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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被人叫醒的,他认命地叹口气,将耳朵里的棉球掏出来,听驻扎在王府的侍卫急慌慌地来报:云公子遇刺! 翟墨今夜一直守在主屋顶暗处,护卫北堂朝的安全,他并不方便露面。北堂朝的面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怎么回事!云儿呢? 侍卫吓得浑身都在抖,他趴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答:属下万死,属下万死,派人赶到的时候,云公子已经身亡。 满室的寂静,寂静到那个侍卫几乎看到了阎王的影子。许久,他提着心抬起头来,昏暗的光线下,北堂王的脸色像厉鬼一样青白可怕。 北堂朝一掌拍在床上,句句如山:给本王查。全府警备,从现在起,严封出入。 是,是!那侍卫觉得自己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身的汗,连忙领命出去。转眼间,王府内充斥满人马跑动的声音,满院的灯火亮了起来,外面嘈杂一片。 北堂朝撑坐在床上,面色慢慢恢复如常。许久,他缓缓靠回到床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里本还是提着一丝忐忑的,他料到了刺杀晏存继一旦失败后晏存继一定不会再留云寄,于是将云寄调包换出去的计划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他从前有些担心自己找来的替身瞒不过狡猾的晏阿九,万幸,晏阿九在刺杀中被除掉。否则想要蒙混过晏存继那只真正的狐狸,只怕没这么轻松。 现在晏存继没了云寄,没了晏阿九,没了谢司浥。他们,终于站在平衡的一杆秤上,可以真正开始较量了。少了那许许多多的枷锁,北堂朝终于可以开始运作起来。 北堂朝出手的第一步,钱。之前北堂朝为了制衡悦阳而令许平江放出去的血本,现在要一点一点收回来。 云寄遇刺的消息连夜被人透了出去,第二天一早,这段时间来一直关门的悦阳钱庄突然开了张,只是庄号摇身一变成了许氏。老百姓们先是一懵,然后赶紧去打听,果然,这悦阳钱庄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与平江的许氏钱号一起,都归许大老爷管。 这东家说变就变,于是就连许氏钱号也有了变动。早先的八两银换十两票的好事已成历史,许平江板着脸宣称自己只是并下了悦阳的铺头,云寄早就把悦阳剩下的钱搬空了。大家不信,于是许平江就亮出了一纸契约,糊在许氏的墙上示众。那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一张地契,不是商契,他老大爷真的只是顺便兑下了别人刚好不要的一个空屋子而已。 老百姓傻了。 这钱居然还要找云寄去讨。那云寄人呢?你不知道北堂王府昨个夜里的刺杀案吗?那钱呢?谁知道藏进什么深山老林了,百年之后都成了宝藏让你孙子去挖吧! 是以,那些在悦阳存了钱的老百姓彻底崩溃了,哭嚎声响遍街,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场叫天不应叫地无门的人间惨剧。而这时候,许平江突然站出来,面色凝重,一身正气凛然,大手一挥高呼道:乡亲们别着急,大家的钱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我许平江不能看着你们这样饿死!这样,凡是在悦阳有银票未兑的,您拿着票据来许氏,直接兑换成许氏银票,这钱我给你们掏。 哭嚎的老百姓一下子停住了,大家大眼瞪小眼,有些迟疑:真的假的?你这得搭进去多少啊!靠谱吗? 许平江一脸沉痛,很是带着那么点慷慨悲壮的架势。他沉声道:这样一来,我真的太赔了,所以,如果您手上刚好也有我们许氏的八折十的银票,就麻烦您拿出来换回八成票,也算给我找补点。您要是没有许氏的八折十的银票,没关系,您那悦阳的钱就算我们许氏白兑给您了,咱们商人也有仁义在! 这消息一传,炸了。许平江的拥护声暴起,一时间,帝都名贵的宴席间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从消息发布出来之后,许平江一连接到了十几桌达官酒宴的邀请,他选了几家分量最重的出席,笑得脸都僵了,终于在最后的一席酒宴上,他在饭桌上像是喝醉了,一不小心说出了真话:我只是当面掌柜,北堂王才是背后坐帐的那位爷。若是没有王爷许可,我哪来的这么大肚量!王爷爱民如子啊! 于是,北堂朝又一次,火了。自己爱了两年的人是刺客不说,还坑了他这么大一笔,北堂王也真是情种,云寄被刺杀,王府侍卫风风火火地满街抓凶手,云寄留下的烂摊子,他也一声不响地收拾了。不仅是忧国忧民的好王爷,还是个痴心情种啊! 如松深夜从外面回来,眉飞色舞地告诉他,现在街头巷尾的小孩都唱着歌谣夸他,民间的呼喊声已经要翻了天了,齐诵北堂治北堂朝两兄弟德平天下。 北堂朝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他摸着自己包扎得结结实实的腿,心里在想,华鸢现在每天一定很辛苦,等他回来,要给他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季华鸢确实很辛苦,但他心里不觉得苦。外面出了天大的事,东门里却依旧是平静无澜,又是一整天的狂练体能后,令他紧张而又期待的考核,终于要来了。 100、影子的故事(六) 翟墨身为东门的行动统领,又兼职北堂朝的贴身影卫,每天东门王府两头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是以,他一想到不久后季华鸢会揽过大部分影卫的工作,就觉得格外地宽慰。虽然他话撂得足够狠,脸板得足够冷,但是他打心眼里还真的没打算多难为季华鸢。 不过,该有的认真,还是要有。 一天十二个时辰,翟墨挑了午时末,这是一个最容易让人因为昏昏欲睡而放松警惕的时候。哪怕你神智上不想,身体的反应总会无比诚实。实际上,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季华鸢的表现还是有那么点期待的。 影子的特训房紧紧关着门,翟墨放轻了脚步和呼吸,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无声地推开门。 空荡荡的房间,影影绰绰的光线。翟墨带着贴身影卫的专业眼光扫过去,将不规则的墙壁和四个幽暗的壁角尽收眼底。 很好,翟墨在心中称赞,如果这是一个一般的高手,第一眼看下来,季华鸢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这就已经足够,如果在实战中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在为自己创造的第一眼的空档中,就足够你精准出击。 屋子里很静,不是那种会令人直觉不安的静,而是真的因为空荡久无人而产生的寂静。翟墨往里面走了两步,心中突然一沉,他不信邪地抬头扫视屋顶。 真的,什么都没有。 翟墨皱起眉,他走到自己当年寻找的那些最适合的藏身盲点,一一搜过去,竟然真的没有人。 季华鸢不在这里。 翟墨的脸色立刻就黑了,这是应该训练应该接受考核的时候,那个不守规矩的人又跑到哪儿去了? 朱雀!翟墨大喊一声,一股火拱在心里,正