷纷搂过对方的腰肢和脖子,亲昵地跳起华尔兹。

    观叶植物的遮挡下,舞厅一角藏着我与陆景和。等不及去往更隐蔽的地方,我扯过他的领带,在他倾身撞下来的瞬间吻上他的双唇。

    干燥温热的触感。

    他的唇瓣很软,和刚才那股压迫感大相径庭,怔愣在原地任我采撷。

    我向上睨他,陆景和甚至忘记了闭眼,暗紫色的眼眸里隐隐映出我的样貌。我看到了他的惊讶,倒映着我的欲望。

    ——是你说把自己送给我的。

    我张嘴,略带攻击力地啃咬他的唇瓣,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紧张地颤抖,似乎是没学会唤气,呼吸紊乱起来,额发间隐隐有汗滑落。

    让你撩而不自知,陆景和。

    我愤愤地再啄了一下他变得湿润的双唇才松开他,拽着他领带的手没放。

    怎么样,知道我是什么心意了吗。

    他的脸颊通红。

    “啊,嗯、jiejie……”他支支吾吾地。毕竟是刚成年的少年,尽管方才在我面前逞能装成熟,这一瞬间却慌得像迷路的小动物。

    我心软地松开他的领带,正欲往后退开几步,他却飞速地伸出双手捧起我的脸颊,几缕两鬓的碎发从指缝间遛了出去。

    “不够……”双唇被堵住之前,我听到他嘶哑的低语。

    耳垂被珍惜地揉搓着,粗重的呼吸就这样洒在双颊,他的吻毫无章法,牙齿不可避免地磕碰到一起,声响甚至要盖过流淌的乐曲声,听起来混乱又yin靡。

    我环住他有力的窄腰,和他贴合得更近,西服的绸丝和礼裙的亮片刮蹭,发出细碎声响。少年身体的温度炙人的很,烫得脑袋都昏昏涨涨。

    无师自通地,我们唇舌交缠,填补彼此过去两年间的寂寞。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他微润的双眸折射着星点的灯光,他……在哭吗?没等我看清楚,他便虔诚地闭上了双眼,睫毛轻颤着,动情地喘息。

    一曲终了,会场里响起鼓掌声,舞伴朝彼此行礼,音乐恢复至热闹的快节奏歌曲。

    我将陆景和搂得更近,舔吻进一步深入,忽然我注意到不可名状的硬物硌上小腹,不由得一滞。

    像是触电一般,陆景和猛地松开了我。抬手抵在自己的鼻梁下,心虚地别过头去哀求道。

    “别看我,jiejie……”

    啊!我们刚才在做什么啊?

    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我被迟来的羞耻感淹没,脸颊guntang地怔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

    “你……你还好吗,陆景和……”我试探性地想去拉他的衣袖,手却停在半空不敢继续往前。

    可以吗?

    我问自己。

    我与陆景和,可以……那样做吗?

    ……

    是他的话……

    我听到自己的回答。

    是他的话,可以。

    是他才可以。

    心跳声快得有点痛,我努力深呼吸了几次,唤他:“陆景和……”

    再深吸一口气,“今晚……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转过头来,耳尖通红,英气的眉毛蹙在一起。领带被我扯得松散,顾不上整理。

    “不然我得一个人在酒店了,”我盯着他的眼睛,“等你和同学一起玩完了,来找我好吗?”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紧抿嘴唇。半晌才重新开口。

    “不用了,同学们改天还会再聚,我……我去叫车。”

    ——

    离开喧闹的毕业舞会会场,我站在舞厅门口,等待陆景和去大路上喊出租车过来。

    临走时他见我一走到屋外就抱起胳膊,便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到我的肩上。

    “在这里等我一下。”似乎还是害羞,耳尖通红的他撂下一个轻浅的笑,便逃也似的大步流星往大路上疾步走去。

    在我面前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的样子,男高中生好可爱。

    “陆景和走啦?”小学妹冷不丁地出现在我身后。

    “啊!”我转过身,对上她狡黠的笑容,不由得埋怨,“你怎么也跟他一起把我骗到这里啊。”

    “一开始我当然没答应了,”小学妹上前两步,笑眯眯地盯着我身上宽大的外套,“你是不知道!陆景和他可是拒绝了那——么多人邀请他做舞伴诶!”她将双臂伸开,夸张地展示数量之多。

    “我和他高中两年同窗,他一有时间就画画,一有时间就画画,别人不认识你当然不知道他画的谁,但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只要画的是女孩子,每一张都是你,每一个神态都神似你。”

    “学姐,他真的好喜欢你啊。”小学妹嘟着嘴看着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羡煞之情。

    是……这样吗。

    我一直在想自己与陆景和是多么不相称,我们之间的阶级是多么遥不可及,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陆景和的心情。

    我太胆小了。

    我捏紧了外套的领口。

    “不打扰学姐啦,咱们班一会还聚after   party呢,学姐跟陆景和百年好合!”小学妹用手指朝我比了个心,没等我反驳她的打趣,就一溜烟地跑回会场了。

    真是的……

    我知道自己现在满脸通红,但晚风吹过来丝丝凉意,又觉得很舒服。

    我不由得闭上眼睛。

    “在想什么呢?”

    我睁开双眼,陆景和就在眼前。

    他好像从来不畏惧示爱。

    “在想……我要再勇敢一点。”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朝陆景和笑。

    ——

    眼前是水雾弥漫的镜面,我盯着镜中一丝不挂的自己。

    跟陆景和回到他住的酒店之后,我们卸下舞会上正式场合的装束,先后洗了澡。

    他就在外面等着。

    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紧张啊……

    我忐忑地给自己围上浴巾,一鼓作气拉开浴室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

    “陆……陆景和?”

    “我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他的声音响起。“jiejie,你抬头看。”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我顺他的意思往上一瞧。

    酒店顶层的房间天花板被改造成了透明玻璃穹顶,圆月高挂,细碎的星光弥漫在干净的夜空下,仿佛触手可及。

    “好漂亮……”我轻声感叹。

    感受到陆景和的靠近,我循着他的气息悄然伸手,指尖触碰到彼此,勾连,交缠,十指紧握在一起。

    他的手心很热,薄薄地渡了一层汗。

    我也很紧张,彼此的心跳声仿佛在打架,既是期待,又夹杂着害怕。

    “学姐……”他唤我的声音很干净,却含着几分暧昧。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学姐弟的关系了,陆景和。我想道。

    我凑过去衔住少年的唇,蜻蜓点水般地,一下,再一下。

    再然后,我们沉醉于今夜的无数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